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安国自然是拎得清,一挥手,让其余的警察都收起了枪和警棍:“让他们都散了!”
学生们知道这次游行只能到此为止,也就识趣的一群一群逐渐离开了。
“封少爷,您跟这两位是……?”蔡安国眼力见不错,朝阎霄看过去也恭敬了许多。
男人勾着薄唇,凛凛一笑,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近。
蔡安国心头一喜,跟哈巴狗似的贴过去,谁知……
砰——
一声枪响,蔡安国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封亦烆脸上还是刚才那温淡的表情,如果不是此刻他手里拿着蔡安国的枪,根本看不出开枪的人是他。
阎霄也怔了一下,先是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还正踌躇的蔡安国,才有些意外的扭头朝封亦烆看过去:“你干什么?”
封亦烆顺手把枪扔给其他警察,说的风轻云淡:“也许是因为他多看了你一眼,也许是因为他确实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了。”
阎霄:“……”
有些还没走远的学生被这枪声惊动,偷偷回头看,发觉是蔡安国躺在地上,一个个的都拍手叫好。
索性这种人死不足惜,阎霄也没再说什么。
可是阎清越自看到封亦烆开始,就充满了敌意,伸手拉着阎霄往后退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并道:“三姐,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是这个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阎霄扭头看她,不知该怎么解释,索性道:“阿越,先不说这些,我问你当初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几年你过的好不好?”
封亦烆见阎霄有意避开这个话题,索性就上前自己说:“当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阎清越又怎么肯信,用血红的眼眶盯着他:“封亦烆,这话你对别人说可能会信,可我打死都不会信你的!当年就是你跟林宗简秘密计划,才导致我阎家那么多条人命没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封亦烆却对着阎霄道:“阿霄,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解释,那晚我被林宗简骗去了城郊,被迷晕在了那里,等醒来阎家已经……”
“你说谎!”阎清越打断男人的话,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怀表,打开后拿出一张被保护的很好但还是皱巴巴字体不清的信纸。
她折开,举起来放在男人面前,质问道:“封亦烆,这封信就是当年我在你书房发现的,我为了提醒自己,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为我阿爹阿娘报仇雪恨!”
当年的那张信,已经被雨水淋得字迹模糊,唯有末尾的几个字格外清晰。
……农历八月十三日。
这一天,他们谁也无法忘记,对于阎霄和阎清越而言,应该是一辈子的噩梦,永远无法抹去。
封亦烆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这封信,那自己他却是认得的,是林宗简的字迹无疑。
封亦烆拿过来这张信纸,仔细看了看,冷笑:“果然,林宗简做事做全套,连书信都给我写好了,果真是怕我不站在他那一边。”
阎清越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面色冷郁:“现在你想把责任都推到林宗简身上?封亦烆你还是不是男人?”
阎霄静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封亦烆折叠好那张信纸,没有归还给阎清越,而是收入了自己口袋里,抬眸对她道:“既然四小姐认定是我,那不如我请林宗简去我府上对峙,问问他这封信到底是这么回事?”
“呵,你们早就串通好了,问他有什么意思么?封亦烆你不是主犯也是帮凶,还有什么好狡辩的?”阎清越冷嗤。
封亦烆朝阎霄看了过去,淡淡的道:“阿霄,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可能林宗简今晚就要死了,你真的甘心这样一直糊涂下去?”
“你什么意思?”阎霄神色一变:“林宗简今晚就要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是你的仇人,死了不应该么?”男人淡淡的道。
阎霄跟阎清越对视一眼,然后道:“好,我们跟你回去。”
封亦烆便忽略了阎清越始终仇视的目光,语调依旧温和,好似平常什么也没发生过,对阎霄道:“阿霄,欢欢好像该放学了,我们顺便去接他?”
阎霄点了点头。
“欢欢?”阎清越看着阎霄问:“三姐,欢欢是谁?”
阎霄道:“你的侄子。”
阎清越一抽鼻子,高兴道:“侄子?是当年那个……”
她看到阎霄躲闪的目光,又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封亦烆,话没继续说下去。
封亦烆却偏偏补充:“叫长欢,阎长欢,是当年那个孩子。”
“回去吧。”阎霄拉着阎清越的手往前走。
封亦烆又快一步跟了上去。
接上欢欢后,他们一起回了封府,一路上,欢欢都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小姑姑格外热情,一直牵着阎清越的手不松开。
封亦烆给了她们重逢的空间,离开偏厅,去书房,手写一封书信让沈言送到了林府。
他邀请林宗简来封府夜宴。
内厅里,阎霄让欢欢自己去院子里跟蒲公英玩,拉着阎清越问:“清越,你知不知道大姐在哪里?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当初你是不是跟她一起逃出来的?”
阎清越点了点头,眼角一酸,终于落了泪:“是,是阿灼救了我们,她让唐湛把我跟大姐还有大姐的孩子小知从谢府救走的。”
阎霄眼睛一亮,拉着阎清越紧张的问:“那大姐呢?她现在在哪里,你有没有跟她在一起?”
阎清越摇了摇头,并叹息道:“没有,当初大姐带着小知,她跟我们不同,是经历了两次家破人亡,娘家和婆家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们母女,万念俱灰,连生的意志都没了……”
阎霄心脏揪疼,忍了眼眶里的泪,继续问:“那后来呢?大姐怎么样了?你怎么跟她分开了?”
“唐湛救了我们,就把我们安置在江北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大姐自那以后,每天吃斋念佛,除了照顾小知,什么事情都不操心,可是……”阎清越忽然哽咽,咬了咬唇继续道:“……可是我不同,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的咱们家那晚的场景,可后来我也打听到,从我们府上流出的雨水都是血红的,那可都是咱们家人的血,于是一年前我来了京都城,我想参加革命,就算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可加上革命的力量,我总有一天能报仇的!”
阎霄帮她擦了眼角的泪:“阿越,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以后别像今天这么冲动了,你还有我,还有大姐,不能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