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王文斌听说我找黄贝贝问话,也赶了过来。他对我的态度还不错,虽然没有了肖不修坐镇,但也挺客气的。我也就挺客气地问他:“王大人吃了么?”
他愣了一下,才说道:“这还没有,听说肖大人在此,卑职就赶过来了。”
“哟,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您高抬了我。你的官职可是皇上钦点的,我可不敢和您在一起。”
反正已经得罪过一次了,我不在乎得罪第二次。其实吧,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看着肥头大耳的男人别扭。我又是一个爱看颜值的人,所以像他这种样貌的男人,我一般都会表现出非常讨厌的样子。 “那你继续吧,我就是来协助的。”
他也看到我的态度不好,不再多说话。 黄贝贝没见过凶手,但听白梨花说了凶手的大致体态特征,也没有其他多出来的内容。我又仔细看了看黄贝贝,他一副“全是白梨花干的,与我无关”的样子,也真的是挺欠揍的。 “把白梨花带过来吧!”
我悄声跟肖小三说了一句。肖小三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估计他也明白了,一副准备看大戏的模样。 果然,白梨花早已经在里间听了个七七八八,把黄贝贝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早就按捺不住要撕了黄贝贝的心,因此肖小三一把她带过来,还故意手滑没拽住她。白梨花就怒火上心头,直接扑到了黄贝贝,各种开撕,后来估计是觉得用手和脚不解气,直接用牙咬,血淋淋的,看着还挺吓人的。 “行了行了,拉开吧。”
见我发话了,两边的侍卫们这才上去将两人分开。披头散发的白梨花哭得更凶了,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委屈,这男人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自己一心一意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而他现在把所有罪责都按到了她的身上。 “我真是瞎,怎么能看上你呢?”
白梨花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我怎么就听了你的话呢?你看看,现在怎么收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看到顾家的钱时,眼睛发光的时候到哪里去了?说爱我的时候,你有几分真心?”
“我才是瞎了眼,居然跟你这样做。”
黄贝贝果然是蠢得要死,还有时间跟她废话这些内容。不过,我们也能够从中得到一些端倪,来印证两人之间的话语与证词及实际情况是否吻合。目前看来,还是八九不离十的。 “白梨花,你也消停一会吧。”
我也懒得再听两人的车轱辘话,就出言制止了她。“你再想想,你见到的那个貌似凶手的人,身量几何?”
“和黄贝贝一样。”
白梨花回答。 “什么就和我一样?你不能这样误导大人的!人绝对不是我杀的,我在你大婚那天直接喝醉了,一直在烧饼铺子里睡觉,你可不能冤枉我,你可不能害我。”
黄贝贝各种叽歪。 “就是和你一样!”
白梨花也不管不顾,看样子如果没有侍卫拉着,她能继续上前咬人。 “白梨花,你够了!”
我喝了她一句,“你以为黄贝贝不爱你,脱罪于你,你可曾想过顾朗?那个男人爱你,包容你,而你做了什么?他丢了性命,是被谁杀的,你都不追求,反而要图谋他的家产,你的心被狗吃了么?”
白梨花听了我这话愣住了,看着我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王大人,你派人去查查当天参加婚礼的人,特别是找一些与黄贝贝身形相似的男子,带过来问话。不用说什么,直接带过来就好。越快越好。”
有些时候,必须向地头蛇低头,才能办案子。我忽然也觉得肖不修说的话有道理,但又不能完全苟同。 这事情并不难查,将这两人重新分别关押之后,王文斌立刻派了两个精干的捕快,以及陈不惜的一队侍卫一起,很快就找了与黄贝贝身材相似的人。黄贝贝身材削瘦,到顾家管家那里问一问就知道是谁符合条件了。并且,有南厂侍卫的加持,很快就把人带了过来。 陈不惜办事非常仔细,这三个符合条件的人中,还有关押在大牢里的余青。一字排开,跪在下手。看起来,这三个人中,除了穿着囚衣的余青气色略差之外,另外两个人面相都还可以,据说都是和顾朗是朋友的关系,平时也有往来。从身后观看,的确三个人都属于瘦高型体态,若是黑暗中乍一看,未必能够分清楚。 我又采取了肖不修的方式,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先看着他们。 有时候,气氛到了,事情就好办了。 大家见我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王文斌看着我,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猜他在想为什么肖不修把我留下,自己走了。他一定是琢磨不能得罪我,否则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有肖不修的保护和金钱的加持,他也未必能够安全。 此时还未掌灯,我已经换回了南厂的制服,看起来精神干练又有气场。按照影子的话说,我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气场很足。应该是因为身材高挑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比一般女子更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气概。更何况,我还是一脸正气。 绕着他们三个人又转了两圈,我才让人准备了纸笔。“把你们的名字写下来,写楷书,要工整。”
幸好这三个人都是会写字的,其中两人还是秀才。否则要是不会写楷书,我也就白费了口舌。三个人终于听到要做事情,立刻趴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仔细吹干之后,双手捧起给我看。 我撇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坐好,然后对捕快说:“行了,把余青拿下吧。其他人可以放了。”
“什么?”
王文斌先发出了质疑,“他是凶手?怎么会?理由?”
我还没说话,余青先喊了起来,“你要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顾朗是我的好朋友,我冤枉啊!冤枉啊!”
南厂侍卫们可是听我话的,捕快们没动手,他们早一步就把余青控制住。这人还企图挣扎,但怎么可能是对手,两下就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但嘴里没闲着,一直喊冤,觉得他都要冤枉死了。 我等他喊了一会,嗓子都哑了,才跟肖小三说:“给我弄杯水来,听他这么喊,我都渴了。”
肖小三笑了,他这表情我喜欢,说明不管其他人如何,反正他已经绝对相信我。所以,他何止是端了杯水来,而是拎了一大壶茶,还有几个茶杯,给我和王文斌都倒了一杯。 余青还在喊,说自己是顾朗从小的好朋友,完全没有理由杀他,也没有道理去杀他。这是冤枉他,这是诬陷他,这是存心要弄死他! 王文斌一脸的蒙圈,看着我慢吞吞地喝茶,几次想说话,但都没说出来。 “行了,说够了吧。”
我喝了一杯茶,才开口。“这事情很简单,正是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顾朗在那天晚上看到你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咦,怎么是你,你在干什么?而你呢,趁着顾朗完全没有防备,一刀刺中了他的右太阳穴。”
“你这是毫无根据的推论!你瞎说八道!你冤枉我!”
余青大声辩解道,嗓子又哑得更厉害了,听着感觉还真的冤枉他了。 我冷笑着说:“你们写字的时候我已经看清楚了,你是左撇子。右手拿刀行刺的人,只能刺中对面人的左太阳穴,只有左手才能刺中对面人的右太阳穴。仵作的验尸报告上写着:顾朗是右太阳穴被刺,刚才那两人都是右手,你说,不是你会是谁呢?再不招,那就只能大刑伺候了,反正我还没看过烙刑,剐刑和火刑,这次应该能开开眼了,是吧,王县丞?”
余青忽然“扑通”一声倒地,晕死过去了。这也太快了吧! 不过,他这个动作足以证明他就是真凶了! 王文斌看着我,有点害怕的样子,半天才说了一句话:“敢问大人是怎么断定余青是凶手的?是不是让他们写楷书,是破案的方法,以后卑职要不要学起来?”
“嘿,王大人,直接叫我小七就好,别大人,都督才是大人,我不是。”
我笑眯眯眼看着他,“这事也超级简单,首先说,写楷书不是破案方法,我只是觉得写字嘛,当然要工整好看才行,顺口说的。你等他醒了,或者直接一盆凉水泼过去好了,马上就能醒。他估计也是没想到被人识破了,才又急又气又心虚就昏过去了,没事,问问他就全知道了。这事情就该您升堂办案了,我这官威没有您足,您来吧!”
这个时候,我也很谦让的,因为我知道自己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可算是轮到王文斌升堂了,他赶紧招呼衙役们摆足了架势,也想在锦溪百姓面前露上一脸。因此,这掌灯时分升堂,在锦溪也属于比较罕见的事情了。当然,各方人等也都来齐全了,顾家二老也在影子的加持下,坐在了堂侧的椅子上。我也找了把椅子坐在一旁看着,肖小三还偷偷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觉得肖不修把肖小三留给我真是太正确了,这人多贴心啊! 余青醒来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大势已去,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起当时的经过。 婚礼的那天晚上,他与赵毅两人从屋顶上下来,准备各自回家睡觉。路过侍女小翠的房间时,发现她居然没有关房门,正在房内描眉弄眼咿咿呀呀唱戏,看起来腰细如柳,异常动人。不经意回头时,还看了余青一眼,搞得余青心里痒痒得难受。平时就对小翠垂涎已久的余青瞬时就起了歹心,在与赵毅在大门口分别后,他又走了一段路才回头悄悄翻进了顾家宅子。 不过,当他正准备去小翠的偏房时,不小心踢翻了一个放在窗下的痰盂,发出了声响。让还没有入睡的顾朗出门查看。他看到鬼鬼祟祟地余青很诧异,顺口就问道:“咦,怎么是你,你在干什么?”
余青以为被顾朗发现自己的图谋,又想到顾朗以后很有可能会纳小翠为妾,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一时间慌了神,就掏出防身用的小刀,一刀刺进了他的右太阳穴。顾朗闷哼了一声,当即倒地身亡。 余青本还想弯腰查看,但听到新娘白梨花走出来的脚步声,吓得他赶紧一溜烟地跑了,所以,白梨花也只看到一个背影,并未发现到底是谁杀的。 第二日,余青约着赵毅来到顾家打探消息,没想到赵毅会被白梨花当成替死鬼,让他也悄悄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也甘心在大牢里待上一段时间,算是赎罪。 听到余青已经交代了案情,大家也算是弄明白顾朗是怎么死的。王县丞也让师爷把案件经过写清楚,准备让余青签字画押。顾家二老又是一番哭喊大叫,表达着自己的心情。外面围观的百姓也算是明白了大致情况,不仅唏嘘起来。毕竟,余青、顾朗和赵毅是好朋友,很多人都是知道的。结果却演变成这样的结局。 看起来就算告于段落了,王县丞打算退堂了。我站在一边问:“不对呀,还有人没抓到啊,不能退堂。”
“什么?”
“我家状元探花被骗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吧?小翠到底是什么死的,还不知道吧?您不能就这么混过去吧?”
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你!”
王文斌也有点绷不住了,觉得我这么说话很是没有礼貌。 “别说我,我说的是事实。”
我很平静,一点都不生气。“小三哥,围观的人都看住了,一个都不能走!徐哼,你出来,给我指指,是谁让你骗人的?”
徐哼从侧面钻了出来,指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道:“是他!他给了我一两银子,让我去骗人的。”
“抓吧!”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