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不停叫着“死人”两字，越叫我心里越凉。

难道…

何运吉转手给了我一个大逼斗：“想啥呢？真以为我是死人啊！”

灯光下，何运吉映在地上的胖影子格外醒目。

也对，死人哪来的影子。

他站在门前，八哥说的应该不是他，是门外！

门外可不就是一大堆死人嘛。

“何师傅，你刚才说这和以前一样？”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嗯，以前来过。”

我满脑子问号：

“不是说这里进不得吗？”

他趴在门板，听了听外头的动静：

“你进不得，我们没事。小慧，今天的臭豆腐做了多少？”

“跟往年一样，五斤。”

他松了口气：“那应该够。”

“何师傅，你刚才说就我进这出问题？”

他没马上回答，敲着后腰，反而说道：

“你们谁搬几张凳子过来，我躺会儿，今天可累坏了。”

豆芽仔打着摆子，还是强忍着搬来张太师椅。

那灶台下头的黑脸，他也看到了，这小子吓不轻。

“这桌子倒挺不错。”

他就势躺我刚擦好的桌上。

你不是睡凳子吗！？

他这么大块头往上一窝，完全没有别人待的地方。

“现在几点？”

店里的座钟早就不动了，我只好掏手机看看。

“快3点。”

他侧了个身：

“行，熬到五点就没事了。”

眼看着他就要睡过去，赶紧给他晃悠醒。

我这肚子里可一大堆疑问，这就想睡？

他表情不悦，打了个哈欠：

“你小子干嘛？”

不知道虚实，还是客气点好：

“何师傅，你说就我有事，这意思是？”

他眼睛里带着嘲弄，也带着同情：

“怎么？你想知道？”

那不废话吗！

“你这店是谁给你的？”

我取出老爸给我留的房本：

“户主是我爸，也能算是我的。”

除非老爸背着我们娘俩在外头还有个小的。

他看了看房本上的名字，指着对我说道：

“你看上头的名字，凌天。”

“对啊，我爸就叫凌天。”

“那不就完啦…”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怎么了？

“榆木脑袋，这你还不懂？”

“何师傅，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

他撇了撇嘴：

“别叫我何师傅，称不得，叫何叔得了。”

称呼什么的无所谓，你倒是赶紧说啊。

“哎，真是点不透！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就你小子有事？”

他又顿住了，把诡异氛围烘托到底。

我说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这外头一大堆“见不得光”的，现在一说一停的，怪吓人。

他这才着重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姓凌。”

姓凌？

姓凌的多了去，就我倒霉？

“为什么？”

何运吉一摊手，反问道：

“别问我，我不清楚…”

我呆愣愣得盯着房本，不知所措。

回过神，不管现在这么晚了，又给老爸打了过去。

忙音……

气得我一扬手，就想把手机砸了，可…

舍不得啊，这可是“鸭梨10”啊，“鸭梨13”出的时候买的，花好几千。

“笨蛋，笨蛋…”

八哥盘旋在我脑瓜顶上，不住得叫着。

豆芽仔倒够义气，走到我身边：

“没事，兄弟，这都是传言。”

还是他会安慰人，如果…他不是小声嘀咕了句“还好我不姓凌”的话。

何运吉看我愣住，把身子转过去：

“这回懂了吧，小子？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这房子是你老爸给你的，他要是先进来一步，肯定得死在你前头。”

……

不担心？不担心才怪！

怎么？直接死一家是吧？

也不知道老爸是从哪得来的这套宅子，晦气！

我走得更靠近，缠着何运吉：

“你再仔细说说，前几任都怎么死的。”

他摆了摆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要真想知道，还得去查查县志什么的，不过这玩意估计不好找，现在都大城市了，也不知道归拢到了什么地方。”

他略微思索了下：

“解放前估计难找，你要么找找之前的旧报纸什么的，没准有线索。”

这主意不错，明天我就找找去。

呃，等等，明天找人给他卖了才是真的！

就卖给姓张的，看这宅子怎么搞事！

大家正打着盹，“咚”的一声。

大门被人狠狠得撞了下。

把堵在门口的家具都推出几寸。

“怎么回事！？”

刚来的睡意一瞬间就醒了过来。

何运吉打着呼噜，也被这声吓醒。

我赶紧拉他起来，推到门前：

“何叔，你听…”

随着刚才的撞击，外面门板上传来“吱吱”的动静，就像…

就像…

就像手指挠在木板上一样。

刺耳…

让人非常不舒服！

何运吉打了个哈欠：

“刚才那个大家伙急了…”

他说的那个家伙估计就是炉灶里头的那位。

外头的闹腾劲越来越剧烈，除了推门、挠门，更是有拿脑袋撞门的。

一声一声，把门撞开条缝。

我正要慌里慌张得去堵门，被何运吉拉住：

“没事，他进不来…”

进不来？

我们几个站得离门更远的位置，问道：

“为什么？就凭这当铺里头的邪门事儿？”

“呵，差不多吧。你见过羊敢闯进狼窝的？这宅子比那东西凶多了…”

他这么一说，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你的意思就是我死定了？”

“不一定。”

我眼睛瞬间一亮，他又说道：

“你老爸要是能把这间当铺喂饱的话，也没你什么事儿。”

这…

我又给老爸去了个电话。

伴随着“嘟…嘟…嘟”的忙音，门外再次狠得一撞。

刚刚漏出的门缝又扩大几分。

豆芽子藏在小慧身后，小慧和何运吉一个样，完全没当回事。

这一撞后，顿时陷入死寂。

没人敢说一句话，敢出一点声音。

“走了？”

将信将疑，瞅着何运吉：

“何叔，是不是真走了？”

走不走都没事，他进不来。

门外“呼呼”往里灌风，加上头顶的风扇，夏日里头还算凉快。

鼓足勇气，向前走了两步。

依旧没有动静…

这下，我倒挺想上前去看看，要是真没事了，这破宅子，我也不想再待！

“豆芽仔，你在我后头，待会要是出什么事，你把我拽回来。”

他也不敢走太近，就从后头拉住我的一小块衣角。

“爸，他们这样没事吧？”

小慧担心我们两个，替我们问道。

何运吉打了个哈欠，重新回到方桌上，双手垫在脑后，便要继续睡：

“没事，只要人不出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