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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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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甫的案子要彻查起来不容易。

他虽然现下处在中立,可在朝中为官十来年也不是白做的。李赞等人想要查,下面总有人出来干预;郑海端想要胡乱扣罪名,也有人将他一举一动盯着。

虽然朝上没人替秦良甫说话,可私下里到底有被他提拔过的官员念好,不动声色的暗暗维护。

再说圣轩帝的幺女长平公主,却也不知发什么疯,明里暗里的干涉秦良甫的案子,隐隐约约企图保全秦家,常在圣轩帝面前吹耳旁风,郑海端等人得到消息也很纳闷儿。可她虽然身份尊贵,可到底是后宫女子,说出来的话没几个人遵从,但多多少少也影响了秦良甫案子的进度。

这些漩涡激流,秦良甫都不知道。

他如今瘦了一大圈,躺在病床上,神色疲倦到极点。

张氏给他端水送药,整夜整夜的守在他身边,有时候都忍不住默默垂泪。不到四十的年纪,鬓发间已经抽了银丝,格外醒目。

家中仆人婆子遣走不少,偌大的秦府更显得冷冷清清。

本是四月暮春的大好时节,秦画晴却只觉得彻骨的严寒。她看了看大开的窗户,正准备让锦玉关窗,就见秦获灵提着灯笼从石子小路上走过来。

秦画晴搬来杌子让他坐,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过来干什么?”

秦获灵将灯笼放在外间台阶上,搓了搓手,叹气道:“难道阿姐你就睡得着吗?”

“不管睡不睡得着,这日子总要一天天过的。”秦画晴神色淡淡,她拿起昨日未曾绣完的手帕,重新上了绷子,拿起针线慢慢绣起。

秦获灵知道她说的对,如今秦府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监视之下,他们没有办法。

“阿姐……”

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秦画晴咬断丝线,在绣帕后面挽了个结。

半晌,秦获灵才小声道:“我听坊间传闻,这次秦府是逃不过去了,父亲以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要掉脑袋的。万一,万一我们全家抄斩……”

秦画晴笑着睨他:“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一个‘死’字,比起别的,咱们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是好事。”

秦获灵没想到他的阿姐会这般豁达。

他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想到大厦将倾的那一刹那心有余悸罢了。

可这会儿看向来柔柔弱弱的阿姐能说出这番话,秦获灵顿时便不再惶然,他颔首道:“阿姐,你说的对,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罢,都不重要。”

“你知道就好。”秦画晴也不过是苦中作乐,“但这话千万别在母亲面前提起,我怕她忧心太重。”

张氏不比她经历过两世看开了生死,也不比秦获灵单纯勇敢,这种负面情绪的话是半句也不敢在她面前说。

秦获灵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的墙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异动。秦获灵经常爬墙,对这翻墙的声音敏感又熟悉,他当即站起身,往墙边跑过去,还没跑近,就见两个男子正从墙头上翻下来,跳入院中。

一旁的锦玉大惊失色,正准备大叫抓贼,就被秦画晴捂住了嘴巴。

因为翻墙的不是旁人,乃宋浮洋与李敝言。

秦获灵没想到他们会过来,顿时大喜:“你们怎么来了?秦府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你们被人看见可不妙。”

李敝言没想到一跳下来就碰到了秦画晴,他这幅样子有些潦草,顿时羞窘的抖了抖衣袖,解释道:“正因如此,白日我和宋兄不好过来,只能趁夜潜入。”

宋浮洋连忙从怀里掏出满满两包药,递给秦获灵说:“听说秦大人病了,这是我让我爹亲自配的药方,保证比那些赤脚大夫开的好。”

太医院宋太医的方子哪还有假。

秦获灵接过沉甸甸的药包,顿时心头一热,锤了捶宋浮洋肩膀:“谢你了。”

“可别这般肉麻。”

宋浮洋笑了笑,可看秦获灵略消瘦的脸,到底是笑不出来。

左右没有外人,秦画晴便让宋浮洋与李敝言进院子里详谈,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摆放着石凳,让锦玉端来热茶,便围坐着说话。

他们带来的消息与秦画晴等人猜的不错,不管怎样,秦府这次都很危险。

除非那最开始揭发的吏部侍郎自己打自己的脸,不然这事儿怎么也难以善后。

李敝言沉吟道:“我听祖父说,朝中过半的人都对此事作壁上观。这事是郑海端指使,一是给秦大人一个教训,二则是让他永远闭嘴。毕竟秦大人跟随郑海端多年,熟知他不少老底,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郑海端借此时机打压秦大人,很难收手。”

秦画晴与秦获灵对视一眼,心沉到了谷底。

“跟随我祖父的朝臣都不会替秦大人说话,我求过祖父了,让他格外开恩,故此他也不会故意找秦大人麻烦。只是……”

李敝言说到此处,语气微微一顿。

秦画晴苦笑:“我知道李公子想说什么。我父亲当年的确做过不少坏事,现在若查出来,肯定不好办。”

李敝言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她这般聪慧,什么都拎得清。

他道:“现在有长平公主阻挠,秦大人的案子一时间不会进展太快,只是这事迟早都会有结论,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秦获灵垂下眼,他自然知道那长平公主是谁,毕竟那日长平已经给他坦白了。

没想到他拒绝了她,她却还要来帮忙。

秦画晴早猜到了长平的身份,所以此事听起来也不惊讶,只是听李敝言的意思,父亲可谓在劫难逃。

她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想到后日的结果,也难免心碎。

秦画晴垂着眼帘,柳眉弯弯,一张小脸凄楚惨白,看得李敝言没由来的心疼。

他忍不住脱口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秦获灵与宋浮洋一齐向他看去:“什么办法?”

李敝言俊脸微红,半晌,才看着秦画晴的面容,低声道:“若是……若是秦姑娘与我成亲,两家成一家,祖父顾念这情分,定会调动朝中势力保全秦大人。”

“是啊!”宋浮洋一拍手掌,“这可是个好主意,你们成了亲家,李大人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孙媳妇一家遭难的。”

秦获灵不由自主的看向秦画晴,却见她面上没有小女儿的娇羞,也没有一丝喜悦。

她的阿姐……

似乎冷静的不像话。

看她的表情,李敝言便知道自己失言了。他也知道,秦画晴到现在心里都没有他的位置。

李敝言心头升起淡淡惆怅。

他们能想到这个办法,秦画晴如何没有想过。早在薛文斌提议让她委身的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

她不仅想到了李敝言,还想到了别的权贵公子哥儿,只要对秦家有利的,她通通想了个遍。

可是秦画晴做不到。

明明可以为了父母弟弟去死,可让她选择一个利用的婚姻对象,她却迟迟无法做出抉择。

难道是因为她心底还在期待旁人吗?期待着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

秦画晴心底一酸,眼中便已经蓄满了泪,泫泫然然。

李敝言见得她突然落泪,顿时起身,手足无措:“秦姑娘,你不要误会在下的意思!在下绝对没有乘人之危,只是为了秦大人着想,若是秦姑娘不愿,那便另想它法,千万不要因此厌恶在下,视在下为小人……”

“李公子。”秦画晴方才没有克制好情绪,有些懊恼。

她擦了擦泪,抬眼道:“我并无怪罪李公子的意思,相反,我觉得李公子的提议很好。”

比起薛文斌,李敝言的确是最好最好的选择。

李敝言闻言一怔:“是、是么?”

秦画晴眨了眨眼,让泪水不再流下,目光看向暗处影影幢幢的树丛,淡淡道:“现在看来,的确只有这个办法最为妥当,不然求李大人帮忙都找不到借口。”

秦获灵与秦画晴自幼一起长大,她愿不愿意,他一眼都能看出来。

他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两人年轻合适,样貌也登对,看起来郎才女貌。而且李敝言是他好友,大家知根知底,不怕他婚后对秦画晴不好。

只是秦画晴看起来冷静从容,那眼底透露的无奈悲伤,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这件事容我禀给母亲,再考虑几日。”

李敝言顿时喜出望外,颔首道:“自然!”

只要……只要她点头同意,便没有什么不好。虽然他看得出秦画晴现在对他无意,可李敝言相信,他一片诚心,她一定会喜欢自己。

秦画晴心头堵着一团气,不欲再与他们说话,起身告辞,让锦玉扶着回房。

当房门闭上的那一瞬间,秦画晴终于无法克制心中的情绪,双膝一软,跌坐在地,掩面低声哭了起来。

“小姐……”

锦玉看得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她才说,“女儿家迟早要嫁人的,奴婢看李公子也不是奸诈险恶之辈,你莫要伤心了。”

秦画晴哭着点头。

她忍不住从怀里摸出那块墨玉,泪眼模糊的看着上面椒图纹案,又想起当初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暴雨倾盆的荷塘上,他撑着长篙将她拉上小船。他朝她笑,夸她字写的好,还抱着她走回泥泞的小道……

可是这些都回不去了。

渭州一别,两人没有将来。

秦画晴握着冰冷的墨玉哭的隐忍而痛苦,锦玉只得蹲在旁边,轻轻拍她的背:“小姐,别哭了,忘记吧……他,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估计这辈子也见不到几次了,你何须将他一直放在心上呢?”

“锦玉……”秦画晴将那墨玉贴在脸庞上,眼睛闭了闭,那泪水便大颗大颗的滚落,濡湿了墨玉的纹路。

她哀声道:“相思入骨,若真能轻易忘记,便也不是相思了。”

站在门外正要敲门的秦获灵手腕一顿,听见这话呆若木鸡。

他的阿姐……

竟然不知不觉有了心上人。而这件事除了锦玉,似乎谁也不知道。

他第一次看见阿姐为别人哭的这样伤心,这样声嘶力竭,隔着一道门,他都能感觉她难过到骨子里的悲哀。

怪不得。

怪不得面对李敝言这般优秀的男子她都不为所动,原来一颗心早交付给了别人。

那个男人是谁?

秦获灵眉头紧紧皱着,想来想去也猜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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