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太子与二皇子的斗争愈演愈烈,而一切矛盾也随着内库财权即将转交给一个儋州来的私生子而爆发。
太子手中最大的王牌便是掌控内库财权的长公主李云睿,而京都中的贵族早就知道,只要娶了长公主与首辅的私生女林婉儿,就可以继承内库财权。
内库是皇室的摇钱树,掌握着庆国的经济命脉。掌控内库财权的人站在哪位皇子的身边,就意味着那位皇子即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太子与二皇子为了争得内库财权,私下让门下的世家子弟去争相讨林婉儿欢心。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天大的馅饼会砸到一个私生子身上。
在儋州的范闲终于等来了红甲骑士,也等来了奶奶口中真正的危险。范闲从奶奶口中得知当年他老娘叶轻眉死在京都的事情,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他也一直想去京都看看。
从一个重症肌无力病人变成一个拥有健康身体的正常人,范闲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随自己的心意过一生。
此次去京都,除了是要查明他被刺杀的真相,更重要的是他的老师,他的妹妹都在京都,他总该去看看他们,还有那个孩子,他总该去祭拜他一下。
此事一了,他就回儋州也好,下江南也罢,做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翁。
在分别之际,范闲问五竹叔有没有想要做的事情,他希望从小守护他的五竹叔能够找到喜欢做的事,去过自己的人生。
五竹反过来交给他一个箱子,说这是他老娘留下来的,他想要打开这个箱子,又说箱子的钥匙应该在京都。范闲答应去找箱子的钥匙,便与五竹分道扬镳了。
途中假死的滕梓荆却告诉了范闲一个消息,他此次回京是要与一名女子成亲。范闲大惊失色,他怎么就忘了,古代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说。
这可不行,他重来人世间走这一趟可不是为了听天由命,他这一世肯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娇妻美眷,相伴一生。绝对不要娶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女子为妻,这个婚约他必须想办法退掉。
就在范闲一路欣赏沿途景色,一路思考退掉婚约的法子的过程中,马车终于走到了京都。
刚到京都城门口,范闲就被王启年坑走了二两银子,范闲却不是很在意,这世间的一切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何况这二两银子,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拿回来。
比起这些明面上的坑蒙拐骗,范闲更担心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果不其然,前方驭马的人突然换了,还换了一条路走。范闲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只以为可能是范府中的二姨娘要对付他。
不过她估计不会伤自己的性命,毕竟来接自己的人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的手下。自己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个二姨娘怕是不好交代。
倒不如前去看看,看看她到底会出什么花招。
前方驭马的人说自己内急,就跑走了。范闲知道唱戏的台子已经搭好了,估计就等着自己登台了。
范闲下了马车,旁边空无一人,只有眼前这一座森严的建筑,高大的红墙,禁闭的大门,无一不在展现着这个地方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方。
二姨娘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想起从前在病床上看过的各种各样的小说,觉得私生子入京后因为不懂礼节,闯入禁地,冲撞贵人的情节最符合眼前的状况。
范闲靠在马车上等了一会,那个马夫久久没有回来,范闲等得累了,心想,倒不如随了二姨娘的意,进这庆庙看看。
范闲走上前,刚要推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一个中年人,双目深陷,鼻如鹰钩,他凶神恶煞地质问范闲。
“此处为神庙,你来此处是为何?”
“何为神庙?”
“天下人所祭皆为神庙,你竟不知?”
范闲被中年人上下打量的眼神一激,反问回去。他倒要看看他这个二姨娘在作什么妖。
“既是天下人所祭,为何我不能入内?”
“今日庙中有贵人来祈福,阁下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中年人见自己说完,范闲还不打算退去,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
范闲哪里肯让,伸出手与他对了一掌,体内的霸道真气立刻翻涌上来。范闲后退了几步。中年人惊讶于范闲体内真气雄厚。问他是谁家少年,习的是哪家真气,如此霸道。
见他不回答,也不勉强。只是又强调了一遍今日庙中有贵人,让他速速离去。便又将大门关上。
范闲平息着体内翻涌的气血,看着禁闭的大门,暗忖,剧本不对啊。莫不是他想错了,那个马夫真的只是内急,眼前这一切也不是谁故意安排的。
正想着,眼前的大门又打开了,那名中年人说他可以进去,只是不要去正殿,免得惊扰贵人。中年人特地强调了两遍。
范闲心想,这个剧本才对嘛。我可以不去正殿,不过我可不保证不会惊扰到你那位贵人,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你那位贵人过来惊扰到我。
中年人看着范闲走进偏殿,才离开,回到正殿中,殿中一名男子正在欣赏墙壁上的彩画。男子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相貌说不上英武,但在他眉眼之间却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依老爷的意思,让那名少年去偏殿了。”
贵人也就是庆帝随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了宫典与那名少年交手的细节,宫典说完,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随口问问。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李承安也猜不透自己的父皇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要带自己跟婉儿表妹来庆庙祈福,说是他与婉儿表妹体弱多病,应当去庆庙祈福。
李承安看着拉着自己往偏殿跑的林婉儿,一点都不觉得她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天知道,今天授课的纪先生生病请假没来,难得的休息时间。
范闲来到偏殿里面,殿中间摆着一方香案,香案上铺着一块淡黄色的缎子,缎子直直地垂到地面上。香案也没有供奉着前世常见的神灵塑像。范闲没有跪拜,他走到香案前,敲击着桌子。
他很好奇,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灵?如果有,他们会是怎么样的?如果没有,自己的穿越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有神庙的话,麻烦你派个使者下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就给你个面子,信你一回。”范闲正说着呢,低头看到地下有一块白色的衣料,似乎有人藏在香案底下,却忘了藏好自己的尾巴。
范闲心想果然如此,他半蹲身子,一只手按住暗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一只手缓缓将缦布拉开。
缦布拉开之后,只见一名身着白色右衽衣裙的女子躲在香案下方,她的脸被一块天蓝色的手帕挡住了,只余一双像水晶葡萄一样亮的眼睛惶恐地看着他。
女子见范闲没有反应,将他推开之后,就想要逃走。范闲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推到在地上,刚才与中年人对的那一掌的内伤又被激发出来,范闲又吐出一口血来。
本来要逃离的女子见范闲吐血,停下了脚步,将手帕扔给了他,范闲这才看清楚女子的样貌。
女子的皮肤白皙而细腻,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她的鼻子挺而直,下方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要说话,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没有开口。
“姑娘,你不用担心,这血啊,吐着吐着就习惯了。”范闲说着,又吐了一口血出来。原本洁白无瑕的天蓝色手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范闲不好意思地看向女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吧,这个姑娘的神情貌似有点嫌弃。
“姑娘,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小生范闲,等以后小生把手帕洗干净了,也好送还姑娘。”
那名女子见范闲不想有什么大碍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范闲抓住了手腕。
“姑娘,你莫不是神庙派来的使者?”范闲被那女子回头一瞪,有些慌乱,竟忘了要说什么,想起自己刚说过的话,没经过脑子就问了出来。
你莫不是个傻子?李承安差点就把这句话问出来了,他转动手腕,想挣脱范闲的束缚,谁想到这小子手劲这么大,根本挣都挣不来。
二哥跟三哥从哪里找来的白痴,这么拙劣的套近乎手段,婉儿表妹会上当吗?更何况,婉儿表妹已经订亲了。不对,他刚说他叫什么。婉儿表妹的订亲对象是不是也叫范闲来着?
范闲其实也没怎么用力,只是体内有真气跟没真气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知为何女子突然停止了挣扎,一双眼睛疑惑地盯着他,还上下打量了几下。
范闲微笑地看着女子,正想再问一次女子的芳名。偏殿突然冲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范闲将女子一拽,护在了身后。
那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喊着“四表……姐。”
来人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男子的长袍,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林婉儿茫然地看着偏殿中的情况,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男的,幸好她机警,及时换了称呼。林婉儿只不过是要偷溜去吃鸡腿,然后就缠着李承安,将两人的外衣互换了,她好躲过别人的视线。
林婉儿不好跟一个陌生男子搭话,她想着要去拉李承安的手,然后赶紧离开。
范闲下意识地伸手去拦,然后他就感觉一只油乎乎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林婉儿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范闲将手抽了回来,林婉儿这才发现拉错了人。又见到范闲嫌弃的眼神,解剖了太多尸体,反而有了洁癖。
林婉儿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太着急了,吃鸡腿忘了洗手。
李承安看着范闲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还有林婉儿油乎乎的手,庆幸刚才被牵住手的人不是自己。
李承安抓着林婉儿的手腕,快步离开了偏殿。身后的范闲追了出来,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姑娘,手帕还没还你呢。”范闲看着手里天蓝色的手帕,心里想着肯定还有再见面的机会的,下次见面,一定要问清楚那位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