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雁略做犹豫后跟上了白浅予，江澈一眨眼又是两道亮眼剑光闪过夜空，以极速遁去。

孤寂的夜中，又只剩下江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独自面对沧海桑尘的少年，抱着膝盖无声入睡。

沐厌离正提着给少年挑选的陪练妖兽回来，却是一眼瞥见了神色冷漠的白浅予，那个女子正带着沉鱼落雁极速远去，眼中全然没有一丝眷恋之情。

沐厌离一个闪身，径直抓住脚踏拂尘御空的白浅予，狐疑道：“白浅予，你怎么又走了?”

沐厌离看了又看，认真说道：“不对，你的气息也有点乱，你受伤了?”

“没有。”白浅予嘴硬回道。

“你和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样了？”沐厌离眼中的狐疑神色越来越重，捏了捏白浅予的圆润五指后问。

“沐厌离，我不想待了也不行?”白浅予挑眉，冷冷地说。

沐厌离点点头，松开了抓住白浅予的手，轻叹一声。

沐厌离有点不想放弃，接着问：“白浅予，你真不待了?”

白浅予在心里暗暗道：“待着做什么？看你们师徒俩在那嬉闹吗?然后我和沉鱼落雁在一旁看着你们亲近?”

……

白浅予最终还是跟沐厌离掉了头，连白浅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想法，只是想做便做了。

或许白浅予本来就不想走，在沐厌离挽留之下顺理成章的反悔了。

“白浅予，我打算做个游船漂游几日，你要一起来吗？”沐厌离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自伞檐滴落的点点水珠，撞到青石面上绽开的水声。

“你问沉鱼落雁便好，她们代劳。”

“师叔，我们没意见。”空灵的女子音响起，似九天宫阙上的淡雅仙音传来，一扫听者疲意。

沉鱼落雁乖巧地跟在白浅予身后，恭恭敬敬地向沐厌离行礼，穿着宫裙的两个少女极美，骨相灵秀、神色清朗，竟夺走了白浅予几分神韵，愈发卓绝。

沐厌离一怔，看了沉鱼落雁一眼，她似乎想起了一幅极为古远的壁画，那幅画中，几个宫裙赤身的少女跪坐，几个少女冰肌玉骨、身姿妖冶，堪称完美的恩赐物，那虔诚之举似在进行无上的侍奉。八壹中文網

沉鱼落雁微微别开视线，她们被沐厌离盯得实在有些发怵，眼眸轻轻颤动。

沐厌离感慨道：“白浅予，你这双生花，果真是极好的美人玉胚，看的我都心神跳动。”

“呵……沐厌离你敢摸着心脏再说一遍吗？”白浅予轻哼一声。

白浅予话锋突转，认真地问：“厌离，你信所谓的宿命吗?或者说相信修士无意间窥见的大道一角，以及那些似真似假的梦境。”

“白浅予你说，便是真发生了又当如何？”沐厌离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白浅予。

“仙尊！”未等到白浅予回答，两个互损的女子耳边传来沉鱼落雁的轻呼声，听少女的说话声明显是受到了巨大惊骇。

沐厌离循声望去，只见不远之地有混沌气弥散，乍然涌出几抹仙光，天地间有氤氲祥瑞景象绽开。

朦胧的远山近景尽数袭来，慢慢遮住了几个女子的身影，周身可见之地在不断缩小，似一把把骨刀将空间夺走。

沐厌离振剑，可天地间除了几声嗡鸣声后便再无反应，雪花般白的剑光渐渐散去，冷冽剑光如绵绵细雨那样不堪一击。

天地间的混沌气重组，在不断的恐怖挤压下涌出道道无量仙光，折散得极远。几个扭曲到无法认清的符号浮现在空中，将几个女子的视线尽数剥去。

沐厌离只看一眼，便知晓这不是往日所见过的字符。那种充满古朴、未知和沧桑的力量，似乎跨越了无穷岁月与人对话。

“白浅予，你看看。”沐厌离抿了抿唇，轻声念道。

白浅予闻言颔首，那双冰眸中的黑瞳染上妖艳的血红，其中似有天地重组、山河崩裂，处于不断的创世和毁灭循环。

这个女子施展的是通灵古法，通过勾动天地间残迹弥留的力量，努力寻找一个时间节点，进行短暂的通灵回溯。

下一刻，白浅予应声跌落在地，浑身气息紊乱难抑，束发的玉冠银簪也轻声坠落，水藻似的柔顺黑发散开。

沐厌离抚上白浅予的肩头，穿着蓝色道裙的女子胜雪玉容上毫无血色，苍白得不像话。

白浅予闭上双眼，缓缓问：“厌离，你还记得传闻中的宿命之镜吗？”

宿命之镜存在于虚无缥缈的传说，又被称之为因果池，误入其中者可能永远迷失，找不到回归的路途。

岁月因果的力量在世间最为可怕，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的伟大规则，约束一切又改变一切。

“宿命之镜?！”沐厌离惊呼出声。

沐厌离平缓好情绪，低着声音道：“那本应存在于世外的仙物，不该出现在修仙界中。”

凡人界域极盛如繁沙，修仙界也已是浩渺无边，而那些存在于修仙界外、不可探究之地，则统称为世外之地。

宿命之镜存在于世外，偶尔投射到修仙界，那是无数修士争相追捧的机缘奇遇。

白浅予几人凭借仙法暂时清醒，她们可以看到一些迷失的雾影，那些人如行尸走肉般游移，不知去往何处。

沐厌离最先停下脚步。

如水般的镜面上泛起涟漪，沐厌离脑海中浮出‘蝉鸣’两个字眼。

白浅予在一处地方停下脚步，驻足许久，细眉轻挑。

如水镜面微微波动，白浅予脑海浮现出‘无归’两个字眼。

沉鱼脑海浮现出堕花。

落雁脑海浮现出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