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鸾宽慰了林青雀几句,而后便让白姑姑照顾好古姨娘和林青雀林晴鸽姊妹,她要去前院看看情况。
林青雀拉住了她的手,劝林青鸾别去。
她的眼里透露着恐惧的神色,但拉住林青鸾的小手却异常的坚决。
林青鸾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
“大姐姐,我只是去看看。祖母年事已高,且爹爹身体不适,咳嗽不止,需要赶紧去请郎中进府诊治。
我们身为林家的女儿,自家都不信任自家人的清白,又何谈外人?
锦衣卫抓人可以不讲证据,但是他们要定罪,却是必须要有实证的!
锦衣卫再凶,也是要听皇命的!”
林青鸾眼神坚定,脸上带着微笑,浑身似乎散发着一种超乎她年龄的强大气场,莫名的让林青雀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林青雀抽了抽鼻子,用带着哽咽的声音,道:
“四妹妹说得没错,我们若信任爹和二叔清白,又何惧锦衣卫!
鸾儿,我与你同去!”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林青雀已经坚强了很多。这还是有赖白姑姑的教导和霍氏的教诲,才让一向胆小怯懦的林青雀,在短短几个月间,就有了如此之大的改变。
想想上辈子那个总是恨不能将自己挖坑埋起来的林青雀,大姐姐现在这般,其实挺好的!
上一世,二人并未有过什么交集,林青鸾自然也不是那牵连无辜之人。
害过她的,她定要对方付出惨痛代价,血债血偿!
而无仇无怨的人,她也不介意与之交好。
但交心,呵呵,算了吧!
经历过刘姨娘那事,林青鸾这辈子除了杨溯,谁也不信,更况谈交心!
“好啊。”
林青雀要与她一同去,那便去好了。
白姑姑见状,忙让林青雀的大丫鬟银铃将银鼠毛里子大氅拿来,给两个小姐披上。
到了前院,林青鸾看到林雍骕并没有被绑着,而是被两名锦衣卫困在了院墙那里。
老夫人霍氏和侯夫人江氏却是带着赵妈妈、尤妈妈,并江氏的四个大丫鬟站在前院门前,正与晟王和一众锦衣卫对峙。
“安国夫人,本王是奉陛下旨意办事,还望安国夫人莫要为难。否则……”
“否则如何?”
老夫人霍氏,身穿正一品诰命服饰,手捧御赐牒纸、印信立于正中。
她虽年过半百,但仍昂首挺胸,身姿挺拔,通身气派。身上所散发的气场,丝毫不弱于穿着锦衣卫指挥使服的杨澄!
“安国夫人,本王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晟王杨澄是出了名的脾气暴戾,除了在武璋帝后与义国公夫妇及唐锦面前,他还能收敛些。
现下,他目光阴寒,额角青筋凸起,很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不发脾气。
但是,很显然,他已经快濒临爆发边缘了!
“晟王殿下,臣妇无意阻拦殿下办差。殿下要搜查我卫勇侯府,臣妇只是让殿下出示陛下的圣旨,若殿下拿得出,臣妇自当想让。可若殿下拿不出,请恕臣妇不能从命!”
霍氏字字铿锵,气势十足。
她之所以穿上诰命服饰,手捧牒纸、印信,便是让杨澄有所顾忌。
虽然不知道为何杨澄要带锦衣卫来搜查卫勇侯府,但霍氏却有种感觉,不能让他去搜!
杨澄带锦衣卫搜查其他官员府邸的事儿,霍氏也有耳闻。
那当真是毫无顾忌!前院、后院,他们犹如蝗虫过境一般。
甚至还有一次,硬闯了一小姐的闺阁,那小姐当时正在沐浴,他们也没有避嫌,直接进去搜查!
虽然最后证实,那家府上的确是将证据藏在了女儿的闺阁,但是他们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
卫勇侯府现下,林雍骢不在,林雍骕被他命人困在了院墙那里,林雍骐身子入冬后便不大好。府中孙辈林鹏霄和林鹤霄均在书院读书,府里大都是夫人小姐,霍氏哪里能让杨澄带着这么多锦衣卫去搜查?
若是让这群年轻男人们随意进入了后院,他们卫勇侯府的女眷还要不要名声了!
“好!有种!
来啊,将安国夫人请到一旁休息!”
杨澄耐心终于告罄,直接下令让锦衣卫强闯!
“我看谁敢!
我乃陛下亲封正一品安国夫人!谁敢造次!”
霍氏凤目凌厉扫视一众锦衣卫,将手中捧着的牒纸和印信举得更高。
见锦衣卫们并不受威胁,都在朝自己等人步步逼近,霍氏大骇,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此时,林青鸾忽然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伸手要去抓霍氏的那锦衣卫的腿上。
自然,她才五岁,力气再大,也是不能踹倒一个壮汉的。
“滚开,不准碰我祖母!
统统退下!
陛下御赐金牌令箭在此,见此金牌如面君上,还不跪下!”
林青鸾踢完人后,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块有她两个巴掌大的金牌令箭,双手高举过头顶,厉声呵斥道:
“晟王殿下,难道你想抗旨吗?”
杨澄没想到林青鸾居然会有这金牌令箭!
大乾武璋帝御制的金牌共有两种:
一种是御令金牌,就是杨澄手中的这块。正面刻有“授命于朕”,反面刻有“御令”。这御令金牌只能代表持有者受皇命办差,表示身份。
而另一种则是金牌令箭,也就是林青鸾手中的这块。正面刻有“如朕亲临”,反面刻有“令”。这金牌令箭的作用正如字面意思,持令者可代表皇帝,也就是武璋帝本人。此金牌令箭,纵使死罪也可豁免宽恕,权力之大,甚至盖过功勋世家手中的丹书铁券免死牌!
杨澄奉命执行武璋帝的“杀贪令”,纵使手里有丹书铁券免死牌的功勋世家也查抄过!丹书铁券免死牌可免一人死罪,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且只能使用一次!
但林青鸾手上这金牌令箭……这才是真正的免死金牌啊!
持此金牌者,纵使犯下了叛国之罪,都能免除所有罪责!
看到“如朕亲临”四个字,锦衣卫们纷纷单膝下跪,口中高呼“吾皇万岁”。而见此状况,老夫人霍氏也赶忙带头,领着卫勇侯府一众也跪了下来。
晟王杨澄仍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林青鸾手中的金牌令箭,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怎么会有此物?”
林青鸾目光一凛:“晟王殿下莫不是要造反?见此金牌者,如见陛下!还不跪下!”
一个五岁的女娃儿,但浑身所散发的气势,竟如此强大!
仍显稚嫩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异常威严!
杨澄恨恨的单膝跪地,说了声:“吾皇万岁!”
“晟王殿下,您今儿身负皇命,鸾儿没想阻拦殿下办差。
但我侯府女眷众多,还望殿下交代好您带来的锦衣卫,千万勿要惊扰!
我们卫勇侯府众人,皆信侯爷和二伯父的清白,所以愿意配合殿下搜查。
但还望殿下,先放府中小厮去府外为我爹爹请来郎中诊治。
我等侯府女眷皆候于祖母康安斋中,锦衣卫搜查切勿损坏物品,须得由各院管事妈妈相陪,方可检查后院。
且女子闺阁及贴身物品,请殿下着女子检查,勿要损我侯府女眷名节!
殿下如若答应,我卫勇侯府自当配合殿下完成公务,如何?”
被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用命令的口吻交代是什么感觉?
杨澄表示,他要气爆了!
可是那死丫头手里是武璋帝御赐的金牌令箭啊,如朕亲临啊!
“好,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
你要告诉本王,为何你会有这金牌令箭,如何?”
林青鸾勾了勾唇角:“殿下这话问的好生没有道理,这金牌令箭,自然是陛下赏赐,旁人又岂敢伪造?”
杨澄咬牙:“本王问你的是,为什么陛下要将这金牌令箭赐于你!”
林青鸾挑眉,大有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姿态:
“谁知道,或许陛下英明,早就料到我卫勇侯府会有此一劫,被人污蔑。所以,才提前赐下金牌令箭,以保我卫勇侯府上下无虞!”
“你!”
杨澄险些要被气炸,即将暴走。林青鸾却昂着小脸儿,乌黑的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丝毫不惧他。
“鸾姐儿,不得无礼。”
霍氏看着眼前刚才发生的这一幕,眼睛转了转,而后出声喝住了林青鸾,不让她再激怒晟王杨澄。
“既然殿下已经答应你的建议,那便如此办吧。
还望殿下将我那二子放开,就由他陪殿下搜查,为殿下引路,如何?
后院乃府中女眷居所,还望殿下定要约束好手下,切莫私闯女子闺阁,仅由女子检查便可。”
霍氏又看向晟王杨澄,再度叮嘱道。
杨澄此时内心已经怒火中烧,他浑身写满了“抗拒”,很不想成全!
但忽然听院外传来一声:“那就如老夫人所言吧。”
回头看去,却见杨溯带着庆宁帝姬和唐锦二女,出现在了二门之前。
“老四?阿锦?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自己被落下了,庆宁帝姬杨清满脸的不悦。
“三哥,怎得叫他们俩怎么来了?
妹妹我这么大的活人,你没看见啊?”
随着唐锦的出现,杨澄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满腔的怒火也荡然无存。
唐锦双手抱胸,斜了杨澄一眼:
“我今儿和娘进宫与皇后娘娘请安,见肃王急匆匆向娘娘求救,这才知道你带着锦衣卫来卫勇侯府查抄,就奉娘娘之命,来告诉你一声……”
“什么查抄?我就是来搜查一下。阿锦,你可别误会我!”
唐锦面前的杨澄乖的不像话,和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嘁,就你整天带着这群锦衣卫,跟狼崽子进羊圈似的。荤素不忌的,上次蓝府……”
“咳咳咳……阿锦,都是误会,误会!”
听到唐锦要提上次他们查抄……呃,不是,是搜查蓝府,正赶上那蓝小姐沐浴。
你说,这大冷的天儿,又不是晚上,她沐的哪门子浴啊?
杨澄自然不会上当,当时就猜出这其中定是有古怪,直接就命人进去搜查了。
结果那蓝小姐要死要活的,最后不还是让他们把证据找出来了?
一进昭狱,他们还没对她用刑呢,她就哭着闹着各种交代,求生欲爆棚!
不过,后来这事儿让唐锦知道了,这女人居然还问他:“那蓝小姐身材如何?你既然看了人家身子,若是满意,要不要收进王府里啊?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容得下!”
他只不过回答的稍微迟疑了些,结果这女人就又拉着他去演武场,将他摔了十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