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佩玖早早起来，赶在纪言之和吴明娟下楼前，就准备走路上学。
陈姨拦着，让佩玖不用着急，“夫人说她要送你去学校。”
佩玖摇了摇头：“谢谢陈姨，让阿姨多睡会儿吧。她昨晚恐怕追了一夜的韩剧。”昨晚吃夜宵的时候，吴明娟说她一定要看完大结局，她还说，今年国庆要带她一起去韩国看明星。
陈姨连忙要去打电话，“那让陈叔叔送你去吧。”陈叔叔是家里的司机，也是陈姨的丈夫。
佩玖说不用，“学校很近，不麻烦陈叔叔了。”说完佩玖在玄关处跟陈姨道别，“陈姨，我出门了。”
陈姨停下手头的工作目送佩玖出了大门。
纪言之出发的时候以为佩玖要迟到了，吃早餐时让陈姨去叫她起床，结果陈姨说：“早早就走了，不让送。”
纪言之骑在自行车上，一脚撑着地一脚搭着脚踏板，听到这话倒什么也不说，只是回头跟陈姨道别这才蹬着脚踏板离去。
到校园口的那个十字路口，纪言之远远就看到佩玖站在马路牙子上，盯着柏油马路一动不动。
那是她姐姐出事的地方。
血迹已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可她心里的伤痕，却难以估量。
纪言之一脚蹬着地板撑起自行车，等待红灯时死死盯着那个走到她身边的男生。
“佩玖！”佩玖听到于敬原的声音时有些惊讶，她不确定地转过头去看，结果真的看到了他。还是寸头，不过黑框眼镜换成了金丝框，皮肤也白多了。
于敬原漾着笑意，笑颜捎来夏日的热情，远远就得大大地叫她一声，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从姐姐第一次带他来到现在，一向如此。
“敬原哥？你怎么在这儿？”佩玖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父母的追悼会上。她清楚记得，追悼会结束后，他和姐姐吵了一架，原本要好的两个人，从此再没联系。如果没记错，他早已大学毕业了吧？
“教育实习。一中高一二班的数学实习老师。”他说话总带着笑，短短一声问候，两人好像又回到从前一样，毫无时间间隔。
佩玖对上他的视线说：“敬原哥还是那么厉害。好可惜，我在高一三班，没能上你的课。对了敬原哥，你是不是读研了？”
“有什么不会就来找我，没关系。我是读研了，不过我读研是因为大学无聊啊，只能读书玩。”
佩玖听后一笑，“敬原哥还是那么幽默。”
于敬原带着佩玖往学校里走，他问佩玖住在哪儿时，佩玖并没有正面回答：“加微信吧，以后联系也方便。”
于敬原点了点头，在佩玖拿下书包找手机的时候，一辆自行车与他擦肩而过，上头的人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对视的时间很短暂，但于敬原很肯定，并没有任何善意可言。
于敬原低头看了看身旁毫不知情的佩玖一眼，是因为她吗？
佩玖进班级的时候他刷了一下她的朋友圈，什么也没有，只是标签处写了一句话：我还好。
他在高一三班的后门停驻了一会儿，看着她的背影与记忆中某个背影重合时，微微出神……
早读下课铃一响，陈佑周围几个男同学就开始闹腾起来，都在说选校花的事情。
“陈佑！校花评选你投了谁？”陈佑隔壁一个剪了锅盖头的可爱男生吴可嘉说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咱们菲雨啊！吴可嘉你应该清楚，一中自有了菲雨，她就三年蝉联票首，校花之位早就是她的私有物了，谁有胆占？！”陈佑说这话的时候丝毫不避着当事人。
余菲雨低头不好意思一笑，可这时那男生吴可嘉拿出手机低声说了一句：“不是啊，你瞧瞧，佩玖差两票就超过了……”
陈佑说怎么可能，“以前第二名可是差了几百票。”
余菲雨的笑一时愣住，起身去看他们时，见陈佑要发话让别人投票，连忙转移话题说道：“怎么下课了言之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陈佑喃喃：“怎么还有空管他？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出什么事？”转而对吴可嘉喊了一句，“吴可嘉，拿小号拿小号！”
吴可嘉哦了一声正要退出登入，不想听到余菲雨说：“这个评选不过是供大家娱乐，你们不必这么较真。再说了，无论是第一还是第二，不都在我们班吗？”
陈佑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不痛快！”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佩玖刚好听到，她笔直的腰有些僵，不知该如何动作。
浅浅推了推她，将水杯交到她手里低声道：“佩玖，帮我接个水吧。”
佩玖被拉回神来，顺带拿了自己的水杯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余菲雨的声音：“陈佑，去找找言之吧，就是知道他那人绝不会迟到早退，所以才担心啊！”
佩玖为了拖延时间选择了更远的接水点，那接水点在年级办公处附近，佩玖走过时瞥到里头的人纪言之，他正站在一位秃顶的中年男老师面前。
那人不就在这儿吗？能出什么事。
她继续朝接水处走去，无奈办公室声音太大，全程直播：
“言之，你的数学答题卡十分整洁，用黑色水性笔写答案竟没有半点涂抹痕迹，草稿纸上也是一片空白，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巡考老师又调回监考监控看了一遍，没想到没查出什么作弊来，竟发现你这张数学卷竟只用了一个小时！难道你以前都做过？”那位男老师的声音满是疑惑。八壹中文網
“没有。”
男老师惊叹道：“天才啊！言之，你的成绩我都了解过了，虽然我现在还在教高三，但是等你们高二分班的时候，我会下到高二接重点班。你千万选理！”
光听这些话，佩玖都能想得出来那男老师眼眸中难掩的赞赏和惊诧。
不过仔细一想，纪言之是真的厉害，一个小时就完成试卷。回想自己，虽然少了一分不多，但是当时考数学的时间是完全不够的。她把水杯接满后挨个儿拧紧杯盖，一手拿着一个水杯准备离开，这时又听到：
“黄老师，他文科成绩排名也是第一呢！据我所知，是一中有史以来文科第一里的最高分。”班主任秦玉的声音传来，战火味十足。
佩玖颔首抿唇，纪言之，一中第一里的第一。
经过那扇门时，佩玖若无其事地走回班去，办公室里的情况却是一眼不瞧。可纪言之是看到她的，看着她拿着两杯水，微微埋着头离开。他想，若是没有那场意外，佩玖的成绩应该与他相差无几，现在的场景，本应和她并肩站在一起……她伤心了吗？
“老师，要上课了，我先回去吧。”纪言之看着两个老师还在为他选文选理的事争论，只想着快些回去，至于选文选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那你想学文还是学理啊？”两个老师异口同声问。
“都学好，到分科考试前，哪个领域更好，就去哪个领域。”纪言之极其认真地说，说完便走了，只剩两个老师愣在原处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黄可摇了摇头：“这孩子野心太大，鱼和熊掌，哪能兼得啊！秦老师，你得劝劝！”
秦玉却笑了笑：“黄主任，可别管了，这孩子有能力，我们要相信他才是。您就放心吧，高一这一年，我会盯得紧紧的，不会有事！”
……
“雨菲！言之在办公室，黄主任和班主任抢人呢，他没丢！”陈佑说这话的时候，佩玖刚好进门。
她觉得奇怪，刚刚没见到陈佑在啊，怎么他都知道？
“抢人？好好的，抢什么人？”余菲雨疑惑道。
陈佑这才说道：“我也是听隔壁班陈克勤说的，他去办公室送作业，碰到黄主任和班主任抢人。黄主任就是那个黄可老师啊，理科金牌班主任，想叫言之高二选理科！说言之这次数学摸底考试发挥太好了，就是学理科的天才。班主任则说言之也是文科奇才，不选文对不起一中！这不，拖着言之选呢！”
佩玖将水杯递给浅浅后坐回了位置，托腮若有所思。
余菲雨笑着道：“言之高中数学都在暑假自学完了，这个摸底考试，自然难不到他。”
陈佑感慨道：“魔鬼啊魔鬼……”
班里大多数人都听到了，大家默默回座位上拿书来看，起跑线已经输了，过程哪儿还有时间偷懒。
这时纪言之从门外进来，陈佑迎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道：“言之，你说你把高中数学都自学完了，那腾出这么多时间要什么啊？难不成为纪检？”
纪言之进门的时候轻瞥了一眼佩玖，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发呆，似乎与世隔绝。
他侧过头对上陈佑的眼睛，反问道：“你会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陈佑溜了一圈眼珠子，低声道：“言之，你把时间腾出来不去参加数学竞赛啊物理竞赛，偏偏关在琴房里练钢琴，我可不信什么修身养性那一套，一天就那么几个小时，全让你浸在上头了，搞得跟个苦行僧似的，多得不偿失啊！”
纪言之离开陈佑朝自己座位走去，边说道：“为校庆，练练手。”
余菲雨听及此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跟在了纪言之身后道：“言之，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来合奏《天空之城》吗？明天周六，我去你家排练几次？”
陈佑这才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哦……都忘了有这一茬。暑假老师就通知你们两个安排节目了！那明儿我也去！”
“嗯。”纪言之答应了，看着余菲雨雀跃一笑，等她坐下来后，他又越过她看到前面佩玖的背影。他忽而皱眉，糟了，忘记家里新添了人。
这时浅浅悄悄凑近佩玖咬耳朵道：“余菲雨练大提琴的。”
佩玖笑着说：“有特长的人，总是那么有魅力。”
浅浅莞尔一笑：“我也有点特长，全市唯一一个高中女黑客！这名头够大吧？那你呢佩玖？你有什么特长？”
佩玖苦笑：“腿特长。”
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