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乐沉默。
她认识萧景炎,后来登基的……陛下。只是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就跟顾舟的私交很好。
姜老爷也沉默,他用眼神示意姜平乐。
姜平乐缓缓开口:“爹,你告诉娘吧。”
姜夫人一脸的莫名:“告诉我什么?”
姜夫人这两天尤其高兴,已经开始着手看日子了。正在接触一个法师,打算先把顾舟和姜平乐成婚的黄道吉日给选出来。
姜老爷看着这样子的姜夫人,长叹一声,将顾舟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姜夫人听完后,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中了状元?当官?”
片刻后,姜夫人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他们成亲后,还能跟我们回安南县吗?”
客房里,顾舟看到姜平乐端着药碗进来,缓缓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姜平乐将药碗递给他,低声回答:“就是……我娘原本不知道你的事。我爹刚才告诉了她。”
顾舟端起药碗饮下,其实他都听见了。
客房的窗户是打开着的,陈御医说他养病需要通风。姜老爷和姜夫人谈话就在院子里,姜夫人估计太过吃惊,声音有些大。
他缓缓笑着说:“我大概会在翰林院呆三年,三年后会外放,到时候我会请殿下帮忙,让我去安南县。”
姜平乐一怔,她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去看顾舟。
看到他眼底浅浅的笑意,眸光中有亮光闪过,好比天上的星辰。他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就这么定定的打量着她。
‘叮咚’一声,姜平乐感觉自己的心脏又沉又重的跳动了一下。
接着是有规律的扑通声。
姜平乐低眉敛目,掩饰了自己的慌乱,“你……”
“你……”了好一会,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进内阁,就必须要经历外放,一步一步做起,否则在朝中根基不稳。回安南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我们可能不会在家乡待太久,未来还是会回到京城。”
顾舟打量着她低垂的眉眼,缓缓说道。
姜平乐连忙点头,脱口而出:“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你放心,爹娘那边,我会说服他们的。”
顾舟只在姜家养了四天的病。
翰林院编撰虽然算是个闲差,但他毕竟才刚上岗,也不适合请太久的假。
这天刚下岗,就被方询喊了过去:“顾舟,今日晚上咱们辞别宴,你一定要来参加。”
方询二十多岁,长相平平,但十分有才华。上辈子是状元,这辈子屈居第二,是榜眼,现任翰林院编修,比顾舟的官职小半级。
顾舟答应了:“好。”
一同离开翰林院时,方询一点不见外的搂着顾舟的肩膀,叹道:“原本我以为我一定会是状元,没想到居然输给了你。考场上输给你也就罢了,更没想到相爷的千金也看上了你,”
方询扫了一眼顾舟,嫉妒的毫不掩饰:“既生瑜,何生亮啊!”
顾舟不是太想搭理他。
这个方询小世家出身,跟他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虽然有同年之谊,但若干年后他们同在朝廷,却是政敌。
含糊的应付了几句,顾舟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原本就住了不少的学子,又因为状元、榜眼都住在这儿,晚上的辞别宴就也选在了这里。
辞别宴后,大家各奔东西。
授了官的自然是留在岗位上,剩下落榜的学子们也将收拾东西回到家乡。
因此特别热闹。
顾舟身为状元,无数的学子来到他身边混脸熟。他们虽然这次落榜了,但三年后还会再来,也知道顾舟将来前途无量,当然要上来结交一番。
顾舟已经很习惯应付了,别人敬他一杯酒,他浅浅的抿一口。
跟他境遇相同的是方询,周围都是一圈人。
又因为方询喝酒潇洒,一口一杯,他身边敬酒的学子们反而更多,还起了哄。
顾舟大病才愈,几杯水酒下肚后,干脆推开了众人,来到二楼的走廊上。
客栈今日灯火通明,楼下大堂里也到处都是学子,顾舟突然看到大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厮。仔细一瞧,那小厮还是女扮男装,有些眼熟。
顾舟微微眯起眼睛,认了出来,她是阮绥珠身旁的丫鬟银屏。
这个丫鬟,十分忠于阮绥珠。
顾舟略一思忖,走到角落里将杨修远拽了出来。
“你做什么?”杨修远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被顾舟拽出来有些不耐烦。
顾舟笑:“还怕别人注意到你啊?这里这么多落榜的,还差你一个不成?”
杨修远恼怒起来:“我跟他们不一样,谁不知道我跟你是同乡?结果你中状元,我落第,差距太大。”
顾舟将杨修远手中的酒杯揭了过来:“有个事情,想要你帮个忙。”
看到杨修远竖起耳朵,顾舟凑过去低声说道:“注意我的人太多,我不方便。楼下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厮,你帮我盯着她……”
以顾舟对阮绥珠的了解,她的贴身丫鬟突然出现在这儿,不可能是意外。而目前阮绥珠的目标或许还是他,他不能不留意。
一晚上热热闹闹之后,客栈里的学子们醉的七七八八,互相搀扶着回房了。
杨修远趁着顾舟回房之前偷偷凑过来说:“阮相家的小姐过来了,奇怪,她过来做什么?”
顾舟示意他:“你先去我房间里躲着,快。”
没多久,顾舟就装醉,被一个眼熟的学子扛着回房了。
而且一切,都被客栈一楼的银屏看见了。
银屏走到客栈外面的马车旁,跳了上去对车里说:“小姐,我刚才看见他,他醉的不省人事,咱们的迷烟,还用吗?”
顿了一下,马车帘被撩开,阮绥珠探出头来,急切问:“他真的醉了?”
银屏点点头,连忙回答:“奴婢看的一清二楚,他还是被别人扛着回去的。”
阮绥珠略一思忖,便说道:“那就不用迷烟,迷烟用了会留下痕迹,他醉了倒是正好。”
阮绥珠从车跳下来,看了一眼银屏说:“带我去他的房间。”
客栈里一个人都没有,楼下大堂的值班小二偷偷看了一眼阮绥珠主仆二人,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继续趴着睡。
二楼走廊上静悄悄的。
银屏带着阮绥珠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口,房间里连烛火都灭了,看样子已经就寝。
银屏低声说:“小姐,就是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