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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如何躲得悲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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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夜家二小姐进冷府的第二天,她做了三件令冷家阖府上下之上终生难忘之事。

第一件事,就是这位夜二小姐竟然以纤纤之躯,以一抵四,竟将孟姨娘主仆四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第二件事,这位夜二小姐让人打断了春花、秋月、冬霜的两只手,为青蝉报了仇,当真是心狠手辣之极。

第三件事,如此心狠手辣的夜二小姐偏就投了冷夫人的缘,被冷夫人认了干亲。

对于此事,夜无色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子会跟冷夫人这般投缘。她几次三翻问夜飞雪,可夜飞雪却总是笑笑,满不在乎的告诉她,我是秀女,将来会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冷夫人这是忌惮我将来的身份呢。夜无色自然不相信夜飞雪的这翻胡说八道,只是见夜飞雪不肯明说,又见冷家的人对她态度全变,恭敬有加,自然也就暂时欢喜的接受了下来。

只是夜无色见冷家实在怕得厉害了,又担心飞雪受委屈,死也不肯让飞雪跟她一起住在那个漏雨的孤楼里,她说飞雪是她唯一的妹子,她一定不要她受委屈。而且飞雪如今既然是冷夫人的干女儿,又怎么好跟她住在这个地方,岂不是直接下了冷夫人的面子?

夜飞雪自小敬重自己的这位姐姐,素来不肯逆她之意,无奈之下只好住在了冷夫人给她安排的厢房里。表面上,她在冷府里事事顺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她的心,始终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揪拿着,痛苦的几乎要窒息过去,她在极尽盘算着,该如何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安排好所有的一切,她绝不甘心就这样任人鱼肉,她要反抗,一定要反抗到底!

此后,夜飞雪的行为更是乖张无礼,谁若是敢得罪她或她姊姊或是青蝉,轻则一顿痛打,重则赶出冷府。也因此,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推进水塘里,差点淹死。

一个月后,夜飞雪谢绝了冷夫人让她和姊姊住到冷家别院的提议,讹了冷夫人好大一笔银子,在京城郊外买了个名为“苍松”的庄院,带着姊姊和青蝉搬了出。同时,还逼迫冷家给夜无色出了张和离书,让她姊姊和冷家彻底划清界限。冷夫人于这些事情上,显得极为大度,无论夜飞雪提的任何有理无理的要求,一概全部满足。照冷夫人的话说:“你夜飞雪不过是我手中的一只蚂蚱,再怎么蹦达,也蹦达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也不怕你私自逃跑,你应该知道,我既是连欺君之事也敢担下来做,那么将你们三个杀了灭口,也只不过象捻死了三只蚂蚁这么简单。”

随后的日子,夜飞雪便一直留在苍松院里,精心照料自己的姊姊。皇天不负有心人,夜无色在她的细心照顾之下,整个人终于开始恢复昔日的风采了,身上“无目”的毒性,也被夜飞雪用针药解了,夜无色的眼睛慢慢有了起色,虽暂时只能模糊的看清东西,但假以时日,自会恢复昔时灵动。

这一来二去的,是过去二、三个月过去了,夜飞雪和姊姊守在一起过了正月,待得开春之后,她和冷夫人约定的日子即将到了,她,即将要离开姊姊和青蝉去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

这一日,天还未亮,夜飞雪便已起了床,她默默的将写好的药方压在桌上,又收拾好衣裳,正要给夜无色留字条,却听夜无色温和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飞雪,你难道就准备这样不辞而别吗?”

夜飞雪浑身一震,转过头去,却见青蝉搀了夜无色正含泪望着她。此时,天色微微蒙亮,曙色正缓缓的漾开。窗外的天空,是一片苍凉的灰白,夜无色的脸上亦是一片苍凉的灰白。她挣开青蝉的手,张开怀抱,慢慢的摸索着向自己的妹妹走来。

夜飞雪心中一阵酸楚,轻叫一声,投入她的怀中。她们便这样紧紧的抱了好一会,夜无色才慢慢的放开她。她虽看不清夜飞雪的脸,但无神的眼光仍是定定的落在夜飞雪的脸上。夜无色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震颤,缓慢而滞重的说道:“飞雪,你并不是真的进宫,对吗?”

夜飞雪微微一震,强笑道:“姊姊,你在胡说什么呀。”

夜无色摸索着她的脸,神色复杂而又凄然:“我这个姊姊真的是太自私了,明知道那是个火坑,却还是让你往里头跳下去。飞雪,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唉,我……我……我,对不起,我真的永远、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夜飞雪心中升起一股热流,眼中迅速充满了泪水,她用力咬着嘴唇,夸张的笑道:“怎么会是火坑呢?那是皇宫呀,姊姊,那是皇宫!你也知道冷家的人为什么不敢再欺负你了?那是因为你妹妹我—夜飞雪要进宫当贵人了。说不定将来诞下皇子,还能当了太后呢,所以,怎么还会有人来欺负你?”

夜无色越听脸色越是苍白,突然之间,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沿颊滚落。她泣不成声的喊着:“不是,你不是进宫,你是去替冷雪下嫁翼安王呀。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八壹中文網

青蝉惊呼一声,扑过来抱着夜飞雪,以至于她手上那只莹绿温和的碧玉镯重重的磕到了夜飞雪的肩胛之上,她惊恐万状的问道“二小姐,小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替冷家小姐去下嫁那个吃人魔王?不,不,你别去,千万不要去。”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夜飞雪忍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面向夜无色跪下,含泪说道:“姊姊,你既然知道了,我亦不想瞒你,飞雪确实跟冷家做了个交易,由冷雪冒名顶替我进宫,而我则将冒充冷雪下嫁翼安王。我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姊姊,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她将夜无色扶了起来,笑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冷家的和离书,我一早就拿到,现在,你和青蝉已经是自由身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任何人。还有呀,我讹了冷家很多银两,足够你和青蝉用了。将来姊姊你就替青蝉找个好婆家,风风光光的把这丫头嫁出去。至于我,不过是跟你们暂别,相信我,我一定会没事的。”

夜无色浑身发抖,一双眸子里满是哀苦,痛苦之色,她喃喃的说道:“怎么会没事?为了我,你出卖了你自己,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不值得呀!”

夜飞雪抱着她,坚定的说道:“姊姊,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青蝉泣道:“可是,可是,二小姐,那个翼安王……他……他会吃了你的呀。我,我,我绝对不放你走。”说着,拉着夜飞雪的衣裳,放声大哭了起来。

夜飞雪拧了一下她的脸,笑骂道:“你当你家二小姐是块叉烧么?哪里是人家想吃就吃的?你们也忒老实,我和冷家虽有交易,但我又怎么肯就这样受那个冷家老妖怪的摆布,坐以待毙呢?脚长在我身上,我难道不会逃的么?”

听了她这句话,夜无色和青蝉的眼睛都是一亮,青蝉拍着胸口,破涕为笑道:“真正吓死我了,原来二小姐你早有打算呀,快点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逃跑呢?”

因为此事干系重大,夜飞雪本欲不提,但架不住夜无色的声声长叹,面色深戚,泫然欲泣,不断自责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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