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大半夜的吵吵嚷嚷什么!”看守监狱的警察探头过来,可能是正在打瞌睡被吵醒了,十分的不悦。
阎霄根本没有闲工夫计较,见有警察过来,就立即问:“封亦烆怎么样了?告诉我,你知道他的情况么?”
封亦烆的消息,自然是不会外传的,一个小小的警察,如果不是阎霄昏了头毫无办法,根本不会开口问他。
“不知道,老实点,再嚷嚷我把你嘴堵上!”
警察署已经忙了一宿了,关押了那么多人,最辛苦的当然是小狱卒们。
阎霄眼睁睁看着那小警察离开她的视线,只能颓然的退回到硬板床上,心中还存着半分希冀,希望封亦烆没事,希望他只是受了伤,没有死。
她晕倒前,那医生一定是骗她的。
浑浑噩噩中,阎霄蜷曲着膝盖,用手臂抱着自己,她没有睡,不知道脑子里混沌着在想什么,好像也只是满脑子只有“封亦烆”三个字。
天逐渐凉了,监狱的牢房,也只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透射进来一缕阳光。
门口逐渐想起了脚步声,不急不缓,是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
在那脚步声靠近的时候,阎霄才缓缓扭头朝门口看过去,哦,她倒是一时忘记了,昨天的宴会,张启淮也坐在大总统的身边,因为封亦烆,她冲昏了头,忘记了这个人。
“少帅,好久不见。”
男人薄唇轻微的牵起一角,开口的声音低低缓缓,声音清醇好听,却又带着某种隐晦的情绪。
她叫阎霄“少帅”。
很显然,想要暴露她的身份。
“张启淮,你来京都城做什么?”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恢复了一点理智。
张启淮穿的是军装,一身灰蓝色笔挺的军装,军靴上一尘不染,看军装上的军衔,竟然是跟张锐谨一样。
他怎么会掌握张家的兵权,不是一直被张锐谨和他的哥哥张启铭掌控着吗?
她再看男人的表情,一张阴柔过分好看的脸,叫她不由自主的防备。
“少帅,多年不见,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我不过是来探望你一下,你不用这么防备。”张启淮淡淡的道。
阎霄扫了他一眼,声音变得凉薄:“大总统称帝,你千里迢迢从金陵来京都城,想得到什么?更多的权势?还是大总统的信任?或者……你逼不得已,代替你父亲或哥哥而来?”
张启淮勾唇邪魅的一笑,不置可否:“来凑个热闹而已,不过……”他笑着笑着,忽然眯起了眼眸:“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跟大总统说了你的身份,你应该不会怪我吧?少帅?”
阎霄咬了咬牙,最后冷笑一声,抬眸:“一定要像条狗一样吗?”
张启淮朝他看了一眼,不屑的淡笑:“成王败寇,少帅如今……似乎没有资格骂我。”
阎霄忽地响起阎听云,眼眸轻微的缩了一下,冷厉的目光盯在张启淮身上:“我问你,我二姐呢?她在你们张家过的好不好?”
张启淮脸色略有变化,有一闪而逝的阴暗:“她很好。”
“呵,”阎霄冷冷的盯着他:“张启淮,你是觉得我很好骗?我二姐不是早在四年前就死在金陵城郊区了么?”
男人微微挑眉:“原来你知道。”
阎霄靠近监狱门口的铁栅栏,眼中透着杀气:“张启淮,我二姐是真心喜欢你,你们张家竟然……”她顿了顿,抿着唇冷声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启淮轻蔑一笑,勾着一边的唇角邪肆道:“真心喜欢我?呵,这四年她正眼都不愿看我一眼,喜欢我?她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阎霄有些诧异,一时间没听懂这男人话中的意思,又忽然想起前些天墨行止告诉她,她二姐可能没死,是被张启淮秘密藏起来了……
“张启淮,你什么意思?我二姐是不是还活着,你把她怎么了?”阎霄着急的问。
“当然还活着,我怎么可能忍心她死。”张启淮脸上阴晴不定,有重新瞥了阎霄一眼:“少帅,你有心情关心阿云,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你没有机会出来了……”
阎霄心里紧了紧,抓住面前的铁栏杆问:“张启淮,你告诉我,那天封亦烆的伤怎么样了,他现在什么情况?”
张启淮扬着唇角,然后得意的淡笑:“尸体都送回封府了,你觉得呢?”
阎霄瞳孔里汇聚的光一丝一缕的溃散,腿软的几乎站不住,硬生生扶着栏杆,抬头颤抖着唇问:“你没骗我?他真的……”
真的死了?
张启淮冷笑两声,眼睛眯起,透出贪婪而危险的光:“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这愚蠢的行为,省得我再花心思重新对付他。”
阎霄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盯着他问:“张启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来京都城的目的是什么?”
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大约是觉得阎霄是将死之人,就开口道:“少帅,你既然开口问了,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阎霄静静的看着他,停了半分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我二姐还活着,希望你遵守你当初的承诺,一辈子对她好,护着她。”
至于其他的,她忽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你走吧。”她转身,背对着男人平静的道。
张启淮看了看她,在临走前说:“两日后,你们这些人就要被拉到中央广场枪决了,你还有什么遗愿,看在阿云的份儿上,我帮你达成。”
阎霄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了,你走吧。”
欢欢在封府,她没什么可担忧的。
……
两日后,方北鹏把关在监狱里的一百多号刺杀嫌疑人都统统带了出来,押往京都城城中央的广场上,并昭告全国,这些人意图弑君,罪无可恕,要在广场上公开枪决,以儆效尤。八壹中文網
说白了,不过是为了震慑全国,谋逆没有好下场,方北鹏称帝复辟,反对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阎霄跟虹姐等参加暗杀的人也被带到了广场上。
偌大的广场上,光秃秃的场地,太阳在头顶散发着直射的光线,晃得人有些眼晕。
广场上绑着一百多号人,被士兵团团围着。
广场外圈,聚集了大批观看的民众,私底下议论纷纷。
方北鹏的车直接越过人群开到了广场中央,身后跟着两辆军车,车上都是武装好的卫兵,手中端着枪,真枪核弹。
车门被打开,方北鹏从车中下来,神采飞扬,面色冷毅。
紧跟着出来的人是张启淮,阎霄在一堆人中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勾出冷笑。
以这样的方式,只会引起更多的人心暴动。
“各位,前两日在总统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张启淮往围观的人群中看过去,神色严肃的道:“我们的大总统在登基仪式后被人行刺了,现在你们看到的这群人里,就有绝大部分参与了这次暗杀,今天,枪决他们是大总统法外开恩,就不牵连他们的亲友了!”
“冤枉啊!”
“我们冤枉,我们什么也没做,更不敢刺杀大总统啊!”
人群中,被绳子捆着的人开始喊冤,这其中确实有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
“宁可错杀,不肯放过,他们连审讯都省了,还真是够狠的!”
站在阎霄身边的虹姐低低的开口,咬着牙嫉恶如仇的盯着方北鹏。
“这一次全国都会看清楚他们的嘴脸。”阎霄道。
虹姐低低的叹了一声:“只希望组织里的人不要来救我们,他们选择在这样公开的场所,恐怕有设好了埋伏。”
阎霄一听,心里也沉了起来。
砰——
砰砰——
偏巧,虹姐话音刚落,广场周围忽然枪声四起,整个广场瞬间混乱一片,有些平民抱头乱窜。
方北鹏已经又退回到这里去了,张启淮早有准备,命令士兵把整个广场团团围住,朝天开了两枪作为信号,示意周围埋伏的兵出现。
“真的有救援?”阎霄在混乱中惊觉。
虹姐越过混乱的人群,朝外看了看,但人头攒动,什么也看不清。
“不清楚是哪个组织的人!”虹姐不确定的摇头。
张启淮的兵才不管抱头逃窜的民众的死活,直接朝平民开枪,敢往这一百多人这里冲的,毫不留情的杀死。
“这一百零二十一个人留着已经没用了,杀了!”
张启淮朝广场中央被捆着的人看了一眼,无情的命令围着他们的士兵开枪行刑。
谁知,围着他们的那群士兵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张启淮的命令一样。
方北鹏只是坐上了车,并没有走,见士兵们还不动手,拉下车窗朝士兵们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响,听声音根本不是散户游击,而是军队双方之间的正面冲突。
阎霄仿佛在围着他们的士兵中听到一句“来了!”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士兵倒戈,举着手中的枪纷纷对外,枪口瞄准了方北鹏和张启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