“你也是警察,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了,你明白的,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百口莫辩。”
判爷言毕,也不再多说,坐回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阿勇,似乎,在等着阿勇的剖白,又似乎,希望将这种沉默一直延续下去。
定阿勇的罪,是我们人生一场巨大的悲伤,也是无奈。
套用判爷的一句话,人生嘛,你在临死之前,永远不会知道谁才是终结你生命的毒药,但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在不停的成为身边人的毒药。
可是,这偏偏就是一个警察的宿命。
我们等了很久,阿勇似乎并不打算认罪,也没有要辩白的意思。
这种人最可恶,同样的,也最可悲。
“我们从肖骁开始往下说吧。”
我看着沉寂的阿勇,淡淡的说道。
阿勇继续不说话,也不看我们,我没有强求他,开始了我自己的案件陈述。
“肖骁的死不是意外,是女死者所为,她在用围巾勒死肖骁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她手上的戒指,从而将戒指的齿痕印在了肖骁的脖子上,杀人之后,她或许出于惊慌,直接逃窜了,所以,肖骁一直保持着被勒死的姿态,从而导致胸前大面积尸斑的出现。”
我知道我的分析有漏洞,因为,这样就无法解释,肖骁手上的护甲油的来源。
我们之前分析,那是肖骁自己涂上去的,但是,这个推论在得知她有孩子之后,已然不成立了。
因为,护甲油很容易导致胎儿畸形,肖骁是医生,她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你回家之后,发现肖骁死了,却没有报警,而是将她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然后,开始了你的报复行动。”
判爷已经查明,阿勇在肖骁出事的时段,应肖骁的要求,提前回家订酒席了,他们准备年前结婚的,这一点,阿勇一直在隐瞒。
“你在十九号晚上,敲开女死者家的门,然后,用针灸刺延髓的方式,将她弄成一个瘫痪状态,然后,趁她无力反击之时,直接将她背后家里,挖掉双目,为她打扮好,甚至为她的右手涂上护甲油。”
肖骁是外科医师,阿勇跟肖骁相处这么久,懂些外科手术不足为奇,而且,他还会剃头,所以,也不排除他会化妆一类的。
只是,这里仍旧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们推断,阿勇杀害女死者跟王毅,是因为她们杀了肖骁,这只是针对肖骁的一次复仇行动,那阿勇为什么要挖他们的眼睛呢?
肖骁的眼睛,可是8.17案件时被剐掉的,跟女死者以及王毅等人,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这个问题,最核心的点,还是女死者等,为什么要杀肖骁?
她们交集不多,应该是没有仇的,而且,肖骁已然双目失明了,还有了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才能让他们非要置肖骁于死地呢?
“之后王毅进入了大厦,你捉住了他,没有立刻杀掉,而是以同样的方式,让他失去所有的抵抗能力,然后,把他藏在你家,之后,你换上他的鞋,从十五楼悬吊下绳索,从外面进入十三楼,把门反锁,然后,从落地窗出去,在外面将窗户推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十五楼的护栏上会有那个不知用途的环,那是你用来悬吊的,还有,那个落在十一楼的印有护甲油的王毅的鞋印,以及,十四楼被你踩踏的空调。”
这就是我们一直所谓的密室杀人,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因为,现在的窗户,几乎都是可以从外面关上的。
然后,如果我们在里面看,就会形成一个密室的假象,可是事实上,它压根不是密室。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女死者被摆在大厦门前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钟之前,可是,王律师离开大厦的时间是两点钟左右,他有没有看女死者岂不说,就说阿勇去他的家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难道会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他当时在哪里?
如果王律师也有份参与杀害肖骁,那阿勇为什么会唯独放过他呢?
这些问题,阿勇不会回答我,王律师更加不会回答我,所以,我只能自己找,但是,不是现在。
“一切准备就绪,你在用女死者勒死肖骁的围巾,把女死者勒死,将尸体摆到大厦门前,以下跪的姿势,注视着你们的楼层,向肖骁赎罪。而出去的方式,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将她背到二楼,之后,在从两栋大厦二楼之间的铁丝网跟小平房之间爬下去就可以了。”
其实,这是很容易发现的问题,就跟我们小时候从学校翻墙出去浪一样,通常都会去垃圾房那里找一个垫脚的,然后一踩,就出去了。
可能就是因为太简单了,反而一直被我所忽略。
阿勇还是不说话,就静静的听着,好像这是一个跟他无关的故事一样。
“后来,你看我查到你身上,便开始以导盲犬跟十一楼来分散我的注意力,甚至不惜借出黑虎,以迷惑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偷走黑虎的手法关键,就是那条狗绳,而烟花就是信号。”
那些狗绳,里面肯定有某种装置,可是在一瞬间将上面的螺丝帽给震掉,然后,整条狗绳就会从项圈里掉出来,之后,借着烟花的掩护,黑虎就能一下跳进那个垃圾桶样的艺术品里,潜伏起来。
至于其它的导盲犬,作案手法应该也是类似的,但是,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所有失踪的导盲犬,在失踪的前一天,可能都已经被人换掉了。
换成他们训练过的导盲犬,然后,他们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启动狗绳上的装置,在以烟花为号,掩护他们躲避。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所有导盲犬在出事前一天,都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不见人,不吃饭,甚至还不愿意被主人摸。
而且,换掉的方法,应该跟黑老三他们抢夺导盲犬的方式很类此,先通过跟导盲犬主人的某些接触,比如,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撞倒他们,然后,用麻醉枪将导盲犬打晕,之后,在一瞬间的功夫,将他们自己的导盲犬送上去。
这也就是,那条狗绳为什么一定要失踪。
他低着头,但是,我还是可以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扯的弧度。
“至于现在的作家,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一切证据,都好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至于作家,是我在诈他,我故意将作家延髓没有受伤一事给掩盖了,就是等他狗急跳墙,将另外一个凶手供出来。
一般人,在面对指控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撒谎、推脱,但是,随着证据的一步步出现,他们便会慢慢的失去分寸,变得焦虑不堪,因为恐惧,因为证据确凿,所以,心理防线会一步步崩塌。
在接受自己犯罪事实的同时,也会本能的排斥,所以,若是在他最焦虑,心理压力最大的时候,突然抛出一个并不属于他的犯罪事实,他根本来不及考虑,大脑便会本能的做出抗拒的反应。
从而迫不及待的将自己跟这件不属于自己的罪案撇清关系,虽然,这个时候多认一件跟少认一件,刑罚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他们的思绪早已不受理性控制。
可是,阿勇显然不属于一般人中的一个,所以,我设下的圈套,似乎并没有对他起到大多的作用。
等我将一切叙述完,原本低着头,目光注视着桌面的阿勇,终于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我,面带笑意。
“没错,都是我杀的,你分析得合情合理,但是,有一点,她左手上的指甲油,也是我涂,我还故意打翻它,来误导你们。”
阿勇竟然连作家的案子也爽快的就认了,我愈发的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既然针灸刺伤延髓的线索是他故意给我提供的,那他现在为什么又要认呢?
我很想问他,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我感觉他在给我设套,虽然,我并不知道他能从中获得什么。
或许,他觉得耍我,是一种无穷的乐趣吧。
“肖骁手上的护甲油,也是你涂的?”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肖骁手上护甲油的来源。
总不能,女死者他们来得及为肖骁涂上护甲油,却来不及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模样吧?
他们是脑残啊……
阿勇却摇头。
“是她涂上去,这护甲油本来是我卖给肖骁的,她杀了肖骁之后,带回自己家了。”
这个,似乎不符合我对女死者的描述。
而且,女死者已经杀了肖骁,为什么还要给她涂上护甲油?
涂了也就涂了,我就当她心里变态吧,那为什么还要带回家里呢?
这个一个很关键的证据,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对于阿勇而言,那就是一眼的事情,她这不是等于自己把自己往死里坑吗?
在自己床头上按个定时炸弹,很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