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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陆与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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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经巷入口处的父女俩,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径直去了隔壁的余庆家,

余庆的院子里,

少年与少女此时正躺在藤椅上酣睡着,

时不时地,余庆还会在藤椅上翻个身,与少女闭眼相对。

从小生在小镇上的少女,与那中州来的名门子弟,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余渔跟在父亲后面推开门进了小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样貌绝美的少女躺在藤椅上,而她边上就是自己的弟弟余庆,

余庆被开门的动静扰醒,眉目微动,眯了眯眼后,立马从藤椅上起身笑道,

“二叔?二姐?”

一旁的陈初见此时也闻声而动,缓缓起身,看了眼余庆,不言而喻。

余庆心领神会,当即介绍道,

“二叔,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是从中州来的,叫陈初见。”

陈初见的目光则是一直在余臣背着的木箱子上,拱了拱手,恭敬一声,

“见过余叔叔。”

“外乡人?”余渔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倒是自来熟,连叔叔都叫上了。”

余渔话中其实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

你与我弟弟上过床了?

“不敢当,礼仪二字,我还是知道的,我与余庆是朋友,喊一声叔叔应该没问题吧?”陈初见和余渔二人,面面相觑,针锋相对,好似一场没有绳索的拔河较量。

陈初见何时被人如此讥讽过,况且她一看到这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女子,就觉得与此人天生的不对付。八壹中文網

一旁的余庆连忙开口道,

“二姐,她是我……”

渔余庆话未说完,就被二姐打断,余渔低敛眼眉,依稀可见睫毛微微颤动,沉声道,

“平日里你不是胆子挺小的吗,怎么?现如今姑娘都敢带回家了?”

余庆悄悄往陈初见站的位置挪了挪,低头不语。

陈初见脸色微红,若不是碍于那名一直默不作声的中年汉子,否则她肯定要和这个气息内敛,剑意却是跋扈之极的青衣少女问剑一番!

剑修与剑修之间,向来就是针尖儿对麦芒,大道相争罢了。

“够了渔儿,人家是客人,不得无礼。”许久,余臣神色肃穆的看了眼陈初见,以及她手中的长剑,老气横秋道,

“你是陈家人?”

少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是的。”

余臣不再看向少女,将目光转到侄子余庆的身上,极其认真的讲道,

“庆儿,我和你二婶决定过几天离开这座小镇了,搬去中州,你随我们一道去吧。”

中州?

“二叔,我不想去。”

余庆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东方,

他的视线越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越过那座牌坊楼,越过小镇,最终在一处墓园的停下。

“我爹我娘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余渔见状,叹了口气,认真道,

“余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留在这里干嘛,你没瞅见外面的人已经要开始接管这里了吗!你以为这里还是以前那个小镇吗!”

余臣说完话一直在观察余庆,观察余庆的神色。

他从来不相信自己这个侄子是个傻子,

因为余庆可是他大哥的儿子啊!

陈初见此时倒也一改之前,反而附和余渔说了句,

“余庆,我觉得余叔叔说的没错,去中州可比这里好多了,在中州不用担心饿肚子,我们唐国的圣皇每个月都会给百姓分发粮食和银子,而且到了中州,只要提我陈初见的名字,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余渔下意识地看了眼陈初见,陈初见亦是如此。

余庆缓缓收起之前的笑容,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余臣,字正腔圆道,

“二叔,我想好了,我会留在这里,陪着我爹我娘,若干年之后,我也好与他们在下面团聚。”

余臣手别在身后,紧紧握拳,考虑要不要一巴掌让这小子睡上几天,到时候已经踏上中州的土地,这小子不去也的去!

院门外,刚刚睡醒的苏甲,此时也来找自己的这个老搭档,

刚一进门的苏甲,就吆喝一声,

“哎哟,这不是余二爷吗,今儿个不忙啊?”

余臣缓缓转头,皱眉道,

“你来找庆儿作甚?”

苏甲笑着摆摆手道,

“我能干嘛,今儿个镇上死了一个外乡人,衙门里的人让我把尸体抬去埋了,给了十两银子呢,这不,我就想到庆小子了吗,反正他小子一门心思的想着赚钱娶媳妇,这活儿给他做正合适。”

面对这位巷子里的老邻居,余渔不屑一顾,只是冷笑一声,

“你是真觉得我余家没人了?”

苏甲惊“疑”一声,眼睛里似乎发现点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没有理睬余渔,而是朝着陈初见扬了扬脑袋,一脸坏笑的看着余庆,

“余庆,你小子厉害啊,一日不见,在哪找的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余庆看了眼身旁脸色铁青的陈初见,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道,

“别瞎说老苏,初见姑娘只是在我这暂住两天,”

“啧啧啧,说起人家姑娘,连姓都不带,你俩昨晚要是没点啥,说实话我是不信的。”苏甲两只大拇哥竖起来,相互碰了碰,眼睛则是盯着陈初见上下打量着。

“苏甲,我劝你以后少和我家庆儿来往!要不然……..”余臣似乎忍了这家伙许久年月,沉声道,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

苏甲哭笑不得,神色俨然,随后抬起一只手,微微上扬,以一手凝音成线的手段,将余庆隔绝在外,口中说道,

“你余臣的为人我不了解,但当年余大哥孤身一人闯入蛮荒腹地,你这个做弟弟的又在哪里?你现在倒是教训起我了?余庆是我选的最后一任“守村人”,这也是余大哥点头答应的,你若是想要强行带走余庆,我不介意在这座镇妖关和你打一架!我倒要看看这方天地,你能奈我何!”

苏甲对余臣说的话,余渔与陈初见亦是可以听见,

两人听完苏甲说的话后,皆是震惊不已,同时看向余庆,

余庆一时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你们俩看我做什么!”

“庆儿,今晚去家里吃饭,明儿一早我们一家就要走了,临行前,去二叔家吃顿饭,总能去吧。”余臣像是突然精气神涣散了一般,长叹一口气,神色凝重。

余庆点了点头,双手作揖,

“知道了二叔。”

余臣又看了眼余庆,这才拉着余渔走出院门,

站在门口处的苏甲还特意挪了挪脚,给这位余二爷让开一条路。

陈初见也是如释重负,

这位余庆的二叔,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强”!

简直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强”,

哪怕是在中州,像余臣这样仅是自身流散出的剑意,便让人犹如山岳在前,高不可攀的存在,不算很多,但最起码陈初见认识的几位,似乎也不如刚刚院子里的那位。

“他真的是你二叔?”陈初见没来由地脱口而出,

余庆也是无奈,摊了摊手,

“如假包换。”

院外的苏甲懒洋洋地靠在院门处,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地外乡少女,打趣道,

“小女娃你姓什么?”

陈初见瞥了瞥嘴,头也不回的坐在藤椅上。

对于这个光棍汉,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一看就知道不什么好人,

万一惹毛了自己,哪怕他境界再高,少女也要出剑!

自从来到这座小镇,少女总觉得处处透露着怪异,

虽说这里是那古书中才记载的“镇妖关”,但也已经过去万载,只是想不到,她刚一来这,就遇到了这里最大的两条地头蛇,真不知道她今天是不是撞太岁头上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姓陈嘛…..了”苏甲见少女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气,一个人自顾自地说起来,

“陈氏一族就是有些傲气…….”

余庆对苏甲招了招手,

“老苏,那……..”

“逗你呢,尸体早就被我埋了,你小子还真信啊?”苏甲轻笑道:“在家看住你这个小媳妇,今天就别出门了。”

说完,苏甲便转身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小镇的最西面,黑云压城,如有妖族压境。

苏甲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看了看西边已经乌云密布的天幕,感慨一声,

“好大一只妖啊……”

—————————

小镇的一处街头,一位摆摊卖画的目盲老人,停下手中正在绘画的笔墨,看着从自己头顶掠过的两道虹光,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须,淡淡笑道,

“有“寇”自蛮荒而来。”

小镇的一处巷子里,先是有人猛然间拔地而起,如一道白色的长虹,贯穿天地,向着那处乌云的方向直勾勾地撞去!

紧随其后,又有人以身为剑,御剑而行,周身剑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试图将那片黑色的云海搅散。

目盲老人双手别在身后,看着某处衙门内的几道气机波动,对着所有修行者的心湖说道,

“十境之下的就别想着凑西边的热闹了,一会儿准备谈判的事情!”

老人话音刚落,提起手中的金色毛笔,将手中那副“樊笼”画卷,最后一笔“枷锁”画完后,

随后单手拘押一道剑气,

万年以来的无主剑气,被老人这么轻松一拽,很是随意。

老人将手中那缕凌厉的剑气,朝着那幅画卷上砸去,画卷先是微微一颤,随后碎裂成千百片,朝着小镇的各个角落而去。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南岭极高的山峰上,向着平乐镇望去,便会发现,

此时这座小镇已经被一层金色的光辉覆盖,

如一座金牢笼。

午间,陈初见按照约定好的,做了一锅的鱼烧豆腐,虽然没有余庆做的好吃,但也不至于无法下咽,

余庆端着碗,坐在院子门口的门槛上

“初见姑娘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红衣少女倚着墙壁,手里和余庆一样,端着一只盛满饭的大碗,

“当然,只要不涉及一些隐秘的问题,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余庆略作思量后,问道:

“初见姑娘,你们这些外乡人来这里,准备何时离开?”

少女挑了挑眉,“不清楚,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我估计再呆几天便会离去,至于他们我不清楚。”

余庆扒拉一口饭,又问道,

“中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中州?”

“对,就是你的家乡。”

“你想随我一起去吗,你要是点头,我可以带你去。”

门口的余庆笑了笑,他自然是不会随她去的。

少女不明白余庆,看不穿这个乡间的傻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继续说道,

“中州是人族大陆上最大的一片州,四面环海,自古便有“九州之尊”的说法,而且中州大地上早就被我们唐人一统了,不像你们陵州,大小国家到处都是,没有统一的货币,没有统一的度量衡,甚至连语言文字都没有统一,不过你们大胤还是有些手段的,赵氏皇族基本上算是陵州的主人了”

“但总之,中州大地比你们陵州要好得多了,那里是人族修士的聚集地,三教九流,诸子百家皆在中州。”

余庆背对着堂屋,望向门口,不解道,

“二叔怎么想起来去中州了,按你所说,中州应该距离这里很远啊。”

少女莞尔一笑,道:

“笨蛋,怎么可能真的是走到中州的,凤阳城那边有渡口,有专门负责运送客人和物品去中州的仙家船只,而且速度很快,从凤阳城到中州需要一月有余,若是直达去都城长安的话,约莫还有一个月,只不过这价格却是不便宜……..。”

余庆“嗯”了一声,

“二叔这些年应该攒了不少钱,足够去中州的了。”

少女很想和他说“你二叔靠的不是钱”,但她还是将话收回了,

两位境界高绝的人住在余庆边上,而这个傻小子却还是一副“井底之蛙”的样子,想必其中肯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少女可不想做这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许久之后,少年转头笑道,

“你要是不嫌弃,今晚睡床上吧,被子都是刚洗过的,大晚上睡在绳索上肯定不舒服的。”

“那你呢?”

“我有一个朋友,他这两天去南岭采药了,估计今晚也应该回家了,他是我的好朋友,和苏甲一样,很好的朋友。”

少女沉默了半天后,极其认真道,

“谢谢,余庆….你…..是一个好人。”

余庆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客套话,

他心底有个问题困惑了很久,犹豫半天后开口道,

“初见姑娘,我爹是天启九年出去打仗的,我想知道,远方的战场,我们的敌人真的是书上说的…..“妖”吗?”

少年说话时,神色严峻,望着少女时,眼睛里有很多疑惑,她希望少女可以回答他的问题,这个问题他问过二叔,可二叔始终没有告诉他。

少女点了点头,耐心说道,

“是的,我们的敌人是妖族,他们并不像我们人间的妖,而是真正活在没有大道规矩下的“妖”!万年来,它们始终想要踏足人间,但还是被我们给打了回去,只不过这一次,我们输了,你爹打仗的地方便是西面的山海关战场。”

少年低着头,心里仅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那时候据衙门传来的消息是,他的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但余庆希望他爹没死,只是受伤了,

他每一次从睡梦中醒来都会去小镇的城门口,

少年嘴上说着讨生活,心底却是在等。

少年多么希望,那个喜欢对自己笑的汉子可以回到小镇,摸着他的头,开心的说一句

“庆儿都长这么高啦,爹这次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少女看着余庆神情落寞,安慰道,

“余庆,你爹是英雄,所有战死在妖族战场的人族,皆是人间的大英雄!”

余庆抬起头,苦笑一声,

“可我不想要英雄,我就想要我爹….我娘……,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自爹娘走后,少年便觉得自己如那无根的浮萍,到处流浪。

逢年过节,看着别人家欢声笑语,他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在桌子上摆着三双筷子,三个碗里盛着满满的米饭……..,

做了爹娘爱吃的菜,却无人来吃。

少年心结似乎打开了,起身看了看天色,长舒一口气后,又猛然间倒吸一口,

流淌在小镇内的万载剑意,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骤然间停滞不前,就连少女腰间的长剑此时也骤然哀鸣。

—————————

小镇的衙门内,穿着一身黑色蟒袍的青年与一名儒衫青年结伴而出,

两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蟒袍青年开口笑道,

“李兄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闷气呢?”

儒衫青年气质儒雅,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两鬓间留着两缕过肩的青丝,看起来颇有一副儒家君子的派头。

青年此刻间的心情似乎很不一般,约莫是自己本以为囊中之物的东西,却被人捷足先登了去,肚子里憋着火,

要是被同行而来的人得了去也就算了,可一个乡间的同龄人,竟然明目张胆地从自己手里抢,实在是让他这个陵州“第一才子”有些郁闷,若不是碍于那位皇帝陛下的规矩,他必然要把那小子废了不可,

儒杉青年转头叹息道,

“强龙不欺地头蛇罢了。”

蟒袍青年提醒道,

“我和你兜儿个底,那人千万不要惹,”

儒杉青年疑惑道,

“怎么?那小子有靠山?”

蟒袍青年抬了抬头,看向西面,笑道,

“他爹便是刚刚那两位的其中一个,你说谁能惹得起?”

儒衫青年听完后,先是有些皱眉,但后又觉得有些在人前丢了面子,反驳道,

“一位剑仙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地欺负我一个读书人吧?”

蟒袍青年笑呵呵道,

“这肯定是不会的,你只要不与他儿子打起来,估计他也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儒雅青年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点头道,

“算我倒霉,碰上一块铁板。”

儒杉青年愤愤不平,“早不拿晚不拿,偏偏到了我手上再去抢,这不明显的欺负人吗?”

两人谈话间,蟒袍青年看了看头顶越发明亮的天空,沉声道,

“那位已经开始隔绝这片天地了。”

儒杉青年瞳孔一缩,瞪大眼睛,

“压境了!”

蟒袍青年亦是心头震惊不已,

“不仅仅我们,此间所有修行者都会被压在一境!”

儒杉青年压低嗓音,问道,

“难不成这次来的是一位雪原上的大妖?要不然那位怎么会在这里施加如此手段!”

“八九不离十了,要不然我爷爷也不会亲自去写信去中州让这位亲自来此。”蟒袍青年转冷冷笑道,“你看着吧,这次的谈判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

儒杉青年点了点头,转过头轻声问道,

“这位真的是那吴….”

蟒袍青年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身处圣人天地,应当礼敬,不得直呼其名。”

儒衫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不再言语。

—————————

两名年纪相仿的青年,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小镇最北面,途中经过几条人多的街道,百姓看到两人,不由得避而远之,这两位的穿着与样貌,比起镇上的一些富家子弟看起来还要俊俏富贵几分,私下里也对这两人议论颇多,

身着儒衫的青年姓李名阳,是大胤当朝宰相的二子,早年间拜入嵩阳学宫,是正儿八经地儒家弟子。

蟒袍青年的身份则是更为高贵,他爹是当朝的太子,而他也早早就被那位一统陵州半壁江山的老人,亲自敕封为“皇太孙”,姓赵名湛。

两人谈笑间尽显风流,不经意间拐入一处小巷,

李阳摸着巷子里的青砖墙壁,手指被割的生疼,好奇道,

“赵兄,我似乎感觉到了这里有不寻常的物件。”

蟒袍青年赵湛一脸笑意,

“李阳兄果然身具福缘啊,到哪都能找到好东西。”

儒衫青年循着墙壁上的一丝丝游走的灵气,看向前方,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座庭院,笑道,

“东西就在前面。”

蟒袍青年轻声提醒道,

“李兄一会儿尽量低调行事,莫要阴沟里翻船,我辈中人最忌讳的便是“万一”。”

这位被誉为“金陵才子”的年轻人,心中不以为然道,“大道在我手中,谁拦我,都不行!”

巷子一头处,一名背着篓筐的高大少年,风尘仆仆的从两人对面遥遥走来,

儒杉青年第一个看到这位少年,对着边上的赵湛打趣道,

“这小子总不会有什么剑仙的老爹吧?”

蟒袍青年翻了翻白眼,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运气真是好的不行。”

李阳笑道,

“就算有,哪有如何?此时大家都是一境,谁是龙蛇,还不一定呢!”

青年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对面的高大少年,只是瞥了眼这两位气质翩翩的公子哥,便径直向前走去,准备回家,

李阳大步向前走去,叫住了少年,笑眯眯道,

“小兄弟,可曾认识这户人家?”

年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但身材却是高大健壮的少年,顺着那人的手指望去,摇了摇头,

“不认识。”

赵湛此时也走了过来,哪怕贵为皇子,但赵湛仍旧说话时语气诚恳,看着少年笑道,

“小兄弟你别误会,我们就是路过小镇的外乡人,想进去看看这里的小院。”

不曾想少年依旧是摇了摇头,

“我真不认识,你可以去问问别的人,或者去城门口找一个叫“苏甲”的,他对镇上的人熟。”

李阳面不改色,笑意如常,从腰间掏出一枚金锭,

“小兄弟,你告诉我实话,这金子就是你的了。”

少年瞅了眼那枚金锭,依旧还是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李阳以心声对赵湛说道,

“这小子会不会在诓我们?”

赵湛脸色如常,淡淡道,

“看着不像。”

李阳有些急躁,眉宇间露出一丝丝的狡黠,

“实在不行,我直接翻墙进去好了。”

赵湛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是我大胤的疆土,你这样做,不合法纪,况且我还在这呢,你觉得这样进去合适吗?”

李阳按耐住性子,开口对少年说道,

“小兄弟,你若是老实告诉我这家人的名字,我可以让你做这里最有钱的主儿。”

少年咧嘴笑道,

“你烦不烦?都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脑子有病?”

话音刚落,

赵湛本以为李阳会勃然大怒,但李阳却是一脸玩味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答非所问的看向赵湛,

“赵兄,我想我知道这家人是谁了。”

赵湛恍然大悟,苦笑一声,

“小兄弟,你就是这家的主人吧?”

高大少年扯下身后的背篓,

“那又如何?”

“不如何!”李阳神色阴沉,口中轻骂一声,

“乡野刁民,真是一颗好大的狗胆!”

高大少年,脸色铁青,

纵使是平时脾气很好的少年,此时也皱了皱眉头,

他朝着李阳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咒骂一声,

“去你娘的腿!”

赵湛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实在是尴尬到了极点,

幸好这少年没有将唾沫吐在自己身上,要不然这个天大的难题真要落在自己头上了,轻则出手杀了这个少年,重则道心涣散,一辈子记得自己辈一个野小子吐了口唾沫在身上,想想都是恶心至极!

李阳愣了愣,看着自己青衫上那抹带着黄色的唾沫,差点将肚子里的吃食给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从小身居金陵的他,何时遇到过如此无赖的少年!

他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别人吐口唾沫在身上,更别提还是一个贱如蝼蚁的少年!

他是宰相的儿子,大儒的学生,更是凌驾于这些世俗人头顶的修行者!

若不是父亲要他与皇帝太孙同行,他这辈子都不想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比起那个抢走自己宝物的人来说,他现在觉得这个少年真是该死!

为何不朝赵湛身上吐?却把这肮脏之物吐到自己身上!

赵湛此时心里则是有一些好奇,这位平时趾高气昂的读书人,碰到这种事情,是不是又会收起那副翩翩君子的嘴脸?一言不合大开杀戒?

只不过自己终究是一国的太孙,低声说道,

“李阳,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只不过,这句话似乎没什么用处,

只见李阳缓缓抬起右掌,随后朝着少年的头顶重重拍下!

少年瞳孔放大,眼神里尽是不可思议。

赵湛没有阻拦,

为了这个少年,他还不至于动手阻拦,只不过出于本心,他又不得不劝诫一番。

李阳这一掌直接将少年拍的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纵使是一境的修士,那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赵湛也是松了口气,这少年似乎身体很是健壮,一掌之下,仍是还有一丝气机,不曾断绝。

赵湛突然皱了皱眉头,大喝一声,

“李阳!够了!”

原本准备一脚断了少年性命的李阳,最终还是没有踹上去,

“算是便宜他了!”

只不过,李阳很快对赵湛拱了拱手,

“太孙殿下,是李阳刚刚唐突了!”

赵湛冷笑一声,

“不要有下次就好!”

说罢,赵湛对那少年家里的东西失了兴致,转身离去。

李阳则是将身上那件儒杉直接一把扯下,盖在了少年的头上,随后破开那座院门,约莫半柱香后,一脸笑意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吐了口痰在少年的身上。

李阳走到巷子的尽头,又转身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少年,笑笑道,

“蝼蚁就是蝼蚁,你下辈子还是个蝼蚁!”

—————————

天色还早,可阳光却是怎么也照不进这条幽暗的小巷子里,

高大的少年七窍流血,口中还时不时地涌出一大口鲜血,可怜的是,脸上还盖着一件青衫,让人看不清此时少年的惨状。

巷子里有位少女循着浓郁的血腥味,远道而来,

她给少年把了把脉搏,皱了皱眉,疑惑道,

“好狠辣的手段,一掌就断了全身的经脉!”

小巷子的另一头,一名少年,手里拎着一只刚从街上买的烧鸡,还冒着热气。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像是丢了魂似的。

——————————

平乐镇外,有少年背剑而来。

“呼~~~,终于到了,这鬼地方真是邪门的很,刚刚还是夜间的,这会儿到了这里却又是变成白日了,”

陆沉轻吐一口浊气,站在平乐镇的脚下整理衣着,一路走来,这方天地之间的灵气真是稀薄不堪,难怪这里修行者的境界一直无法精进。

其实陆沉心里隐约间也猜到了几分,大概这就是颜圣人给长安想入其门下的那群人,一个试炼的天地,圣人的手段当真是无法用正常二字形容。

都说自古圣人可掌观山河,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由于小镇大门紧闭,官道上也没有行人,

陆沉准备翻墙进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原本死气沉沉的小镇,忽然一下子金光熠熠。

“好术法!”

陆沉微微抬头,自己已经身处樊笼。

只不过这“樊笼”似乎不是针对他的。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

陆沉下定决心,先进去再说,反正此地也没有仙人境的修士,

对他来说,不到仙人皆可杀!

自打来到这里,在他与那头大妖双方倾力出手厮杀后。

陆沉天道修为已经悄然入三镜,至此武道天道皆三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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