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帝不闹,我便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算了。
最让我厌恶的是李冰,自以为她女儿的那一关过了,再也不用受我的胁迫了,所以越发地对我放肆大胆起来,在朝堂上公然与我作对,我说东,他就偏说应该往西,我往北,他便认为往南才对,反正只要我说的,哪怕是一个字,他都要跟我反着来,现在就连大臣们的眼光他都丝毫不顾忌了,着实可恨!
“李冰!你什么意思?”我彻底怒了,拍案而起,隔着垂帘怒斥李冰,“怎么哀家做的每个决定你都反对?哀家做的每个决定你都认为不对,就你对,要不要你上来坐这把椅子啊?”
我知道这老狐狸现在是仗着有皇帝在背后给他撑腰,所以便越发地对我有恃无恐了,心里实在是恼怒至极,再也忍不了了。
我最后那句话非常之重,简直就是在暗指李冰是想要坐上我这把摄政的座椅了,这要是压在任何一个大臣身上,都会让他们惊恐莫名慌忙下跪磕头请罪,被我按上觊觎我的座椅的罪名,大臣们自然谁都吃罪不起。
就连我用这话斥责的只是李冰,无关他人,群臣一听之下,都不由自主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有的胆小的额头都开始冒起了汗,估计也有很多人在为李冰暗暗捏一把汗了吧。
“李冰,你太放肆了!”赵轻丞和谭知进等我这边的人早已在边上对李冰侧目了,这时纷纷怒目指责起了李冰。
然而李冰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把赵轻丞等人的指责完全不放在眼里,面不改色地对着我大声说道:“太后之言,微臣惶恐!微臣一心为国,才会忠言逆耳,太后怎能疑心微臣有觊觎权力之心?如此,以后微臣还怎能尽心辅政?百官们又怎能尽心辅政?如果太后实在不想听逆耳忠言,那就把所有喜欢说实话的臣下都一并贬出京就是了!”
“你!”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是啊,太后,李卿所言很有道理,他不过是一心为了朝廷,是大大的忠臣啊!”这时,皇帝忽然开了口,替李冰说起了话。
“好!李冰,你行!你给我等着!”我正气得胸口起伏,难以自己,不去理会皇帝,怒指着李冰发下了狠话,然后大喊一声“退朝”后,气冲冲地离开了朝堂。
一想到李冰的嚣张,还有皇帝在朝堂上对他的当面回护,我这一口气实在出不来,气呼呼地在暖阁中不停地来回走动。
猛然间,我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一个说不定能间接打击到李冰的主意,就算不能,也可让他家宅不宁,让他的家里闹腾闹腾也是好的。
“靖安王,既然李家瞧不上与你们王府结亲,那哀家就给你们王府与周家牵个红线吧!”
次日上朝,我点名要为靖安王府与周家牵线搭桥,对靖安王与周尚书说道,“周家小姐也对吴世子十分倾心,一心想要嫁于吴世子为妻,何况周小姐聪明美貌,十分讨哀家喜欢,哀家正好遂了她的心愿,为她与吴世子赐婚!两位意下如何?”
靖安王被李冰退了亲后,正心里不痛快着,听我这一说,他哪有不乐意的,连忙向我谢恩,正好借此在李冰那里扳回一局。
周尚书与靖安王素无嫌隙,自然也满意这桩婚事,便也乐呵呵地向我谢恩。
赐婚的懿旨一下,两家府上很快就定下了吉日,张罗开了婚事。
这下,李冰府上不安静了,李小姐本就因为被退了赐下的婚事而郁郁寡欢,不思饮食,结果听说我给吴世子和周小姐赐了婚,而且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张罗嫁娶的事了,哪里接受得了,心灰意冷下,绝食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从轻屏嘴里听说的。
难怪这些日子李冰上朝时脸色总是不好看,看样子是被爱女闹的,眼看爱女寻死觅活,他自然吃不下睡不着。
“这说起来,李小姐对吴世子还真是一片痴心啊!一看吴世子要娶别的女子了,竟然绝食自尽。”轻屏虽然不喜李冰,但对李小姐的这番痴情倒还是有些佩服的。
“是啊,倒也可怜了她,明明可以嫁与吴世子的,现在却要眼睁睁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为妻,怎能不万念俱灰。”
我的心情也复杂,虽然厌恶极了李冰,但他这个女儿还是挺不错的。不过谁让她有这么一个父亲呢,她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认命了。
靖安王府与周家的婚事顺利地等来了吉时吉日,靖安王府吹吹打打将周小姐迎进了王府。
“太后,李小姐自尽了!”就在周小姐被迎娶入王府的这日晚上,轻屏急慌慌跑了来。
“什么?”一听这话,我一惊。
“还好还好,被及时救下了。”轻屏赶紧解释,“李小姐悬梁自尽踢倒凳子时,被丫头听到了,可是撞不开门,被李小姐在里面上了闩,丫头们跑去告诉了李夫人,李夫人叫来家丁强踹才把门给撞开了,救了半日才把李小姐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想闹出人命,虽然我厌恶痛恨李冰,想着李小姐在家里闹闹,却也不想看到她闹出性命来。
次日上朝,我一看李冰,顿时乐了,李冰像是几日没睡似的睁不开眼,浑浑噩噩地差点在殿上失仪。
我听说李小姐被救回后就整日以泪洗面,经常闹自尽,看样子李冰为了爱女之事定是日日忧心不已,哪里还能好好睡觉。
“传赵轻丞!”趁着李冰无暇针对于我,我命吴海英把赵轻丞传了来。
“太后传召微臣,可是为了李冰之事?”赵轻丞一见到我,便道。
那日在朝上我与李冰如何冲突、我当时的怒气如何之盛,之后我又赐婚吴世子与周家小姐,弄得李冰府上鸡犬不宁,这些他都瞧在眼里,所以不等我开口,他便道出了我的心事。
“没错!”我笑盈盈地点了下头,说道,“李冰正为他女儿的事日夜烦心,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哀家想着,不如趁此机会策反几个与李冰亲近的党羽,让他们表面上依旧听命于李冰,暗中却替哀家办事,你看如何?”
“此计甚好!”赵轻丞一听此计,顿时大赞好计,“看来微臣与太后想到一块儿去了。”
“如此,你就加紧去办吧。”我又慎重叮嘱了一句。
一晃十几日过去了,我想赵轻丞应该还在暗中忙着行计,倒也不急着召他问话,便想着去宗庙祭祀,如今国泰民安,正好告慰列祖列宗。
祭祀宗庙自然我与皇帝一同前去,谁知皇帝却在此时得了头痛之症,我便关照他好生将养后,独自前往宗庙。
本来文武百官是要随行的,但皇帝在我临行前说虽然头痛,勉强应该可以上朝,我便只带同了赵轻丞和几个礼部的郎官,免了其余官员的跟随。
带同祭礼由两队亲兵护送着,我坐着出了东华门。
谁知才出得东华门,突然晴空一声霹雳,霎时间狂风大作了起来。
“太后,天象有变,恐怕不宜出宫!”礼部的一位郎官向轿辇上的我道。
“大人多虑了。”我不信这个,让人继续走。
“啊!”大约走了一盏茶时分,忽然轿辇外轻屏惊叫一声,我正想挑开帘子看出了什么事,轿辇却跟着往下一沉,几下摇晃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还没等我重新坐好身子缓过神来,外头的喊杀声、惊呼声与兵器交接的铿锵之声瞬间大起。
我心里一惊之际,轻屏已经掀开了轿帘。
“太后!有人行刺!”轻屏满脸惊恐地向我禀报。
我一惊,正要问话,轻屏已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急忙想要下轿,却已经晚了,“哗啦”一声,轿顶被利刃劈开,又被刀剑一顿乱砍,顿时散了架。
乱剑之中,我臂上一痛,被刀剑所伤,顿时鲜血直流,倒在了已经毫无遮挡的地上。
“太后,有人要你的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在我惊恐的眼神里,凶神恶煞的刺客向我挥下了屠刀。
我惊呼一声,本能地往边上一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刀。
可是后背却一凉,另一名刺客的利刃却砍上了我的脊背。
“太后!”赵轻丞看亲兵都在与刺客交战,我却已经危在旦夕,拼命脱出了刺客的纠缠,向我急冲过来,终于用剑替我挡下了之后刺向我身体的一剑。
可是却又很快被纠缠他的刺客赶上,再次困住了他的手脚。
寒光一闪,又一刀向我砍来,我眼见生还无望,只能闭目待死。
“太后!”说时迟那时快,轻屏一个猛扑,扑到了我的身上,“嗤”地一声,为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轻屏的肩上却已鲜血喷涌。
刺客的凶器并未停止,继续向轻屏身上砍落,为救轻屏,我慌忙推开了她,剑身却没入了我的胸口。
感受到冰凉的寒意与我的身体向融,我的思绪渐渐飘离,终于再也听不到了一丝声音。
依稀间,我好像看到了子荣,我最爱的子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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