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这么吓人?”有站在他摊位前面一手抓着烧饼啃得,先是听了他说话,做了一番惊叹以后,又道,“这倒是奇事一件,不过比起我昨天在猜灯谜那处瞧得,也不算什么。”
那人故弄玄虚的停了停,待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以后,才慢慢开口道,“昨天晚上,我可亲眼见到了将军,就站在我边上不过一丈远,那身手,就一句话,难怪我们大齐国国泰民安!”
昨晚上的事情不待一个白天过去,已经传成了一段传奇故事,那两个男子是如何先调戏与人,又是如何被打到在地,捕快来了以后又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样样种种说起来都像是让人亲眼瞧见了一般。
路旁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子,仔细的停了一会儿百姓们嘴里的话,待反复只剩下那几句以后,才转身飞快的离开了。他穿过几处小巷子后,在一地偏僻的院子里牵出一匹马儿来,然后骑上马飞快的往宫墙的方向而去。
怜妃躺在软榻上无趣的拨弄着手上的棋子,面上露出一丝不掩饰的倦怠来。
她身边坐着的皇帝,见状脸上露出点笑意,“怜儿,可是乏了?”
怜妃拿眼角媚丝丝的勾了他一眼后道,“还不是都怪陛下?昨儿个晚上可实在太折腾人了。”
她仰着的脖颈间露出点点红痕,一直往下隐没到了隆起的胸.脯间,不言不语的样子就已然足够勾人。
皇帝被她说的男子汉气概十足,脸上更是自得,他伸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到怜妃的小腹上,“怜儿什么时候给朕生一个孩子?”八壹中文網
怜妃脸上闪过笑意,她一手撑在榻上,身子往前一探,一手轻轻的伏在皇帝的面颊上,唇瓣开合,吐露出温柔的话语,“陛下喜欢公主还是皇子?”
皇帝倒真的认真想了想,“只要是怜儿的孩子,公主与皇子朕都喜欢,”
“哪里有这样说的,”怜妃抿了抿嘴,嗔道,“我喜欢公主,同初云那样的,可人疼的很呢。”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揽过怜妃,在她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只要怜儿喜欢。”
两个人正笑闹着,外头传来了通报声,然后宗安先一步走了进来。
“陛下,人来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停住,转头往外头看去。
“愚民!”皇帝的声音猛然高过一阵,怜妃坐在梳妆台前,耳边隐隐能够听到屏风外头的人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说到许多紧要关头,外头的人显然有意遮掩,声音低得近似耳语。
“他在朕身边安排了人?”皇帝略微疑惑,随即也低声下去。
怜妃心间略闪过些许思绪,她打开手边的梳妆盒子,从里头拿出一只小小的香包来,然后用一旁的剪刀往那香包上扎了个小洞。
“寻香,”她高声喊了人,却无人回应,屏风后头的说话声也因此停了下来。
约莫一两息的功夫,宗安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笑着躬了躬身,“怜妃娘娘,熏香她们都在外头,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同老奴说便是了。”
怜妃似是了然,“哦,不必了,本宫只是在这房里呆的发闷,想出去转转。”
她起身绕到屏风当着的地方,屈膝同皇帝道,“陛下,妾身想出去走一走,您这边完了再来找我吧?”
皇帝宠她,点头应了。
“皇上,这剩下的话,不妨去御书房说。”布衣男子见怜妃离开,立刻提议。
皇帝不解,“这是为何?这里如今只你我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才微臣说的,这细作就在皇上身边,一来是试探,二来也不是假话,怜妃娘娘……也是要防备的。”
“荒谬!怜儿是什么人朕会不知道?”皇帝猛地站起来,满脸的怒气。
布衣男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不过立刻又镇定下来。他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皇帝,沉声道,“是或不是,皇上一试便知。”
假山下头花枝璀璨,怜妃一手扶着那纤弱的枝头,一手轻轻抚过饱满的花身,她背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垂着眼不言不语。
须臾,御书房里那扇原本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方才求见皇帝的人从里头退了出来。怜妃转头看去,将那人的面庞长相记在了心里。
男人十分守礼,路过怜妃身边时低着头谨慎的行了礼。
怜妃的目光落在他双靴的边缘,粗布制成的,粘了不少泥浆点子。男人行完礼以后便匆匆行过,背影很快消失在门洞外。
“怜儿久等了,”皇帝慢两步从御书房里出来,他见怜妃脸色仲怔也只当她是等的不耐了。
怜妃站在皇帝身边,亲热的挽住他的手,“皇上,时候还早,咱们往哪里去?”
她面上带笑,皇帝却笑不太出来。
他并不喜欢自己最看重的枕边人被推论做是细作,然而那布衣男子列举出来的一条条一件件却让他难以反驳。
怜妃进宫前出生在北地,虽是名门闺秀但身世颇为凄惨,在她十六岁那一年也就是进宫前,举家被世仇灭门。可循着这条线索往上再查,却是断了。怜妃的出生,她的家族,她的故乡,几乎连同两年前的那段惨案一通淹没在了黄沙里头。
更加让皇帝忌惮的是,那个小镇是司元曾经驻过兵的地方。
皇帝瞧着怜妃的眼睛,心里到底是不落忍。他对怜妃有感情,可倘若这事情再往下查时出了其他证据,他也不得不狠下心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布衣男子回头,却看见一个面庞圆润的宫女。
“请您等等!”寻香追得吃力,额迹已经有些湿润,那本来带洞的香囊渗出的香粉因此在她手心有些化开了。
布衣男子不明所以,他警觉的往周围看了看,没瞧见任何可疑的人。
“何事?”
“这香囊,请您收下,”寻香脸色红润,径自朝布衣男子伸出了手。
“香囊?”布衣男子却没有立刻伸手接过去,他开口问道,“这香囊是谁让你给我的。”
“不让说的,”寻香摇摇头,她将怜妃教给她的两句话说出了口,“她说,您想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中间的底细,打开香囊即可。”
布衣男子的脸色旋即变了,他猛地夺过香囊,又用目光紧紧锁住寻香那张普通的脸,似乎想从里头找出点线索来。
寻香被他盯得害怕,已然在往后退却,“她说了,下次您进宫的时候,现在御花园等一等,她自会出来见您。”
寻香心头发虚,说完要说的话以后转身就跑,拐过墙根不见了踪影。
布衣男子将手上的香包整个扯开,除了抖落了一手的香粉外,再不见其他。
布衣男子运了轻功追上去,却见她紧紧的跟在一队侍卫身后,时不时的回头看看。
他脸上的神情便更加凝重起来。
时辰已经不早,布衣男子想到停留不得,只能先出了宫,策马往另一处行去。
藏书阁的大门紧紧的关着,里头的地砖却自个儿动了动,随着哐当一声整个被掀翻了起来。
方才那还在宫墙里头的布衣男子从那中空的同道里头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扬灰。
“怎么这时候来了?”刘婆婆坐在一边眯着眼睡觉,被这动静闹醒以后也没怎么生气,她抽了抽鼻子,又笑道,“怎么身上还一股子脂粉味?”
王六无奈的笑了,“方才来前抱了个婆娘,谁知她抹得是什么,这般呛人,主上在吧?”
“哪能不在,说好的今儿个,就你迟了,”刘婆婆用手指了指楼上,“上去吧。”
王六拱了拱手,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去了。
楼上已经站了好些人,两排整整齐齐,列在司元的身边。众人一见王六过来,又给他让出了点位置。
王六身上一股子香粉的味道,掩都掩不住,更何况是在这么一群练家子身边。司元话说到一半,抬头望过来问道,“这股味道,头前往哪里去了?”
王六大大咧咧的笑道,“抱了个婆娘,谁知这味道没散去,主上说到哪里了?”
旁边站着的陈拓一类人打眼瞧过来,眼里都不免露出了好笑的意味。
司元也跟着面带笑意的站了起来,他走到王六的身边,忽然毫无征兆的抽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宝剑,一刀刺过去,自王六的心口贯穿。剑身泛着寒光,映照出王六脸上的不敢相信与惊惧。
“我们正说到你是什么时候将我给卖了的。”
司元一脚将王六的尸身踢开,抽出自己的剑来,那剑身淅淅沥沥的往下滴血,全数都落在了地板上。
“原本只是怀疑,他倒好,一头往皇帝哪儿钻过去了,”陈拓随手将王六的尸身拎起来,左右上下看了看,“身子不错,一会儿带回去切开来瞧瞧。”
阿文阿武对着司元拱手道,“主上,既然如此,宫里那一头是否要过去瞧瞧?”
“不必,”司元拿过一旁的帕子将剑身上的血渍擦干,“她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