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烆，你怎么……”
方北鹏万万没想到，封亦烆果然会突然出来帮他当了一枪，有些动容。
阎霄什么都顾不上，跳下戏台在一片混乱中朝封亦烆冲了过去，却被卫兵挡住了，有人用枪指着她：“什么人，不准动！”
“封亦烆！”阎霄越过阻挡叫男人的名字，想推开面前挡着的士兵，却被严丝合缝的堵在外面。
阎霄虽然跟方北鹏有过一面之缘，可脸上上了妆，方北鹏自然认不出，他蹲在封亦烆身边扶着他，只抬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吩咐：“杀了！”
枪对准了阎霄……
“慢着，不可以……”封亦烆带着虚弱的声音忽然激烈了起来，手上已经沾了不少血液，猛地拽紧方北鹏的衣袖：“她是……是小月……”
方北鹏仔细回想了一下，眉头微微一蹙，又仔细打量了阎霄一张涂了油彩的妆容，这才依稀有了印象。
阎霄这才能一把推开面前挡着的卫兵，冲到了封亦烆面前。
她冲上去的那一刹那，才清晰的看到男人胸口血淋淋的场景，阎霄不觉，眼泪一下子就奔涌而出了，她脑子里忽然晃过四年前那样血腥的场景，同样是血，红得刺目的血。八壹中文網
她一颗心脏瞬间被网搅成了几瓣，无法呼吸。
颤抖的手伸出来，却无从下手，她不敢碰封亦烆，眼眶不住往下翻滚着泪，声音沙哑：“封亦烆……你这是干什么……你……”
“小月，没关系，我不疼。”男人伸出染了血的手握住她的，黯哑撕裂般的声音响起。
“封亦烆，你别说话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找医生，你会没事的！”阎霄在封亦烆开口说话的瞬间，忽然意识到了那一枪真的很严重，严重到……那一枪应该是在他心脏上。
当她有了这个意识后，整个人都在颤抖。
“封亦烆，你会没事的，你不可以就这么……”
“小月，”男人握紧了她的手，表情中带着苦笑，眼底好像埋进了一片大海似的，波澜壮阔的掀动着他想要急于表达的情绪，可开口就成了极其压抑的语调：“可以原谅我了吗？”
阎霄用手背抹了下巴上汇聚的泪水，连连点头：“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找你……是我的错……”
如果，她不回来，两个人可以相安无事，寂寂寥寥的度过余生，永不相见两相安。
可是现在，她始料未及。
“不……谢谢你肯回来找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爱很爱你。”男人的目光似有眷恋，紧紧的看着她的表情。
阎霄哭泣着摇头：“封亦烆，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
不值得他为她做那么多，更不值得他为此付出生命。
男人沾着血渍的手缓缓抖动着抬起，轻轻的抚她的脸颊，他牵着被血染红的唇角朝她宠溺一笑：“值得，因为是你，所以值得，是我第一眼看到就爱上的那个女人。”
有些人不是天下无双的好，甚至足够恶劣，足够狠心，足够让他生不如死，可爱又怎么能因此而衡量。
爱，本就是一件找虐的事情。
阎霄扶住男人的手，眼泪齐刷刷的往下落，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这男人就曾跟她说：
人心诡变，人间凉薄，但爱上你之后，我开始渴望长长久久，人间不值得，可你值得。
“封亦烆，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阎霄觉得心头好像被插了一把刀，开口处被刀锋反反复复的翻搅蹂—躏，只是不见血罢了。
男人黑沉幽暗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除了对不起，没有别的了吗？”
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底流过的一丝自嘲和失落……
“我爱你，也一直爱你。”她想也不想，立即坚定的回答。
男人终于扯着唇角，艰难的笑了笑。
方北鹏站在一侧看着这一幕，心知封亦烆是为了他挡枪，自然不能不管，立即起身，扭头吩咐身边的护卫兵：“赶紧去请医生过来！”
封亦烆缓缓扭头，朝方北鹏看过去：“用不着了……我……”
阎霄眼睁睁看着男人心口又有血往外涌，浸湿了西装里纯白色的衬衣，整个胸膛上都汇聚了一滩血水，触目惊心。
“封亦烆！封亦烆！”
男人已经闭了眼睛，阎霄叫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不信，轻轻晃动男人的肩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阎霄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探男人的气息……
阎霄脸色一白，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脑袋嗡嗡乱响，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封亦烆……死了？
不可以，不可以……
阎霄当时只有这一个念头，用力的晃动俺男人的身体，并大喊他的名字，却始终不再有任何回应。
医生还是被快速的叫了过来，阎霄只记得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男人的心脏，然后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最后叹息而无奈的摇了摇头……
阎霄晕倒了。
……
总统府一片混乱，什么庆贺，听戏，看歌舞，本就是一场骗局，是方北鹏为了把那些想刺杀他的危险分子聚集在一起一网打尽的骗局。
在几个暴露的人前赴后继的倒在乱枪下之后，上百号人被抓紧了警察署的监狱里，监狱都占满了。
这其中，也包括阎霄。
方北鹏虽然感激封亦烆舍命救他，可阎霄作为封亦烆的女人又怎么会一身戏妆的出现在戏台上？这明显别有目的。
只是方北鹏还是对她另有优待，把她单独关在了一个牢房里。
阎霄醒来的时候，是夜。
她躺在一张冷硬的木板床上，身边湿冷，睁开眼的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五分钟后，女人空洞无物的眼睛里，流出了一串清澈的泪，顺着眼角，一直流到的鬓发里，隐匿消失。
她脑子里还回荡着封亦烆浑身是血的画面，胸口压抑得无法呼吸。
忽然想到什么，她猛地从硬板床上坐起来，朝门口的方向冲过去大喊：“来人，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