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见没人动手，“呵呵”一笑，更是肆无忌惮，斜靠沙发，用仅存的左手端着酒杯，还是那副喝醉模样。
“老头，说不说！”
阿龙憋得脸色发青，指着这家伙鼻子就开骂：“今天你要不说明白，别说一条腿，命给你留这！”
他走了两步：
“别以为拿那老头的命可以威胁到我，我巴不得他死！”
“嗯，嗯。”
糟老头完全不在乎，只在乎他手里的酒。
“妈的！”
阿龙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酒杯打落。
“当啷”一声，玻璃杯碎一地。
糟老头砸吧几下嘴，意犹未尽的模样，笑道：
“别急，一时半会还不会有太大的事。”
“等等…”
阿龙还想发飙，我挡在他身前：
“你怎么知道他爸是谁？”
老头舔了舔自己的牙缝：
“不就工地一个小管事的嘛。”
“你真知道？”
我又问了遍。
老头也不含糊，把阿龙老爸特征说了个遍，跟实际相差无二。
我比阿龙沉得住气。
可又换句话说…要是我爸妈出了什么事，没准比他还急。
“大师，一看你就是高人，他在哪？”
糟老头不说话。
我看了看阿龙，替他说道：
“大师，你看今晚的消费我们给你免了，再送你两个晚上，你随便玩？”
凭阿龙在这场子的地位，这么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哪知…
阿龙赶紧把我拉回去，说场子的确是他看的，但他也只有打折的权利，至于免单…
那得跟老板商量！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想找你老爸啦？”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阿龙嘴里说得硬气，实际心里还是挺在乎的，也就在我这发发牢骚，并没说什么。
“说话算话？”
“嗯。”
我拉过阿龙，他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行，那咱们就说定了！”
糟老头起身，顺便拿起桌上的酒：“跟我来吧。”
他一步一晃，边走边喝。
走走停停，绕上一圈，又回到工地。
工地里头除了野猫连个活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害怕惹上什么脏东西，该卷铺盖回家的回家，该就地找个旅馆的找旅馆。
大部分兜里没钱的，能找到躺椅或者桥洞，凑合过，毕竟…工钱还没结。
不止我们在找阿龙老爸，这些个工人也在找。
听路上碰到的老乡讲，他们也把附近的小店转了个遍，也把宿舍楼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估计是跑喽。”
有人嘀咕道：“工地出了人命，这是钱吧？干了这么久的活，这是钱吧？人包工头跑不稀奇。”
这倒也是…
那些年工程火热的时候，跑的包工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消息…
附近所有的工友全知道我们这队人可以把老吴找着。
虽然怕阿龙带的这帮二流子，可也全跟在后面。
糟老头没废话，先带我们到那个挖出来的坑旁边。
“啧啧，还真是同行。”
“你也是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我见得多了…
光刘宝全和刘根生就两个，可没有像眼前这位一样的。
就算是刘根生邋遢了点，但好歹也是火化场里响当当的人物，哪至于跟他一样，要饭乞丐不如。
“我？”
他又来了口酒：“我不是，我是木匠。”
“木匠？”
看了看他断了一半的右手。
就这样的，能当木匠？
“不信？”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嘿嘿，不信算了。”
阿龙等不及，直接问道：
“臭老头，带我们来这干嘛，那个老不死的呢！”
可能是阿龙动手，他赶紧退后两步：
“你个小娃娃心急得很，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说嘛。”
他回身问道：“谁是处男？”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他妈来！？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还有处男的苗头？
在场的，要么是打散工的…各个四五十岁往上，年轻的早跑了，也就他们命都不要惦记着那些工钱。
要么是跟阿龙混社会的，不说别的，光他们看的场子，里面姑娘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就算不是“粮食”，喝上头，关了灯，都一样！
至于这个糟老头子…
刚刚还玩了两个！
嗨，又得是我，怎么老是找处男的麻烦呢！
刚上前一步，没想到阿龙也走上前。
“咦，你也是？”
阿龙白了我一眼：
“老头，要干嘛！”
“哎哟，运气不错，两个…”
我撇了撇嘴：“要干嘛赶紧说。”
就这么站外头被一堆人看着，着实难为情。
“往里头尿，尿得越多越好。”
哎，一猜就这招，屡试不爽，可…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里头除了男人，还有在工地上班的女人，她们干不了别的，做做杂工或者食堂比男人强！
阿龙倒是二话不说，裤子一脱，就掏出那玩意。
我离阿龙远点，省得待会被人指指点点。
不是我不自信，主要是怕阿龙难堪。
两泡尿下去，坑里头的猫尸瞬间冒出白雾。
原本散发的恶臭，也好像被什么遮盖住一般，只有些许的腥臊味。
“好，好啦！”
裤子一提，阿龙上去就顶住糟老头后腰：
“尿也尿了，人呢？”
被阿龙架着，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不得慢慢找嘛。”
为这事，阿龙是忍了一肚子气，可却无处发，只能怒吼道：
“赶紧给我找！”
老头也没说怎么找，又带我们往另外一边去。
这边是成排的集装箱板房，宿舍区。
阿龙他爸平常也住里面，单间，带空调。
进门之后，一股凉风直接灌进后背。
原来是这屋空调就没关过，开了一天，能不凉吗？
“人不在这，我们找过。”
有老乡说着，却还是一起跟了进来。
老头好像早来过这，没往别处去，直接坐在靠窗的桌子前。
上面有个相框，里头的老吴抱着个孩子。
照片有些老，小孩也不大，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跟阿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头拿起相框，看向阿龙：
“是你吧？”
阿龙看着照片，愣愣出神：
“是我？”
老头鬼魅一笑：
“说说吧，人在哪？”
糟老头这话，是对着阿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