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从黑暗中惊醒。
还是那间熟悉的车间，还是那座老破的火化炉。
屋内弥漫浓尘，老刘看着地上碎成好几块的香炉怔怔出神。
“好你个扑街仔，让我给你当替罪羊！”
我上去就给他后心来上两拳。
要不是看他身体虚，年纪大，这两拳就得让他栽在地上。八壹中文網
挨打之后，老刘依旧不为所动，依旧盯着香炉发呆。
“老刘？”
我拿手在面前晃了晃…不会挂了吧？
“刘根生！？”
他眼睛里出现回暖，淡淡得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有事！刚才你把我弄哪去了！”
香灰沉淀，洒得车间一地都是。
“你一直都在这，哪也没去。”
“不可能！”
刚才的一切历历在目，所有都是那么真实，鼻子到现在还在发酸，膝盖…
嗯？膝盖的挫伤没了！？
难道一切都是虚幻？
“我真就一直在这，没出去过？”
老刘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信，捏了自己一把，疼得真实！
“别试了，我这是尸魂入影，只有魂魄出窍而已，没有实体。”
“可…”
我还想说什么，老刘没让我继续往下，反问道：“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刚才…对了，那具女尸，我见到了！”
“在哪！”
他瞪大眼珠，死死得盯着我。
“在…我他妈哪知道，黑乎乎的，我能看到鬼啊？对，就是只能看到鬼，看到那个女鬼！”
老刘依然不依不饶：“就没什么别的？”
“有！”
我又仔细回想了半天：“那里应该是个下水道什么的，潮得很，而且靠近马路，有小窗，我还能听到一丁点车声。”
“下水道？”
老刘直接摇起了脑袋：“说了等于没说！”
整座深埠，地下管廊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何况下水道？就算找到死，就不一定能找到。
趁他想着别的事，我直接冷不丁问道：
“老刘，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头也没抬：“故意什么？”
“故意引我去那的？”
老刘脑袋抬起，佝偻着的他比我矮了大半个头，就这么仰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我，斩钉截铁道：“不是。”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球，想看出点“犹豫”或者“心虚”，但…
“我信你。你知道吗？那边有人在等你！”
把晕倒前发生的事情跟他一说，没见他有多激动，反倒是轻飘飘的一句——“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
他指了指地上的香炉：“如果去的人是我，我回不来。”
“那我怎么能…”
“不知道，没准是那边放了你一马。”
仔细回想最后，那道声音好像喊了一句…“是你！”
那人认得我！
“老刘，那人认得我！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老刘眼睛一眯：“是谁？”
“刘宝全！”
那下水道里的那人除了刘宝全还能有谁！？
干阴阳先生这行的，我拢共就认识这么几个…
一个是何运吉，他就是个半桶水。
一个就是眼前的老刘，刘根生。
另外一个就是刘宝全！
而且…之前差点就被刘宝全弄死，也就只有跟刘宝全结下了梁子！
“他？就是让你烧纸钱聚万鬼那个？”
我“嗯”了一声，发誓一定要抽个空，去弘法寺把这王八蛋揪出来废掉！
“能破我的香阵，本事倒是挺高，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他看下我：“小子，你还是不是童子？”
这问题问的，我都不知咋回答…
“用手算吗？”
“不算！”
我红着脸：“那就还算是个童子吧。”
“好！”
眨眼功夫，老刘脚尖在香灰中画出个圆。
圆中心踩出个不知名的图案，像是鬼画符。
“试试我的‘童拜鬼煞’！你，过来跪着。”
老刘伸手来抓，力气居然比我还要大，直接给我摁跪在圈中心。
“拜！”
我其实内心是抗拒的，可老刘生摁着。
“神三鬼死人一个，管你是不是刘宝全，我让你化成鬼！”
我在这小老头手上就跟小鸡崽一样，上上下下，连续磕了四个头。
伴随着他嘴里的念念有词，四周顿时鬼声大作，声嘶力竭一般。
可…声音响一半，突然戛然而止，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老刘直接瞪大了眼睛，连连后退两三步，接着就是口老血吐了出来。
原本就虚弱的他，脸色瞬间难看至极：“那人道行这么深！！！”
接着又是自己否认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我这童拜鬼煞刚起步，煞气都没过去，怎么直接就能遭反噬！？除非…”
老刘捂着胸口望向我：“除非是鬼神不愿？”
他说的这么些，我一句也没听懂，站起来就骂骂咧咧：“让我跪就让我跪嘛，突然间动什么手，还摁着我的脑袋！”
我整条裤子都没法看了，全是香灰。
“没搞定？”
他把地上的鬼画符抹去，恢复原来的模样：“哼！我早晚得把那人揪出来！”
放狠话这种事好歹当着人面吧？
我撇撇嘴：“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尸体究竟在哪。”
老刘眼中寒光一窒，冷冰冰得道：“找不到？那就找当事人出来问问！”
“当事人，谁啊？”
他看着面前火化炉，一指：“她！”
“她？”
我没反应过来：“她是谁？哎哟…”
老刘冷不丁又打我一下：“还能有谁，我们在找的那个！”
“红裙女尸？这你都能找到？奥，我明白了，你懂鬼上身？”
这事我见过，电影里…
可搞这玩意的不都是女人嘛？老刘也会？
他白了我一眼：“你说的是过阴，那女尸已经成了恶鬼。恶鬼上人身，祖师爷都得缩脖子！”
“那是什么？”
“没什么！咱们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看老刘佝偻的样子，倒还真像只“兔子”。
“怎么个待兔法？”
“你还记得高架上面撞人那男的吗？不出我所料，今日冤鬼索命，第一个找上的就是那男的。”
我摸了摸下巴：“有道理！可你怎么知道那男的住哪？”
这话说完，老刘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白痴一样。
只见他掏出老年机，拨了个电话：
“喂，我要知道当时撞人那男的地址，发短信到我手机。”
没等对方回答，老刘就潇洒得按下了挂断键。
“打给谁啊？”
老刘淡淡得来了一句：“姓符的。”
姓符的还能有谁？符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