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雪花簌簌自晚空坠落,眼看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宛清君心中不由焦急起来。
今日将晚时分,她一人在公寓中遇着些麻烦,慌忙之中不小心按通了徐泽霖的电话。
那头清冷中带着丝丝温润的声音甫一响起,宛清君不由便心中大定。
这个男人即使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无形之中就能给予她莫大的安慰和安全感。
宛清君捧着手机,耳尖发烫,心间也热络起来。
自相识以来,二人感情一直不温不火,都恪守着莫须有的礼节,不越雷池半步。
纵使有时接吻情难自禁勾得彼此天雷动地火,也都在最后关头留有一丝理智。
这让宛清君既欣慰又失落。
“清清?”
见那头半天没有动静,徐泽霖唤她一声。
他想听得更真切些,便将手机贴紧了耳朵,谁知那边却传来一声惊叫。
徐泽霖面色大变,当下也顾不得穿件厚外套,踩着双拖鞋就往车库冲去。
“清清别怕,我马上就到!”
“阿泽。”宛清君在黑暗中瑟缩了下,颇有些委屈地开了口,“电灯泡它炸啦!”
她抽了抽鼻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电路一直都不好,我真的有些害怕。”
听她说完,徐泽霖松了口气,安慰了她几句,才发动了汽车。
玛莎拉蒂如黑夜中的银色精灵,在雪夜中疾驰。
一路不知连闯了多少红灯,徐泽霖在十几分钟后就赶到了宛清君所在的公寓。
不巧的是这半旧不新的公寓电梯也停运了,而她还是在二十几层,徐泽霖想都没想就从旁边的楼梯往上跑。
一想到她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他就心口钝痛顾不上其它。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徐泽霖刚准备敲门,宛清君就已经开了门。
眼前的女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眼眶微红,她似乎很是淡定,甚至打量他时还有些微微的惊讶和责备。
“怎么也不穿衣服!”她拉住了他的双手,责备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手那么凉!你都感觉不到冷吗!”
徐泽霖薄唇微扬,也不作解释,顺着她的力道往屋子里走时,才察觉到脚下的拖鞋一只已经消失不见,一只更是直接挂在了脚踝上。
他浅笑微僵,赶忙移开了视线。
宛清君都快被他气乐了。
可谁让他也是为了她呢。
没有再为难他,宛清君任命地把人牵进来,然后拿了床厚厚的棉被,蛮费力地兜头就盖在了他头上。
至于那只挂在脚踝的拖鞋,她也得给他留点面子。
“喏,先把这个喝了。”宛清君冲了杯红糖姜茶给他,徐泽霖也没推脱,接了下来捧在手心。
她一向会照顾人,转身开了手电筒去厨房捣鼓着什么。
徐泽霖捧着热茶,心下微妙。
这么一来,受苦受难需要人照顾的倒变成了他了。
不过这感觉还真不赖。
他摸出手机,偷偷拍了她光影摇曳下曼妙的身姿,发在他们的小群里一阵嘚瑟,恨得某个独守空闺的幽怨男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不过他也没忘记办正事,退出微信给助理拨了通电话。
约莫过了小半个钟头,宛清君将将熬好驱寒的热汤药,外间便又响起了敲门声。
徐泽霖早已经把拖鞋扒拉了下来,光着脚去开了门。
他的助理给自家老板打了声招呼便领着人又走了,没多余往别处瞅一眼,更没多说半句废话。
“是物业的吗?”宛清君问了一句便招呼徐泽霖坐下来喝药,徐泽霖倒也乖觉,只是入口时‘不小心’烫到了嘴巴。
宛清君也没多想,无奈地吹凉了药汤一勺勺喂到他嘴里。
药汤虽味苦,可徐泽霖就是觉得它比蜜还要甜。
二人柔情蜜意了一阵,竟不知何时电路已经通了,除了客厅的灯泡坏了还没修,其他房间都蛮亮堂。
徐泽霖心生悔意,暗地里思索再让助理回来把整栋楼的电路都咔嚓掉的可能性。
想是这般想,他不可能这样做,若是被清君发现,他这正人君子的形象就完全不复存在,未免得不偿失。
眼见他没有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徐泽霖面上一派光风霁月地跟宛清君告别,内心里却是希望宛清君能破例留他一次。
待他一步一步慢慢腾腾行至门前,正要推门离去,身后如幻听般传来她清冷中夹杂着一丝慌乱的声音:
“外面马滑霜浓。”
徐泽霖脚步微顿,片刻的怔忪过后,朝她回望过去——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
他喉头微动,再也按捺不住,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嗅着她身上丝丝缕缕的冷香,徐泽霖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沸腾,他双手愈发用力,牢牢箍着她纤细的腰肢,不由喟叹出声:“你可想好了,真的确定今夜要留下我。”
说罢还不等她回应,似是怕她反悔般吻着她的发顶,“你现在就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如此孩子气,一下逗笑了原本还满心紧张的宛清君,她还是没说话,只是大胆地踮起脚尖,圈上他的脖颈,热情地送上自己柔软的唇畔……
里间人影翻动,外间新雪覆残雪,不一会儿便妆点了整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