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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谁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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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静愣愣的坐着,也不说话,两眼瞧着窗外,此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宫女们都躲在殿中阴凉,除了门口两个值班的太监外,再无人走动。四处渐渐静下来,太阳白花花的照着殿前的金砖地,那金砖本来乌黑锃亮,光可鉴人,犹如墨玉,烈日下晒得泛起一层剌眼的白光。

半响,才揉了揉额前的脑门,推说道:“这么大的日头,我一会出去便要晒化了,一会儿,你托人去含元殿看看陛下回来没有,再做打算吧!”

玉梅瞧着主子那神情,知道她是有心事了。往后退了几步,轻轻说了一句:“是,我一会便打发人去含元殿候着。”

这玉梅到底在宫中花房的嬷嬷那里受了几天教,说话言行不似往常在家那样放肆了。她与子静虽然亲近,几近姐妹之交,但毕竟身份有别,眼见进宫之后的种种变故,她与子静不知不觉都悄悄改变了很多。

这面应着,眼神已经往外递了一下,示意殿中的宫女出来站着,不要惊扰了主子。出得殿来,垂头想了想,便转身去安排茶水鲜果以备消夏了。

子静托着手支起下巴,眼睛一丝不错的盯着窗外。只见石榴花开的已经有些残败,但凤溪子又开始后来居上。满树繁花开的,正叫人大白天也以为是漫天梨花飞舞。

再看远些,便见半天里皆是幻紫流金的彩霞,映在明黄琉璃瓦上,滟滟辉煌如织锦。

原来一连晴了数日,天气热得像是要生出火来。因为子静的病,殿中四处的冰鼎都撤了下去,殿中只有安排大力太监爬上梁去,在院中朝琉璃瓦上泼了净水,这时太阳一猛烈,那热烘烘的蒸气便正冲上来。

湘云殿楼宇深广,窗门皆垂着竹帘,反倒显得幽凉。玉梅从大殿过来,见子静坐在窗下望天思量,便说:“小姐,这时辰你别望着外面,日头太强,小心伤了眼睛。”

子静回头,依旧愁绪不展道:“无甚事情,也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你去把我那日写的曲谱拿来,研磨一下也好。”

这面说着,便起了身。因天热怕手上出汗,转去铜盆中洗了手,又方坐下。玉梅看着她坐立难安不由道:“这两日事多,小姐您一会不如出去消磨一下时间,我多叫几个人跟着就是了。”

子静微微一怔,知道她意向所指,于是摆手,道:“左右是无事,也不想出去消磨时日,便这样带着也好。”

这时说着,额前却有几颗汗珠沁了下来,玉梅随手拿起扇子,望一眼窗外灼灼的日头光亮的不敢直视,一手给子静打了扇子,口里只道:“这天气真是热。”

这面说着,已经唤人将曲谱取了过来,子静只歪在塌上,有一阵没一阵的逐段推敲。玉梅今日倒是少见的安静,只给她打扇添茶,旁的话并不多说。

心下惦记着含元殿那边的动静,是不是抬起眼睛往院子里瞧去。好容易挨到中午了,宫女们进来回禀请示午膳摆在哪里,子静一瞟眼,往大殿探了一下,于是自有人转头去安排。

一时用了午膳,玉梅在偏殿捧了茶进去,子静正换了衣裳用膳,因着天气暑热,那大大小小十余品菜肴羹汤,也不过略略动了几样便搁下筷子。随手接了茶,见是滚烫的白贡菊茶,不由的加了几分焦躁,只见是玉梅不好说什么,随手便又撂在桌子上。只说:“换凉的来。”的话刚说完,便见小宫女进来跪下请示:“启禀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子静大感意外,与玉梅互相对视了一眼,旋即沉吟道:“请淑妃到殿中小坐,就说本宫更衣便出来。”

她原是不想见的,只因素来就无交往,更何况自己的身份与她之间这样尴尬。若是依照宫廷礼节,淑妃见了她也是得称一声娘娘,但自己却并非正式的嫔妃,连侍寝都没没有……

想到这些,子静一时不免惆怅起来。但眼下人已经来了,她也不好避而不见。于是勉强打了精神起来,将身上的那身云烟色纱裙换了下来,在衣橱中翻拣了一件绣工细密的绿色罗裙,手上挽上白色湖烟纱,也不拘戴什么首饰,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湘云殿中安静的很,一人高的大窗上糊着雨过天青色薄纱窗屉,竹影透过窗纱映在书案上,案上的博山炉里焚着香,淑妃却是只身立着。

一见子静走了出来,便是大礼拜下:“贵妃娘娘!……”。这面说着,已是泣不成声,语中大悲起来。

凭的把子静吓了一跳,还未走进大殿正中已是涨红了脸,扭过头去瞧那毒辣辣的日头,映着那金砖地上白晃晃的,勉强道:“淑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样的大礼,不是平白折了子静的寿吗?快快请起,坐下说话吧!”

她这样说着,却不敢伸手上前去扶淑妃。并非心中对她有多么厌恶,而是昨日的事情,静心想想,也着实后怕的慌。

原以为自己只要不去招惹旁人,便可以安生度日,谁能料到……子静并非愚钝,但这般与人暗地里较劲的事,却实在有些不屑于做。

淑妃见她并不靠近自己,只是拣了大殿正中的上座坐了下来,心中知道自己已经招人防备了。这面顺着金蝶的手站了起来,玉梅已经躬身过来请她就座了。

子静笑着与淑妃寒暄了几句,大致问了一下腹中胎儿可安好,最近都吃些什么安胎药,大热天里注意消暑等。絮絮说了几句,淑妃见她甚是耐得住气,自己心里不免先慌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子静的气色,最终还是拣了个机会开口道:“贵妃娘娘,我瞧着您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心中这才大安了。其实,我这回来,为的就是昨日的事……”。

子静低头啜了一小口茶水,眉也不抬,只是顺着她的话淡淡说道:“哦?姐姐有内情的话,何不去陛下跟前说道?你想来也知道,子静与陛下之间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并未有嫔妃之实。姐姐一向主理六宫,实有中宫之权柄在手,这后宫中的诸事,子静是绝对不敢插手的。”

玉梅立在身边,暗地里朝她伸了一个大拇指。这番话四两拨千斤,说的极为稳妥。生平第一次,玉梅觉得自己主子真是聪明到了极点,往日子静常说的那句话:“诸葛武侯一生唯谨慎。”,以前总是被玉梅戏谑玩笑,此时却猛的叫玉梅感到由心的叹服。

子静与玉梅暗地里交换一个眼色,两人心有默契的腹中暗笑几句。

淑妃想不到这看似幼稚的小丫头能说出这么厉害的话,偏生还不着丝毫痕迹,一时也愣了一下。金蝶在她身后拿起了宫扇,轻轻给主子扇了几下,这才压住了淑妃的失态。

“哪里的话,贵妃娘娘这样说,真是叫我羞也羞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对您的深情绝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其实,昨儿个我也是见后宫嫔妃都在,想着让陛下好生彻查一番的。只是没想到,唉……说来也怪我,这何首乌膏子确实是我安排人送过来给妹妹添妆的。但是,这里面的东西……”

淑妃说着,朝四下环顾了一番。子静颦起眉尖,心中不由的一阵气闷抑郁。别开脸后,双眼不由自主望向正殿,殿门垂着沉沉的竹帘,上用黄绫帘楣,隐约只瞧见御前当值的太监,偶人似的一动不动伫立在殿外。

低低叹口气,子静忽然觉得这眼前的荣华富贵,雕梁玉砌,金樽玉贵,真似一只精美的笼子,将自己像鸟儿一般死死的圈住在这尺寸之地。这看不见的妾妃之间的相互争宠夺爱,还有这避无可避的是非口舌……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宿命所在么?或者,是天下所有身为女人都逃不开的宿命?

淑妃还在她眼前继续说,那意思很简单,只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那西域香草的根源上。宫中,向来并无此物,而番邦进贡,也历来都是有据可查的。淑妃坚称,自己从未收过那几味香草,更何来暗中调配香毒之说?

淑妃说了半天,总算是替子静把思路给理清了。按照她的说法,这会儿应该一起去见了皇帝,命人在宫中彻查能有路子弄到西域香草的宫人和嫔妃,再将御医所一干太医等都拘在里头,逐一问清盘查。

“这样一来,那个暗中谋害娘娘的人,自然是无从逃脱的。铁证如山,陛下必定会为娘娘主持公道。”淑妃脸上飞起红霞,似乎听得见那磨刀霍霍的情景。

子静盯着她那青色的眼下淤痕看了半响,心中只觉抑郁焦躁不安。她已经明白了淑妃的意图,如果自己真的顺了她的话去做,即便是真的找到了凶手,从此以后,自己也势必成为后宫中所有人的公敌。

彻查宫廷,只为一个嫔妃的暗中加害,扣押太医逐一审问,只会让朝官对陛下如此宠溺后妃加以诟病----总之也就一句话,潘淑妃,真是好生的用心,好狠的用意!

“谢谢姐姐的一番好意,其实此事我以为,照着陛下的意思去办就好,陛下以为不必再查,咱们自然也只有遵从旨意。再则,这药,原本就是湘云殿中的宫人备了来的,中间经了这么多道手,真若彻查的话,牵连面未免太广。早说,妹妹知道自己福薄,真若是有人有心要来加害的话,早活不到今日了。”子静含笑说出这句话,嘴角却在微微颤抖,心中的阵阵发寒唯有强忍着,直忍得心里翻江倒海。

淑妃被她这话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心中一时万念齐上,却是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曹子静……贵妃……看来,真是不应当将你当作一个小女孩来看待,这般慎密的心思,这样敏锐的思考力,你这看似幼稚简单的清丽外表下,却原来掩藏了一颗如此七窍玲珑的心!

淑妃一时无语,那原本绯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双眼挪开望向金蝶,却是张着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子静冷眼看着,心中倒说不清是厌恶还是同情,抑或者几样都有。微微朝玉梅点了点头,便兀自站起来说了一句:“淑妃姐姐如无其他事,妹妹便先行回去歇息了。”

话音刚落,却听金蝶哭着喊了一声:“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曹子静心中一惊,回头再看淑妃时,只见其人已是面若金纸一般,气息微弱了。

她脑子里轰的响了一声,旋即叫道:“来人,快扶淑妃娘娘进寝殿里躺下,传太医!”

待南宫凌沣赶到湘云殿时,大殿中已是乱作了一团。一群嫔妃围着淑妃的塌前,太医们互相对视,脑门子上均是一头一脸的汗。徐致心里发急,瞧着皇帝的脸色,高声唤了一声:“陛下驾到!”

这才有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南宫凌沣大步跨进塌前,只见宫人已经竖起了一块屏风,将淑妃的面庞挡在了诸人的视线外。但那殷红的血迹斑驳洒在殿中的金砖上,却是异样的醒目。八壹中文網

“淑妃,你怎么了?”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妃子,南宫凌沣心中还是有些关切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屏风中无人应答,淑妃只怕是已经痛的昏死了过去。金蝶在里面细细的安慰着主子:“娘娘!您醒醒啊……陛下,过来看您来了……”。这面厢,子静躬身立在不远处,见皇帝径直走了进来,眼里却没有留意自己半分,心中自然不免有些难过。但心里亦为南宫凌沣感到有些黯然,毕竟,淑妃肚子里可是他的骨肉。

于是便暗暗垂了头,且听那太医上前答话:“陛下,娘娘这是闻了滑胎的香,看脉象……”。

南宫凌沣咽下喉咙眼里的焦急,不由的脸上添了几分厉色:“脉象如何?尔等速速道来!”

太医们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跪下道:“微臣等不敢欺瞒皇上,娘娘腹中的龙胎,只怕是保不住了!”

这一语既出,大殿中顿时静了下来。一众嫔妃等,无不相互偷偷递着眼神,扫到子静身上时,却变作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与敌意。

南宫凌沣呆了片刻,脸上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沉声问了一句:“近来宫中倒是很不太平,昨儿个是贵妃遇上香毒,今儿个就赶上淑妃闻了禁香滑了胎。看来,”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立着的嫔妃,那眼里盛上了薄薄的寒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悄然晕染上子静所从来未见过的冷,明灭不定的,还有几丝空气里可以嗅到的杀气与戾气。

“朕即使是想待你们宽容,只怕也是多余了。”皇帝端正了身子,以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姿挺立于大殿之中。一时气氛异常紧张,众人都有些心里发紧起来。

“陛下!娘娘只怕是不行了,奴婢求您,一定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来啊……”。一声凄厉的呼喊,却是金蝶举着一双染着鲜血的手,在屏风后猛的扑了过来。

时已过了响午,殿外的日头毒的直将每一个人的眼睛刺花。众人乍一见金蝶的样子,不由的都倒吸了一口气,有胆小的宫人嫔妃更是来不及捂嘴已经尖叫出来:啊!……

金蝶原本身形苗条娇小,在宫人中算是小有姿色的美人。这会含了两包泪扑将出来,却是左边脸颊上分明印着一小片浓重的血迹,因为天气炎热,汗水淋漓而下时,早将那鲜血印染成了一副无比鲜艳诡异的春花图。

血迹覆盖了半张脸面,或薄或重的,在这奢华优雅的大殿中看来,形同鬼魅一般。

再看她那双高高擎着的双手,更是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仿佛那孩子索命的哭声一般,离的近些的嫔妃已经按捺不住,转头便用丝巾掩住口鼻呕吐起来。

徐致见此不由有些恼火,按照宫中惯例,天子尊贵之身,当不能见这些个污秽之物的。他脱口便是大喝了一声:“大胆奴婢!竟敢御前失仪!来人啊,还不快些将她拖出去!”

皇帝皱了皱眉头,两道线条刚毅的浓眉一拧,口中只淡淡道了句:“罢了,朕过去看看淑妃怎样了。”

徐致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奴才求您爷有什么话,只管打发奴才进去传,淑妃主子这会儿,只怕也是没有精神能见您啊……”

南宫凌沣不理他,径直进了屏风后,徐致心里暗暗叫苦,只得亦步亦趋的紧紧相随,连声哀求:“陛下,陛下,祖宗规矩,圣驾忌讳。您到了这里,淑妃主子知道,也就明白您的心意了。”

但见皇帝并不停步,两名御医、并着伺候的一些太监宫女,早就跪了下去,黑压压伏了一地。见皇帝步履急促已径直来了淑妃身前,太医只得磕了一个头,硬着头皮道:“陛下,祖宗规矩,您这会不必心急。娘娘,已经小产了……微臣等,正在设法止血。”

皇帝目光冷凝,只瞧着淑妃那灰白如死灰一般的脸色,道:“让开!”

徐致即时跪下,朝皇帝深深一拜:“陛下,奴才知道您心疼淑妃主子,只是……”。话未说完,却见南宫凌沣陡然一脚踢开,徐致闷哼了一声,倒在一旁的地上。

屏风内,淑妃身上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沁透了。淋漓而下的血水,在她身下的银盆内接了一大盆。饶是南宫凌沣早年暴虐,亲手下达过不少诛杀令,但这番亲眼目睹自己骨肉消亡的情景,还是第一次。

不由的,他往前走了一大步,而后又缓缓退了回来。一旁的医女与太医密语了两句,那太医旋即跪下抱住皇帝的双脚跟乞道:“陛下,您赶快出去,淑妃娘娘的腹中的死胎这会只怕就要娩出来了,如此血腥污秽,您断然不能以身防险……”。

如此事关重大,殿中的嫔妃也齐齐跪了下来:“陛下,求您保重龙体要紧。”

子静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心里寒了又热,热了又寒。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身上有一处地方灼人滚烫,手中紧紧攥着那条丝巾,掌心里沁出冷汗来。

玉梅见她脸色不对,于是举了扇子轻轻打着,想要驱散一些殿中的血腥之气。饶是清风阵阵,子静的身后背心里却是冷一阵,热一阵,便如正生着大病一般。

耳中嗡嗡的回响着微鸣,只听殿外有凄凄之声,恍如柳妃死的那个夜晚,自己在风雨飘摇的夜里依稀听见的那般哀切。而抬眼望去,殿外却是一片夏花红艳,有开败的石榴花在枝头断落坠于地,漱漱有声。

手上抖的厉害,丝巾也似乎握不住,看着众人都纷纷跪下了,到底她也拉了玉梅一同拜倒,声音细细的,似乎连自己也把握不住声调一般,木然挤出了一句话:“请陛下保重龙体。”

南宫凌沣听得声音,终究回转了一下身子,待看清那人的身影后,他往后退了一步。

子静……朕的子静,朕一定会保你不受这些风波的牵连。南宫凌沣心中一阵柔软,旋即闪过一丝期待,随后心思已经渐渐转了回来。

金蝶跪在淑妃旁边,见皇帝先前冷厉的脸色在看见曹贵妃之后已经渐渐柔和起来,显然是心中情动的缘故,心中一阵焦急,不由的伸手给淑妃拿了丝巾擦汗,趁着无人看见时,在淑妃手腕上大力拧了一把。

她心内暗语:娘娘,您可千万振作啊!成败在此一举,若是陛下真的走了,那咱们也就毫无指望了……

似乎听见她的心语,淑妃在昏迷之中发出了低低的一句呼唤,那声音细若游丝,几不可闻的传来:“陛下……陛下!您在哪里……臣妾……”。

南宫凌沣本已迈出了脚步,听见这声音还是不由折了回来。淑妃雪一样惨白的脸庞转过来正对着自己,那半开半合的眼眸中,剩有最后的一丝灼热光亮,那光亮……却是对着自己而来的……

“淑妃,你见怎样?不怕,朕在此,你不会有事的……”。南宫凌沣心中一阵发软,为眼前这个跟随了自己几年的妃子这样挚诚的柔情,他感到异样的难受。

淑妃,一直是深爱他的,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清楚。除却帝妃之间的恩宠,他对淑妃并无太多二女情愫,饶是心动,自问也未曾有过。但她对自己,除了希求荣宠名分之外,还有一些平常妇人对丈夫的热爱。

这份热爱,就如同自己的母后对父皇的那种热爱一般。

想到此,南宫凌沣叹了口气,伸手过去将淑妃的右手轻轻握在了自己温热的手掌里。

子静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直直的跪在地上,一时泪如雨下,竟是止也止不住。

淑妃见皇帝伸手过来安慰自己,美丽憔悴到极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泛出一个虚无的笑容来:“陛下,臣妾真是好恨……恨自己这般无用,保不住咱们的孩子……”。说话间,便有几颗晶莹的泪珠滚了下来。

南宫凌沣在塌前蹲下身来,十指交错着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以淑妃从未得到过的温柔语气,轻轻伏在淑妃的耳畔。撩开她汗湿的发丝道:“不是你的错,咱们……咱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别想太多,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别怕,朕在这里陪着你就是。”

就在此时,只听医女一声急促的呼唤,太医已经在屏风外慌张的别过了头脸。“胎儿出来了……”医女这话刚落音,便听那盛着血水的银盆内叮咚一声,淑妃的脸色一阵痛苦的抽搐,旋即死死的抓住皇帝的手,那力度大的简直就似临死之前痛苦的挣扎一般。

南宫凌沣回握住淑妃的手,一面忍不住回身望去,这一回头,刚好见得那一小块漂浮在血水上的肉块。不足四个月的胎儿,还只有巴掌大小,看那颜色却是红黑的一块,那样模糊,却又那样清晰……依稀可以辨得清楚手脚和身子,还有那小小的头颅……

淑妃的手在他的手掌里渐渐失去了力度,一会儿便无力的摊开了去。她此时身下流红不止,一众医女和宫人慌的将血盆在皇帝面前端开了去,赶忙去取止血粉和其他器物。

南宫凌沣呆呆的看着那血盆里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他的心里被抽的一阵一阵疼,既难受又说不出来的焦躁与郁结。

身为天子,亦为人夫,亦为人父,他自认虽不是做的尽善尽美,但也从来都照着父皇的所为来行事,总想尽力做那圣君之行径。他从未想到,自己会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在自己眼中以这样的形态出现。这样的情景太过惨烈,也太过残忍……十几年前,他也曾见过这样血淋淋的一幕。在那一日,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已经成形的孩子。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些纠缠了他十几年的梦魇和困扰还是挥之不去。

“陛下,淑妃娘娘已经昏死过去,您请先到外间坐着,容奴婢等为淑妃更衣抬回漱玉宫修养调理。“金蝶见目的已经达到,皇上的反应似乎比预期的来的更好,心中一阵窃喜,赶忙哄了天子离开。

徐致挣扎着爬了起来,理顺了一下胸口的气息,这会还是躬身上来,将南宫凌沣引出屏风外:“陛下,您有什么话,等淑妃主子醒了再说也不迟。”

皇帝一怔,手终于缓缓垂下来。他迟疑的转了身,小步迈出了屏风。

乍一出来,外头的丽阳便通透的洒在他那身明黄的龙袍上。眼前一阵刺痛,不由的低下了头,眼角瞟见自己的衣衫角下,方才已经染上了几滴腥浓鲜艳的血珠。

鼻息间,那阵阵刺鼻腥甜的气息仿佛犹在,定了定神,眼中却已泛上了森冷的寒色:“太医,你且过来说说,淑妃到底是闻了什么禁忌的香料,这才猛然损了胎的?”

太医们拭了一把额头脑门上的汗珠,一齐到了南宫凌沣面前,众人对视一番,最后便由院正梁太医出来,向皇帝大致说了一下滑胎的缘由:“微臣启奏陛下,淑妃主子之前便偶尔有腰痛腹痛的症状,微臣已经用温和养胎的安胎药加以精心调养,原本只要过了前面五个月,大概都会平安生产的。只是不料,今儿早上微臣去请脉时就发现娘娘的胎动异常,且脉象虚浮无力,时有悬起之症……”。

南宫凌沣不耐烦听他这样一说,只伸手向前一探道:“医案呢?”梁太医慌忙叫人在随身的药箱内找了出来,双手恭敬呈上。

皇帝本来粗通医理,手中取了医案,翻开细细一看,见情况确实与梁太医说的大致无二,这才随手将医案还了太医。

一时大殿中寂静无声,除却屏风后淑妃的几声微弱的痛苦呻吟外,便只有宫人们轻手轻脚来回照料的脚步声。南宫凌沣将双手负在了身后,来回踱着步,少顷,突然将金蝶唤了过来:“朕来问你,你家主子今儿早都见过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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