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大半小时,我实在是坐不住。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刚才这一通烘,差点烘成人干。
“再等会儿。”
没办法,只好陪着他再憋会儿、
“你去摸摸炉子还烫不烫。”
我张着大眼瞪着他。
刚才开火的时候,整个火炉都没办法近人,现在让我去摸摸看。
这和摸电门有什么区别?
我还真就脑袋抽,跑上去摸了下。
烫得直接跳三米远。
“看样子还得再等会儿。”
当我第二次被逼得去摸“电门”的时候,我可算是学乖了。
先隔着衣服摸摸看,然后再用手。
火化炉尚有余温,但是能摸,不烫人。
“过来把女尸推进去。”
“不等人家属同意啦?”
“等还是要等,人要是闹起事来,比鬼还厉害。只不过咱们先把人放进去,待会一有消息,直接点火。”
我想这也成,不耽误下班。
这种老式火化炉都带着个推板。
尸体放在上面,一推就进了炉子。
老刘没有动手,我是用公主抱将红裙女尸抱上去的。
“你把裹尸袋解开,只把尸身放上面。”
刚才隔着裹尸袋倒没什么,可真要让我看见一具断了头的尸体,想想都觉得心里害怕。
小心拉开拉链…
经过路上颠簸,里面早就已经挪位。
人脑成一个倾斜的角度直勾勾得看着我,似乎嘴上还挂着诡异的笑。
揉了揉眼睛,笑容是看错的,可那眼睛却是张开的。
“愣着干嘛,把尸体抱出来啊。”
克服住心里的恐惧,我将头和身子放到火化炉的推板上。
可能在事故现场,这具女尸已经把血流干。
我整理的时候也只发现裹尸袋里有少许血迹。
“把头摆正。”
我答应着,侧过脸,只有一边眼睛盯着,两手食指微动,稍稍给她放平。
老刘明显对我不满,嘴里“啧”了声,自己上手摆弄起来。
这样的尸体在他眼里来看,跟摆弄颗没有感情的西瓜一样,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看他这么干,不会是想把女尸推进炉子里吧?
“这么烫,尸体不会发臭吧。”
他思考了会儿,从兜里掏出颗黑丸,压进女尸嘴里。
“这又是什么?”
他没回我,我估计应该是和樟脑球一样的东西,用来防腐的。
之前看着女尸也只是匆匆一瞥。
但说句实话,如果单从美貌来说…
这位的样子不丑,反倒挺漂亮,属于那种可爱型的,只是很可惜,天命难为。
“哎,挺漂亮的姑娘,说没就没了,到死连眼睛都闭不上。”
他轻抚女子脸颊,在眼眶处略微停顿片刻。
手移开时,两只无神的眼眸仍然死盯着我们。
我插上一嘴:“死不瞑目啊。”
“身怀六甲,突遭劫难,换谁也无法瞑目,推进去吧。”
等女尸进了火化炉,我们也就不在这久待,一块回到休息室。
大陈和小陈,还有老孔、小薛都已经休息了大半个天。
看我们回来,打趣道:“怎么,今天又接了个大活儿?”
老刘懒得搭理他们,我凑上前去打招呼:“活儿是挺大,还是你们舒服。”
大陈搂住我的肩膀:“还是你们舒服嘞,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意外。”
想半天,倒也是,我也是运气,刚第一天就接到一个。
“到点,下班喽…”
时间离六点还有会儿,他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
“小凌,走,跟哥喝一杯去。”
我看了眼老刘。
“去吧,我住这。”
“住这!?”
大陈拉上我,冲着老刘竖了个大拇指:“我最佩服老刘的就是这一点,天不怕地不怕。”
这片工业区,外面没什么吃的,就只有几个小摊。
我们选了个麻辣烫,这东西好吃不贵,还能管饱。
待会我抢着买单,心也不会虚。
深埠的街边麻辣烫和北方不同…
中间架口大锅,旁边四四方方小格。
每个格里都放满串串,中间铁锅是鸳鸯锅底。
大陈冲着老板娘喊了句:“老板,来箱啤酒。”
“额,踩箱喝啊?”
我小心翼翼问道:“哥,你哪里人啊?”
他大大咧咧得看着我:“本地人。”
“那踩箱喝?本地人喝酒不是一瓶一瓶来吗?”
小陈补了一句:“我哥看你不是本地口音,以为你是北方人。”
我赶紧摆手:“先来一瓶,先来一瓶。”
老板娘可不管你哪里人,从冰桶里直接掏出一箱搁我们脚下。
大陈一拍胸脯:“喝不完,退!”
“小凌,你咋跑火葬场上班来了啊。”
大陈撸着串,酒瓶推到面前:“火葬场的活可不是一般人愿意干的。”
真实原因我可不会说。
“活少钱多。”
“哈哈哈哈,外人只知道咱们这行晦气,哪里能知道咱们这行舒服,来钱快,你小子算是入对行喽,看。”
他掏出个红包,当着我的面拆开,整整齐齐的八张。
“今天跑富人区拉个老头,说要放88号停尸柜,这就是好处费。”
我跟他碰了一个:“这也有人要吉利号?”
“那当然,越有钱越信这个。而且…我们都是看人下菜碟!没笔捞的都不一样,看到富人家,进门一个红包,出门一个红包,抬尸再一个红包,要想要个好的冷柜,还得来个大的,至于…
这整个深埠全在咱们这火化,要想早点排上号,或者选个吉利的时辰,哼哼,没几千办不下来。”
我听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你干久了自然就懂啦。”
说好慢慢喝,这一喝起来,半箱干完。
我状态还不错,完全没有醉意,倒是陈家两兄弟喝得有些过。
“你跟着老刘咋样?”
我说还能咋样,就这样呀。
他眼睛醉醺醺的:“没什么怪事吧?”
怪事,有的是!
“没,能有什么怪事。”
“别说兄弟我没提醒你,跟老刘待一起还是要注意。”
我呵呵一笑,正准备再开瓶啤酒。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咱们都是两两一组,知道为什么老刘就一个人吗?”
“为啥?因为老刘性感怪癖跟人合不来?”
“不是!”
他说话都低着眉,小声道:“之前老刘那组也是两个人,最后…
最后那人死了!就死在他们负责的那口火化炉里!”
“嘭…”
啤酒瓶盖飞起,吓我们三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