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歌眼中有五彩流光浮动，耀日昆仑珠周身游荡的气流也越来越盛，就在那蓬勃力量快要奔涌而出之时，叶九歌猛的变换了手中翻动的诀，两只玉手用力往外一撑，耀日昆仑珠所有的灵力朝着天空倾泻而出，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光柱。

那光柱直指擎天，与天空交接的那一刹那，一股气流以光柱为圆心激荡而出，那气流毁天灭地，竟直直在天地间掀起阵阵风暴。

顿时，招摇鬼地的灵兽仿佛被磁铁吸食一般纷纷被风暴卷入其中，那匆忙赶来的强者在感觉到风暴来袭的那一刻脸色大变，速速调头逃命，那些速度迟钝的强者竟直接被卷入风暴晕头转向，一时无法脱身。

一些强者一边逃命一边面色凝重的揣测。

“真是见了鬼，几百年没有碰到过这么猛烈的风暴，怎么神凤刚一现世就出现了！”

“只怕不是巧合，那风暴之前我明显感觉到有强者气息，那一束白光只怕是有强者在收服神凤做得法。”

“如此我们还争什么争，还是速速逃命。”说罢便运气加速逃命去了。

叶九歌在强风中稳稳站定，没有丝毫的摇摆不定，眼神清冷而锋利，看向神凤的眼神充满坚定。

“你可考虑好了，是否决定臣服于我？”叶九歌冷冷地开口。

神凤嗤笑了一声，“女娃娃，你有耀日昆仑珠又如何，你终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罢了。”

叶九歌轻轻的咧开嘴角，惊心动魄笑绽放在嘴边。

“你会后悔此时小看了我。”话音刚落，叶九歌周身浮动起五彩灵力，指尖有流光显现，手起手落之间在空气中留下了星光点点。

神凤看着叶九歌周身灵力睁大了凤眼，这女娃娃与凡的修炼者不同，她身上分明不是普通灵力，那是……那是五行之力！

神凤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这世间竟然还存在五行修炼者！

遥想千年前，他还是凤群中的小凤凰，那一日，微风不燥，鸟鸣熙攘，他于悬崖边邂逅一绝尘的女子。

那女子也如叶九歌一般一袭白衣，绝世容颜，五颜六色的光环绕着她，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亲和。他明白，那是来自自然的眷戴，他不知道她是谁，他只知道他命中注定要跟随的人必然非她莫属。

他从族中长老口中知晓，她是修行五行之术的世外之人，只怕是他难以企及的。只是他心中放不下那狂躁不息的契合感，他必然是不会放弃的。

凤凰注定不能孤独的修行，一旦到了境界便要与修行者结成契约，相辅相成方能成正果。

年纪越来越长，同族的凤鸟均找到了合适的修行者定了契约，唯独他还在等，只是那个人自那一次再也没有出现过。

日更月替，天道循环之间凤族渐渐没落，新生命越来越少，凤族剩下长者仅仅只有几位，而年轻血液仅仅诞生了几十枚而已。

凤族自知形势艰难，已经全然退出世间纷争，放弃全族成正果的机会，只求得全族安宁。

然而就是这么沉默不争的种族，却因为其身上血液是炼丹灵药而遭到强者屠族，凤族本就攻击力不强，日间隐退过程中修炼更是难以精进，面对绝对的强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血色火光染红了他的眼，亲人族人被屠杀让他接近崩溃，此时的他已经是年近中年，一直在心中的郁结在这种刺激之下终于爆发，心魔生，一声凤鸣震彻天空之后他也堕入了魔道，杀戮屠杀占据了他的头脑，他开始不分敌我，血肉模糊沾满他的每一片羽毛，他残存的神识明白自己再也回不了头。

可那白衣兮兮就在此时如救世主降临在他面前，真如命中注定的一样，那日他见证了五行修炼者的强大，翻掌覆手之间，风云骤变，雷电交加，那气势仿佛能掌控天地间万物。

那些掠夺者就在她轻轻挥手间被废去了半世修为，她说她从不罔顾生命，她但求问心无愧，她也说她从不欺凌弱者，也从不对弱者施以同情，但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她不要那些人的性命。

但是为了他的族人留下那些人的修为作为补偿，她用那些人的灵根为凤族洗了满族的血腥，为凤族祈来了自然的庇护，为凤族播下了生的希望。

他原本以为那么圣洁那么一尘不染的她会灭了自己，毕竟此时的自己已经堕入魔道，沾满血腥。

但是她依旧如他们相遇那时，那么亲和无暇，她将他带回自己的岛屿，用了数年时间为他压制魔性，为他寻得世间千年难见的灵药，耗了自身的半世修为为他洗清魔性，助他得了千年修为。

她说这原是她欠他的，他不信，直至她陨落他也不懂她究竟欠他何物。

她油尽灯枯那日，整个天空都为了她红了眼，百鸟都来为她送行，那日，她在他身旁绽放最后一个笑容之后，他泣血而倒，醒来之后竟然已经是百年之久，终究，他还是未能和她定下能让彼此牵绊的契约。

失了她之后，日渐颓靡的他魔性重返，受长久以来的心魔驱动，竟然开始荼毒人间，他终究找不到第二个如她一般干净无暇的人，自己也做不了如她一般心如止水。

神凤念及那人情绪一阵波动，原本清亮的凤眸霎那间变的血红，一阵摄人心魄的凤鸣冲破云霄，神凤周身的赤红灵力竟然突然之间转化成玄黑雾气，那雾气之中仿若有修罗古刹，令人胆寒。

叶九歌惊讶于神凤的异变，手诀突变，原本消失于天际的光柱突的从天空之中横生而下，直直倾斜至地面，降落到神凤匍匐的地方，霎时间将神凤完全笼罩。

那一束白光到临之际，神凤感觉自己仿佛承受了千斤顶的重力，原本沉重的身体此时更是无法动弹。

那白光中的至阳之力浓郁之致，让他不但不能吸收，更是深受那至阳之力的折磨，浑身如身处火海般灼热不堪。

神凤尝试着用凤火抵抗，却不想召出的凤火竟然全数被那白光吸收殆尽，神凤难以承受重负，终究抵挡不住那白光的的威压被重创在地。只是那血红的眼并没有就此褪去。

叶九歌见此手势一收，眨眼间那白光消散不见，神凤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

“一介神凤，竟然自堕魔道，当真是可笑至极。”叶九歌面目微沉，抬脚来到他身边。

神凤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泣血的眸子满是淡漠，也并不打算与叶九歌多言其他。自她离去那时他便心如死灰，凤族回不去，在世间游荡的日子如行尸走肉，还身负着自己厌恶的魔性，当真不如一死果断。

叶九歌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便靠近他半蹲下与他直视，那眸中深红仿佛要将人淹没。

“给你两个选择。”叶九歌缓缓开口，那声音极具蛊惑。

神凤抬起低垂的头看向她，清冷的面庞倒是和那人有几分相像，空灵的眸子里不含一物，就和那人澄澈的眼神一样。

“一，我今日放你走，你就继续带着那令人厌恶的魔性，在这冷酷无情的世间当一个半魔。”叶九歌的话让神凤不禁浑身颤抖。

这令他自己厌恶至极的魔性他早已是一刻都不想与其共存，这世间太冷，他片刻都不想如此寂寞的活下去，但是凤族自有的骄傲又让他不屑于自己了断此生，轻生无疑是弱者的行为。

“二，你随我走，我定会竭尽所能为你洗去魔性。”叶九歌字字铿锵，震出神凤心中一阵阵鼓声，千年来叶九歌是第二个愿意为他洗去魔性之人，那声音太动听，让他沉迷，或许是上天怜惜他，便赐予他重生的机会。

“我身上有罪孽。”神凤不禁低下头，他的身上背负太多人命，早已经失了神兽那股清灵的力量，任何人和此时的他牵扯上，都不是那么值得庆幸的事。

叶九歌站起身，眼睛睨着他。

“这世上唯有圣人才能做到行事不偏不倚，但天地间圣人又何其少，凡事但求问心无愧，今日你若是臣服于我，我定然会护你一生周全，拘泥于过去的人莫不是在不放过自己？”

神凤惊讶于叶九歌如此小的年纪便能活得如此通透，那吐露出的句句箴言竟是他看了千百年都看不清的，那句问心无愧，仿若神来之笔字字敲击在神凤心上，这女娃娃与那人当真有太多相似之处，他都要怀疑这女娃娃会不会是那人转世而来。

叶九歌的话刻印在神凤心上，那心魔骤然被挥去，那眸子也褪去了之前瘆人的血红，一返之前的清凉，周身黑色的雾气也开始消散，转而赤红色火焰又在那失了光彩的羽毛上跳动起来。

叶九歌依旧站定着看着神凤的变化，此时天已近迟暮，叶九歌立于正西方，夕阳的余晖投射至她的身上，透过那无暇的白衣，透过那飞舞的青丝，丝丝光亮射入神凤的双眼，犹如星星闪耀。

叶九歌投下的阴影刚好笼罩住了神凤的头颅，他看过去，就仿若叶九歌身上被天地镀了一层金色的光环，那样绝尘脱世，仿若是那世外之仙，白衣飘摇。

神凤仿若忆起了与那人的相遇，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忆往昔，多少愁绪不尽消，千弦弹落奏不尽悲欢，笙歌之巅叹不尽忘川，一滴带血凤泪从神凤眼角滴落，却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辗转飞到了叶九歌手中，叶九歌手指轻捻，将那混有血珠的眼泪接于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