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变脸这么快?江澈看了沐厌离的侧脸一眼，别过头去想。
沐厌离的脾气实在是太怪，怪到江澈根本捉摸不透，没有一丝规律可循。
她似乎想怎么样都行……毕竟江澈没有反抗的心思和实力。
就像他现在去抓沐厌离的小手，那个女子也是随便挣扎几下便给他了，甚至根本不想演，就原地随便动了几下，然后迫不及待地送到少年手中。
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什么都不做，闭上了眼。
沐厌离是不是忘了她要做什么了？
江澈望着沐厌离左手中因为扑腾累了而蔫了的鹰隼，在心里暗暗想。
沐厌离的脸颊始终带着几点浅红，轻抿着花瓣似的唇，琼鼻挺立，连那眸光都柔和了不少。
现在明明没有月亮，沐厌离却始终抬头看着夜空，仿若头顶上那块干净的黑色幕布有世间难得的美景。
沐厌离在遮掩她的害羞？亦或是不想让江澈看她的脸。
算了，江澈也不想点破这种局面，现在一切都挺好的。
……
沐厌离的眼睛转过，停在少年的脸上，蓝宝石般的瞳孔隐约闪过一道危险的光，似崩碎的仙剑碎片刺入江澈的眼中。
又似珠串的串绳断裂，颗颗玉珠噼里啪啦地在地面上弹个不停。
那一瞬，江澈的心一跳，五指悄然握紧，缓缓别过了头。
他不敢去看沐厌离。
沐厌离的这种眼神江澈见过。
这样的沐厌离会把他变得浑身难受，而少年又无法发泄出心头积满的烦躁，只能一人默默受罪。
上次这样的沐厌离仿佛变成世间最可怕的凶兽，一点一点的把他吃干抹净，最后还把他剥了个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江澈不由得想到，他什么时候能把沐厌离弄成那个样子?不然这样也太不公平了。
沐厌离一个人看着他的囧样，比起往日都高兴了不少......
可少年在心中细细一想，那副场景怕是得等沐厌离主动吧。
算了算了，江澈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
那种动物领袖安抚动物幼崽的眸光，疼爱、喜爱、以及看私有物的那种凶光。
江澈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下意识地旁边一缩，视线径直投向天穹。
不过少年的举动没有成功，而且毫无意外地失败了。
他匆忙间回过头，发现沐厌离的视线冷了几分，女子眼眸中的澄澈静湖凝起冰霜，散出刺骨的寒意。
而女子那如暖玉的小手，此刻也是变成最有力的铁腕紧紧抓住江澈的手，还不会给少年带来些许疼痛。
“你动什么?”沐厌离的话语满是不解，清眸似乎要从江澈的脸上找出答案。
下一刻，沐厌离恍然，继而微恼。
这个人在抗拒她的亲近和喜欢，明明之前还说喜欢来着，现在全忘到脑后去了?
想到这，沐厌离眼中的凶光更甚，似乎还升腾起一丝不会熄灭的火焰，永恒不变的燃着。
“师尊，有些热。”江澈犹豫数息，还是从喉间挤出几个字眼，权当解释。
“你怕什么，我就尝一下。”沐厌离见到江澈的身影停下，声音又柔和了起来，如有一阵和睦春风迎面而来。
江澈一怔。
他并不是讨厌和排斥沐厌离的行为，只是还不适应。
她似乎都不用铺垫，念头一起，想来便来了。
沐厌离想伸出藕臂去环绕江澈的身躯，松手瞬间，终于是意识到了那扑腾无力的鹰隼。
不过，那只鹰隼已经砸在地面上了。
这只鹰隼有气无力的闷哼几下，在那里一动不动，竟是被沐厌离瞬间上了封印诀，通体缠着赤金色符文，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她眉头微蹙，冷漠地将没有力气挣扎的玄鹰踢到一旁，不做理会。
沐厌离小心地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上了少年的身躯，然后拉过了少年的脸颊，嘴唇碰上……
……
事毕。
江澈和沐厌离站了起来，两人依旧是仅仅靠着，未曾有过一丝分离。
少年心里轻叹，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沐厌离果真只是尝了一下，便什么都不做了。
他在沐厌离环起的双臂松开时，心头有几分不舍和留恋。
少年终于明白，他是不高兴的。
“过去，拿着你的剑斩了它。”沐厌离用手掌轻轻推开少年后说。
变脸果真很快......沐厌离仿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神色肃然的女子，用符箓在空中划出了一方界域，专门作为江澈和玄鹰搏斗的地方。
沐厌离心里非常清楚，江澈要提起他的剑，以血开锋，借此斩去心中所有的懒散，使得道胎不染心尘，最终得以改变心性。
看着提剑腰侧的少年，沐厌离有几分欣慰，到底是到了这一步。
没有什么是不能改的，只是代价高低与否。
就像得到与失去共存，痛苦亦是一种得到，只不过失去的是快乐，不愿为人所承认罢了。
他将要斩杀的不仅是那一只玄鹰，更是过去的自我。
面对强于自身的敌手，江澈必须将所有能力一并结合。
这种打磨自身的战斗必然会带来超凡的进步，改善少年那腐坏的修炼之心。
沐厌离在外面已经预见了徒弟将遭遇的种种行为。
什么善恶、对错、因果都会在生命面前都不堪一击，统统化作粉末。
他会怯懦，害怕，恐惧，兵器滑落，甚至像她投来求助的目光，希望她的出手。
沐厌离不急于一口吃成胖子，她要慢慢磨练，终究能把少年打磨到独自入世的胆量，就如少年的佩剑一样，拥有凌厉的势。
其中的困苦是江澈必须经历的，也无法逃避。
沐厌离苦笑。
若是江澈未曾与她来入世，她会纵容少年的一切，不想修炼便不要修炼，想要和她整日躺在一起交欢也自是随意。
因为潮汐峰的一切都是已知，外面都是未知......
在潮汐峰，一切都有沐厌离兜底撑腰。
可在外面，全部都是敌人，有的朋友也是为了利益的敌人。
见过外界风雨的雏鹰势必会搏击天空，江澈也不会例外。
一场痛苦又必须接受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