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不过是皮肉伤,对她来说也算不得多难以忍受,趴着不动缓一缓,然后自己再上点药就好了。
她也习惯了这样,有伤自己包扎自己治。
陈副官在外面干着急,阎大帅身边的张副官就带着一群亲兵过来了。
陈副官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妙,还是赶紧下楼,笑脸相迎上去。
“张副官,你也是来看望少帅的啊!”陈副官笑着打哈哈。
这边张副官却仍是冷着一张脸,公事公办:“大帅吩咐,暂削少帅手下的兵权,在这里养伤思过,禁制闲杂人等探望。”
说完,张副官就示意让身后跟过来的一排亲兵都围在了阎霄的别院之内,就连这里的下人都赶走了几个,只留下两个小丫鬟。
“张副官,你们这是做什么?少帅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总的多留几个人照顾啊!”陈副官脸色仓促,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亲兵,又无可奈何。
“陈副官,若你没事的话,也可以离开了。”张副官冷硬的道。
“少帅身上的伤还没上药,我等少帅上了药再走!”
陈副官想硬气的要朝楼上去催促医生,却被张副官拽住了肩膀:“陈副官!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陈副官:“……”
脸山一囧,只好怏怏的往后退,又仰头对楼上傻站着的医生道:“喂,你不准走,给少帅上了药再走!”
医生目光却落在张副官身上,目光似询问。
张副官一蹙眉:“那还愣着干什么,进去上药去啊!”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属眼镜框,讪讪的道:“少帅……少帅不让进……”
张副官拧了拧眉头,然后吩咐道:“既然是皮外伤,那就把伤药留下,给丫鬟交代交代,让丫鬟们去上药!”他说着又扭头讥诮陈副官:“不长脑子么?叫个男医生过来,怎么会让进去看!”
陈副官这才恍然大悟,一时间竟然忘了这茬。
“我这就叫人找个女医生……”
“好了好了,让丫鬟们也能行!你们赶紧走,大帅说了不许闲杂人等停留!”张副官说着叫人硬生生的把陈副官给赶了出去。
那医生也匆匆把药留给丫鬟,并讲解了处理伤口和上药的事宜,就很自觉的匆匆离开了。
张副官刚出院子,就差点迎面撞上个人,一驻足才发现是白家表小姐。
“白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张副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一整天的还真不叫人消停。
白蓁蓁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管张副官的话,只是一侧身就要往客厅里去。
张副官立即挡住她:“白小姐,大帅吩咐,闲杂人等不准探望少帅!”
白蓁蓁眼眸忽地闪过一丝冷厉,瞧了张副官一眼:“我是闲杂人等?”
“额……白小姐……停下,你不能进去……”张副官正说着话,白蓁蓁便一把推开了他,往客厅楼梯上走。
张副官脸色一变,又立即追上去:“白小姐!你……”
白蓁蓁站在楼梯上猛地一转身,手里拿着匕首对在自己脖颈上,脸色又白又冷,狠狠的道:“今天你不让我进去,我就死在你面前,我看你怎么交差!”
张副官一顿,不再敢轻举妄动:“白小姐你冷静点,我让你上去看少帅便是,只不过你……你得把刀留下……”
白蓁蓁冷嗤:“我不过来看看她,你这么多人在,我除非也不想活了才会做出什么蠢事!”
张副官还是不放心,缓缓上了两个台阶:“白小姐,你把刀给我,我绝对不拦着你看少帅!”
白蓁蓁没理他,直接转身朝阎霄的卧房而去。
张副官也摸不准这白蓁蓁是个什么心态,之前还传白家表小姐喜欢少帅喜欢的不得了,可这忽然变成了女人……会怎么样?
总之,他心里忐忑的守在阎霄房门前,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阎霄正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白的跟涂了一层粉似的,屁股上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烧灼感,门忽然被推开,她便不耐烦的拧起眉。
还没等阎霄开口说话,白蓁蓁就直接冲到床前,冷冷的盯着她质问:“真的吗?你真的跟我一样?”
阎霄看着忽然趴在她床前的女人,眉头拧的更深,脸上的不耐烦也丝毫不加掩饰:“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再看见你?怎么还在府上?”
白蓁蓁见阎霄不回答,直接伸手抬起阎霄的肩膀,另一只手扯着她的领口的衣服。
“白蓁蓁,你发什么疯!”阎霄这会儿浑身无力,一不留神就被白蓁蓁给按住了肩头。
她说话间,白蓁蓁的手已经落在阎霄的胸前,不可置信的仔细在她胸前摸了一遍,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尽管身边的丫鬟已经告诉了她,阎霄是女扮男装,她没有亲眼看到怎么都不肯相信。
她的阎霄哥哥,是她从小到大都想得到的梦。
可是,这个梦竟然比泡沫还不堪一击,甚至不是毁在她的手上,而是她爱慕的男人,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白蓁蓁,滚出去!”
阎霄莫名其妙的又被摸胸,恼得不行,一生气说话就扯动了伤口,额头又冒出一层冷汗。
白蓁蓁起身,怔怔的盯着床上狼狈的女人,忽然心头生出一股恨意,以前不管阎霄怎么对她,她都认了,可现在这算什么?
她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狠狠的羞辱过,她还傻傻的把她捧在手掌心里,跟一个妓—女争风吃醋!
“呵!”白蓁蓁冷嗤一声,弯腰捡起刚才进门扔在地上的匕首,愤恨的指着阎霄:“阎霄,是你让我变成一个笑话,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阎霄现在疼得直冒汗,哪有功夫理会她在这里发疯,再一次冷声赶人:“白蓁蓁,我说滚,你听不懂人话?”
“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不仅欺骗了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心里肯定也在嘲笑我吧?”白蓁蓁把手中的匕首又挪进一寸,对着她落泪:“你知不知道,我若回青州,会有多少人嘲笑我,我阿爹也会继续逼着我嫁给我讨厌的人,这都是你害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越说越激动,竟然就这么把匕首朝阎霄刺了过去。
阎霄一直抬头冷静的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匕首,她虽然屁股上疼得不行,甚至还有点犯恶心,不过对白蓁蓁这毫无杀伤力的一刀还是绰绰有余,抬手剥开,并反手把匕首从她手中夺了去,尽力拔高了声音,朝屋子外怒道:“外面的人都死了不成?滚进来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走!”
张副官一直仔细听着,可他又看不到屋内的情况,猛地听到阎霄这女,赶紧推开门闯了进去,一看屋子里的架势,差点吓蒙。
“快来人,把白小姐送走!”张副官立即叫人进来扣着白蓁蓁给强行拖走了。
阎霄脸上因为疼痛而把五官扭曲了起来,额头上都是汗珠,猛地松开了手仍了匕首,整个人趴在床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张副官看着阎霄,回来连衣服都没换,上前一步低声道:“少帅,还是叫丫鬟先帮你处理身上的伤吧?”
“滚!”阎霄抬不起声音,软弱无力的只吐出一个字,侧首看张副官,森冷的目光骇人。
张副官尴尬的舔了舔唇角,没敢走,而是扭头叫站在门外的丫鬟进来:“你们两个,赶紧给少帅清理伤口上药!”
他说完又怕被阎霄骂,没敢多看她一眼,立即转身出去,并关了门。
阎霄已经没力气跟他们计较这么多,而且刚才张副官带着亲兵在楼下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心中暗骂,这老头子还真是狠心,还禁她足,太没人性了!
两个丫鬟颤巍巍的端着纱布清水和药站在阎霄面前,其中一个怯怯的开口:“少……少帅,奴婢帮您上药吧,这伤口得及时处理,留了疤就不好了。”
阎霄侧头看了看她们,随即拧眉不乐意的道:“药留在这,人出去!”
“这……”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看了一眼阎霄军裤上的血渍,哪里敢走,提着胆子劝说:“少帅,您这伤太严重了,您又够不到,还是我们……”
“滚,听不懂?”阎霄冷着声,有气无力。
一个丫鬟想靠近,阎霄抬手推翻了她手中的水盆:“现在滚,药我自己能上!”
两个丫鬟面容失色,赶紧后退了好几步,不敢再说一个字,只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前,扭头就走。
“慢着!”阎霄又叫住她们。
两个丫鬟回头,心惊胆战的看着阎霄。
阎霄语调却已经缓了下来,她也心知不该跟无谓的人发脾气,只是她心头烦闷的厉害,想了想就语调更缓:“去重新帮我打盆清水。”
刚才打翻清水的丫鬟立即点头,端起水盆就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又进来了。
声音软软的发颤:“少帅……水……水打好了,给您放这里。”
阎霄看着她,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缓着语调道:“你们出去吧,我歇一会儿就上药,实在不行再叫你们。”
两个丫鬟见少帅好像是脾气消了不少,跟不敢再多说话惹怒她,连连点头便关上房门出去了。
门一关上,整个房间都寂静了下来。
阎霄就这么趴在床上,感受着身上皮肉的疼痛,其实她也不后悔嘴硬没求饶,毕竟这是她二十年欠下的债,还一点也是应该的。
“阿娘,我还是没能守住咱们的秘密,对不起……”
她趴在床上自言自语,心里压着的一个巨石终于土崩瓦解了,可又觉得格外空虚难受,仿佛她的存在忽然就没了意义,心里头不知道怎么空虚的难受,甚至让她忽略了身体上的疼。
她就这么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外面的天已经很黑很黑了,阎霄冷不丁的自己惊醒过来,身体下意识的一动,皮肉牵引着浑身的神情叫她疼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