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脸血红,紧闭双眼,似乎在挣扎着的沈越溪眉头紧皱,随即看向青艾。
青艾被这一看,豁然清醒,连忙上前:“王,她现在只是风热,身子太虚,引起的噩梦。”“嗯。”御千行说着手就探上了沈越溪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再次皱眉。世间能救自己的,唯有此女,万不可出事!
众人看到这里,已经下意识的靠在了一起,无声的目光交流,却越演越烈。
他们的王,从来对女人都是淡漠到冷漠的,面对女人情绪波动也不大。可眼前,这分明就是关心和担忧的样子啊。
而且,论长相,这女子丑成这副德行,说实话,禹虚海阁的一个宫女都比她明艳几分;论斗气,青艾和炎武倒是知道这女子修的不是斗气,其它三人却是一头雾水,他们丝毫感受不到这女子的斗气波动。
“爹!”沈越溪忽然大叫着,一把扯住了御千行的手。御千行一愣,估计长这么大,也没人敢这么放肆的拉着他,脸一时阴晴不定起来。
随即抽了抽手,沈越溪似感受到他的意图,又加了把劲儿,死死的扯住他的袖子:“不要走……不要扔下我……”她的声音仿佛一个孩童,带了压抑的哭腔。
御千行竟不知为何,停下了抽手的动作,任由她扯着。
“你们下去吧。”御千行冷声。
众人立刻很有眼力价的退了出去。一到外面,众人呼的一声,松了一口气,神情却五味陈杂起来。
“王是不是多年不近女色,已经分不清美丑了?”贺山忍不住开口。
“我总觉得,王留下来是因为这个丑女。”炎武皱眉:“青艾,她的伤势如何?”“她这伤情三天之内,必然恢复,王给她下过岁冥丹,绝不会因为她才留下的,你不要擅自揣测。”青艾一口否定。
“就是,王只是另有安排,我们不要瞎猜了。”陆尧沉声。
“但是无论如何,王对这个女人不一般,我们要小心点,不要让她拖了王的后腿。”一直不说话的司恭蓦然出声。
众人突兀的沉默了,但这沉默却是一种无声的默认。王自小命运多舛,他们失误了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御千行看着沈越溪丑陋的脸上,痛苦的皱起五官握着他的手,用力的让他感到疼痛。
“不要扔下越溪,爹,娘,不要扔下我……”哭泣的声音从最开始的嚎啕,变成了低泣。
这低泣很小声,可每一声都像在掐着御千行的脖子,他坐在沈越溪床边,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哭了,我不哭了,哭是没有用的,我知道的……”沈越溪忽然大声的叫了起来,可是泪水依然大颗大颗的从她紧闭的眼角流出。
“我要强大,我要替爹娘报仇。哭有什么用?”她忽然用一种稚嫩的,几乎尖锐和苛刻的声音冷静的说着。
御千行心中一动,淡漠的眼神仿似有了一瞬间的震惊,错愕,哀伤,随即却迅速的恢复了冰冷,但下意识的摸了摸沈越溪的头。
不知是她梦中冷静了,还是这轻轻点水的抚摸起了效果,沈越溪终于不再叫嚷,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御千行又探了一下她的额头,还是一样的烫,一时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不会照顾人,这接下来的几日,要怎么办……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沈越溪觉得自己躺在一个平行的世界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但是她却不觉得害怕,有的只是平静,一如这黑暗一般的平静。
渐渐的,黑暗的境地,冒出一阵阵黄色的光芒,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蚂蚁一般,爬过她的眼前。
她恍然醒神,这是传承,她的古武传承。这里的东西因为传承,都仿佛印在了她的脑中一般。
“弱……太弱了……”一声叹息响起。
“弱者,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无数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沈越溪挣扎着,眼中全是面对鱼怪的无能为力。
“变强,要变强!”心愤怒的呐喊着,连带着整片黑暗的世界都仿佛剧烈的颤抖着。
“哗……”忽然一道黄光闪过,她大睁着眼,看到一行鎏金大字——六戊九变。
沈越溪眨眼,以前她修炼怎么没看到这门功法?
就在她诧异间,那行金字一闪,通篇的正文就跳了出来。沈越溪一看大喜,这功法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完全是让功力突飞猛进的快进招式。
打个比方,若她正常修炼,想要到达紫阶,除去天大的机缘外,最起码需要五十年以前上的努力,还不知道可不可以达到。而若修行此功,十年左右就可一跃成为紫阶。
沈越溪读到这里,没有期望中的高兴,反倒皱眉。古武向来讲究循序渐进,每一步都是为日后打基础的,如此大飞跃的招式必然有负面影响。沈越溪思量间,一行大字果然出现。
此功急功近利,一旦练成,消耗的是修行者日后的寿命,透支消耗,因为,修行者能活,不过十载……“活不过十载……”沈越溪一愣,随即一切仿佛风流云淡般缓缓消失,沈越溪蓦然睁眼,陌生的帷幔映入眼帘,她有些茫然,随即想到了一切,自己从山崖上来,好像是晕了。
她微微转过头,瞧见御千行坐在桌边,单手支着脑袋闭着眼睛休息。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紫金琉璃色的宽大袍子上,映着他面无表情的睡颜,仿佛一副悠远画面。好像时光倒转,她在山洞里,第一次看到他一样,安静却又霸道。
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好看。沈越溪心里微微一笑,看这样子,自己昏迷的时候,应该是他在照顾自己吧。
其实可想而知,这家伙愿意照顾自己多半也是因为他还需要靠自己来医治伤势。不过这样纯粹的利益关系论起来,岂不是比那些勾心斗角简单明了的多?
不用小心提防,不用刻意伪装,她一阵酸楚的好笑又心暖,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要喝水,撩起被子就起身去倒水。
“砰。”谁知手肘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撑身体,整个儿一软就直接摔到在床边。
她恍然意识到,在鱼怪那里被折腾个半死,脱力脱到现在都没有好。
咬咬牙硬撑着半个身体坐起却突然发现对面桌案边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她真的很不愿意用这样的描述来形容那张欠揍的脸。
御千行丝毫没有要来扶一把的意思,他的侧坐改成了正坐:“没能力还喜欢逞强的人,通常都比别人死得快。”他的声音向来没多大起伏,冷冰冰的令人厌恶。
呵,可现在听来她却不想反驳,原本下意识的张口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鱼怪的事情,无疑像一个大巴掌,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终究无法再像以前那般肆意,御千行没有说错,她向来是个肆意妄为的人。
“忍气吞声也不会让你更舒服些。”哦?知道收敛了?他看着沈越溪吃力的爬回床上一言不发。将桌案上的水递了过去。
修长如玉的手指,白的有些不健康,沈越溪缓慢的接过水杯,浅浅的杯中,倒影出她惨白的面色,她苦涩的勾了勾唇角:“我不逞强,软弱给谁看?”像是自嘲,沈越溪一口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御千行:“谢谢。”这淡淡的一句,包含了多少无奈与伤怀?
这样无奈又脆弱的沈越溪是平日里没见过的,御千行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神色,想要说什么,随即皱了皱眉,最终一语不发的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这是哪?我昏迷了几日了。”沈越溪皱眉,为了爹娘的遗物,三国大赛,她必须夺魁,万万不可耽搁了。
“你在魏国,三国大赛还有五日才开始。”御千行慢悠悠的说着。
“恩,那我明日修整一日,后天就出发。”沈越溪沉眸。除了御千行给她下的那颗毒药,她周身并无异样,晕倒必然是因为严重脱力。如今睡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明日活动活动筋骨,就可以出发了。
第二日,沈越溪起了个大早。明日就要去魏国王城,好在出发前,带队的大臣就怕走散了,各自留了块玉佩,到了皇城驿馆出示玉佩,自然就有人带她去跟皇甫修他们会合。
连睡了三日,她伸了伸胳膊,要活动一下。
银白色的气息缓缓流动过四肢百骸,她蓦然出手,掌风哗哗,刮的院里的梧桐哗哗作响,她翻身脚下罗烟步飞快……“呼呼……”一套蕴辰掌和罗烟步耍下来,她气喘吁吁,心情却有些暗沉。
她十年如一日的修行,这古武应该越发的顺畅的,但不知为何,越是精通,打下来就越是晦涩,威力确实比以前大了,但是,身心相通才是古武的精髓。
身到,心不到,只是徒具其型,不能真正的发挥所有的能力。也许是因为吞了九命灵芝,豁然跳升了一个等级,所以心有些跟不上了吧,沈越溪暗自猜测着。
“你这套功法有些问题”冰冷有富有磁性的声音乍然响起,沈越溪豁然回头,就看到御千行不知何时,斜倚在廊上,漠然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