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师姐。”江澈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沉鱼有些慌乱地伸出双手,托住了江澈微微弯下的背脊,制止住少年将要做的事。
“师弟,刚才的事是我鲁莽了。”沉鱼想起了刚才对江澈的怒目而视,抱着歉意开口。
“等会师弟来我闺房,我和落雁送你些丹药吧。”沉鱼真挚地说,眼眸含情看不出半分假意。
她不是蠢人,相反非常聪明。相比于落雁,也更能博得其他人的喜爱。
江澈看了眼白浅予,似在求助。
“怕什么,收下便是。”白浅予挑眉,不高兴地说。
“若是沐厌离,就不会有些许犹豫,你还是不够像她。”白浅予嘴角微掀,笑着说道。
“沉鱼,奉茶吧。”白浅予将少年引到平日所居之所,并示意落座。
或许说起来,这个地方相比于沐厌离所居之地更有女子气息,更像是一个女子闺房,有娇嫩之气。
软榻玉枕,靠窗的梳妆台上摆满装饰品和脂粉,圆形铜镜的背面雕着金纹,倚在墙壁之上。挂架之上,瓶瓶罐罐的丹药摆放的齐整,封在千年坚冰之内。
他甚至在白浅予的房间看到几个毛绒制品,制成的毛绒动物栩栩如生。
白浅予察觉到他视线所停之地,轻微掀起唇角,念道:“活的很脏,爱到处乱跑,还是这样的舒服些。”
沉鱼莲步轻移,托举着各种东西忙前忙后,尽数放在两个人中间的小桌子上。
这个少女做这做那,以至于额头泛起了点点汗珠,晶莹剔透的汗珠如同极小的水晶。
沉鱼察觉到白浅予的视线,愈发抿紧了唇。
娇俏少女来到几个窗户边,收起了绸质挂帘,引得外界天光投入,室内多了几分苍郁生机。
江澈望着忙碌的少女心里暗想:沉鱼落雁,真是个好名字,这种词用在她们身上倒也算不得埋没,很是恰当。
沉鱼细眉若弯月,睫毛有些长。
她们的身上很不凡,似乎隐匿着一段故事。他一眼便觉得有些怪异。
沉鱼在江澈望去时愣了片刻,而后微微别开视线。
白浅予淡然道:“你无需知道其他,平日里也不用唤她们师姐,直呼名讳便好。”
“一切便听仙尊安排。”沉鱼恭敬地说。
“便是你师尊沐厌离也没有这样奉茶过,边上还有侍女服侍。”白浅予摇摇头,伸出青葱玉指抓起些许美人醉置入盏中,静静烹茶。
白浅予整理有些乱掉的衣袍,解释说道:“沉鱼落雁虽是我的随身小婢,却视若亲生子嗣,怎能可以任旁人使唤,拂我脸面?”
两个相识之人无需赘言,自是安心喝茶,相视无言,若有旁人在一旁伴侍,反而不美。
“她怕是很少跟你讲我的事。”白浅予摆开餐桌上的瓜果,剥下一颗紫葡萄放入嘴中,轻轻吸吮。
“我与沐厌离相识十几年,若论世上人,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也没有比她更了解我的。”
江澈同意般的点点头。
“你年岁尚幼,沐厌离就经常带你来我这玩,一度被旁人认为母子。那时候,你被放在一旁,沉鱼落雁就围着你转,也算是排解烦闷了。”白浅予笑着说道,指尖敲了敲檀木桌面,扣扣扣响着。
“不记得了。”江澈闻言认真思索了会,旋即无奈叹道。
“后来,沐厌离很少来,你也很少来,现在连沉鱼落雁都认不得你了。”白浅予倒出煮好的茶,滤去茶叶,再放入亮瓷茶杯中。
白浅予将视线投到站在门口的华裙少女身上,道:“沉鱼,你也一并过来坐,不要在那干站着。”
“到底是客人,那样失了礼数。”
沉鱼循声坐下盘膝,背脊微弯。
白浅予又斟了一杯茶水,轻轻放在沉鱼面前,才收回五指。
江澈这时转过头去,细细打量着沉鱼落雁中的沉鱼。
几缕碎发遮住了沉鱼的耳朵,身后的青丝拘成一带绸缎垂下。许是正值少女,沉鱼并不吝啬于佩戴饰物,贴身的裙服是较为华丽的款式,很能博得眼球。
江澈不知沉鱼是否上了唇色,那轻轻抿合的唇瓣红的亮眼。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沉鱼偷偷往江澈的方向瞄了几眼,不满地说。
白浅予眉眼带笑,开口问:“沉鱼你真记不得他了?”
沉鱼别过脸压着声音说:“仙尊,我都多久没有见过外人了?”
“沐厌离之前还惦记着你和落雁,想要你和落雁与他订下娃娃亲,然后与我结作姻亲。”白浅予喝下一杯茶,不紧不慢地说。
白浅予话语一出,当即引得江澈和沉鱼望去,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东西来。
不过那双眼眸淡淡,瞧不出一丝波动,宛若藏着一片静谧的湖泊。
他和沉鱼都没有听过这件事情,紧张难抑。
白浅予嗤笑一声:“沐厌离倒是打个好算盘!”
“我的沉鱼落雁为什么要成为旁人的沉鱼落雁?一个不够还想一次娶两个过门,太吃亏了。”一想到这,白浅予忍不住嘀咕起来。
“她想得倒美。”
江澈默然,以沐厌离的性子,倒是真的可能如此。
不过有一点很像,眼前的女子和沐厌离一样,很爱互相讥讽。
毕竟她是那么精明的人。
“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白浅予就用一句话噎死了沐厌离。
辛辛苦苦教授各种炼丹技巧,看着长大的双生花怎么能如此拱手想让?沐厌离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总不能白送给沐厌离两个炼丹师!划不来。
想着沉鱼落雁会跑到潮汐峰上住着,日日夜夜听着沐厌离的吩咐,炼制各种需求灵丹宝药时白浅予就心痛的不行。
白浅予看了江澈一眼,轻哼一声:“其他不谈,她对你的婚事倒是格外关心……”
“仙尊,我去叫落雁吧。”沉鱼连忙起身,朱唇轻启。
白浅予眉头微凝又很快松开,说道:“也好,沐厌离等会也会来,把落雁叫起来,加紧做些东西,我们几人一并享用晚羹。”
“师伯,那我也一起去。”江澈跟着起身,走在沉鱼的后头。
“沐厌离啊沐厌离,你是这么教徒弟的?还真傻傻地跟到女子闺房去……”白浅予摇着脑袋,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