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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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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微风拂面,千娆被惊得目瞪口呆,木板后面的墙上竟是个一人高的窄门洞,里头是一条狭窄的隧道,恰可容一人通过。

隧道里时不时地有微风拂来,隐约还可见尽头的亮光。看样子,这堵墙其实便是山体,这隧道穿过山体,通往山的另一面。而那兔子正是从这隧道闯过来,如今又往这隧道里去了。

千娆惊奇不已,钻了进去。她怕还有别的小动物跑进屋子里去捣乱,将衣柜重新挪回原位。好在衣柜和木板的背面都装着抓手,正可让人在隧道里挪动。她挪好了衣柜,又将木板挪回。

走了约摸四五百步,终于穿出隧道,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个山谷,只见泉水叮咚,春意连绵。

千娆止不住地拍手,暗想:原来这里还有如此洞天,哥哥怎么瞒着我?

正高兴,忽又见那小白兔从眼前狂奔而过,后头追着一只矫劲的狐狸。一兔一狐狸飞快地蹿进了乱树林中。

原来那兔子是为了躲避天敌这才跑进了隧道。千娆这般想着,跟着走进了树林。走不多时,忽又见那狐狸叼着兔子在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消失在一棵大树之后。千娆小心翼翼地追过去,刚走到大树前,那狐狸又倏一下从树后蹿出来,跳进一片灌木丛中。

千娆吓好大一跳,绕到大树后一看究竟,原来这大树的底部有一个树洞,想是那狐狸的窝了。树洞里还塞着一团红布。千娆暗觉奇怪,拿树枝将那红布挑出来看,只见是条裹婴儿用的绛红色绣褓,虽已失却光彩,仍能看出细致的绣花。

她想起前些日子,村子里丢失新生婴孩的事情。

看来真是被这山里的野兽叼走的,她想,真可怜了这孩子。

她在山谷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满眼望那春色景致,好像回到了惊奇谷中。

这时,忽然下起了绵绵春雨。春雨虽细,却密,不一会儿,一身衣裳就濡湿了,此时恰巧碰见一个小山洞,她赶紧躲了进去。

山洞不深,她一眼便看到山洞的正中央插着一把剑。

难道是哥哥把剑遗落在了这里?她想。

她近前去细看,只见这剑布满斑斑驳驳的锈斑,怎么看怎么眼熟。她越看越惊,一把将剑拔起,肚中叫道: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川哥哥用过的剑!

一颗受惊的心忽然在她胸膛里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为什么?怎么会?她飞快地思索,川哥哥的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它插在此间?莫非是哥哥已经把川哥哥……

她两腿打颤,眼前发黑,跌坐在地。

仿佛被最恶毒的恶运选中,极端的惊恐使她一阵阵的晕眩。这时,外头传来索索的脚步声。千娆猛地回神,挣扎着爬起,冲了出去。

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住脚,安然地望着她。空中传来阵阵闷雷,雨一下子大了起来。千娆疯狂地朝那人跑过去,一下子扎进他怀里,至于使那人退了一步,搂住千娆转了一圈。

千娆被那人搂着在雨中飘飘然地旋转,如置梦中,她摸着那人的脸,恍恍惚惚地问:“真的是你?”

“是我。”他说,正是叶寒川。他那望着千娆的眼眸被雨水冲刷着,但笑意仍暖暖地透出来。

千娆想起他的伤来,捂住他的心口,问:“我是不是碰疼你了?”

“不会。”叶寒川说着,拉千娆进到山洞避雨。

“我不是在做梦吧?”千娆呆愣愣地问,“是不是等我醒了,你就又不见了?”

叶寒川淡淡一笑:“你没有在做梦。”取出放在山洞中的木柴,生起了火。

千娆痴痴地将他盯住。这样浅笑着的川哥哥实在太美好了,怎么可能不是梦呢?

叶寒川低着眼眸,将火拨了拨,说:“你瘦了许多。”

千娆突然将手伸到火苗上方,钻心的灼痛使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叶寒川一把握住她的手,问:“你做什么?”

“啊!”千娆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会痛!真的不是在做梦!”

叶寒川摇了摇头,松开了手,但千娆反过来将他的手捉住,紧紧握在手心里。“川哥哥,”她万分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一直都在这里,”叶寒川说,“那日你与叶云泽来到这山上,我便跟着到了这儿。”

千娆想起他的处境来,焦急地说:“外面的人都传说你是金眼,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他说。

“那你——”千娆拧着眉头,万分担忧地问,“怎么办呢?”

“你不用担心,”叶寒川却云淡风轻,“我会应付过去。”

“你的伤呢?”千娆又问,“好些了吗?”

“你放心,”他说,“好得多了。”

千娆突然想起一事,握着他的手更紧了紧。“你怎么敢在这里呢?”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哥的房间里有一条隧道,就通到这个山谷。你若被他发现了,那可就糟了!”

“不碍事,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在这里。”叶寒川将火拨旺,说,“你的衣裳都湿透了,手凉得厉害,解下来,我替你烤烤再穿。”

千娆一低头,果见自己这身轻薄的春装早已湿透,连亵衣都透了出来。她慌忙丢下叶寒川的手,将双手抱在胸前。她这会儿才想起叶寒川身上的销魂散,想起压箱底的那一对对光溜溜的陶瓷小人,臊得满头满脸通红。

“我不看你便是,”叶寒川说,“你解下来,很快就能烤干。春寒厉害,别冻病了。”

千娆这才注意到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眼。

那肯定是已经看见了才会这样。她愈发羞臊地想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鼻涕也流了下来。

“再不脱,我给你脱了。”叶寒川说。

千娆吓得连忙离他远一些,叫:“你别乱来啊!”

“你只管放心,”叶寒川说,“我就算闭着眼,也能帮你脱下来。”

“哎!川哥哥,”千娆只得转到叶寒川背后解衣服,嘴里说,“许久不见,你怎么变坏了!”

她满脸通红地解下衣裙,扔到叶寒川手中,然后抱着身子蹲在地下,看叶寒川细细地替她烤干。

不一会儿,衣裙烤干,叶寒川背着身子递了过来。“穿上罢,”他说,“再过来烤烤火。”

千娆赶紧穿上,烤干的衣裙暖烘烘的,果然舒服。她穿好了,来到火堆旁,本想挨着叶寒川坐下,但叶寒川却站起身,走到洞口,看那雷雨倾盆。

千娆望着他湿淋淋的背脊,唤道:“川哥哥,你也接着烤火呀。你腿上的伤沾不得水。——要不你脱了下来,我替你烤?”

叶寒川似乎笑了笑,说:“当真要我脱衣服?”

千娆脸上一红,半晌不敢说话。但她想到叶寒川腿上的旧伤终究不能沾水,豁出去似的说:“你脱罢!”

叶寒川犹豫了一下,这才走了回来,褪下衣衫架到火上烤,好在下衣并没怎么湿,坐在火堆边上一会儿也就干了。

千娆一颗小心肝砰砰直跳,扭着头不敢看他。

叶寒川这时注意到她头发少了,神色一变,问:“谁铰了你的头发?”

“啊!”千娆忙抱住头,但她心知遮掩不住,又颓然放下胳膊。她不敢说是被南秧娘割去的,毕竟这世上也就南秧娘与叶寒川交好,叶寒川如今处境堪忧,若再为此与那南秧娘生出芥蒂可就不妙。

“谁敢铰我头发?”千娆便诌道,“我在房里绊了一跤,打翻了烛台,烛火燎到我头上来,可吓得我够呛。”

“总也这么莽莽撞撞。”叶寒川说着,又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好精致的簪子,怎么没见你戴过。”

千娆摸摸头上,发觉自己戴的是落英簪,她猛得想起宣沛来,忽然如梦初醒。

叶寒川瞧出异样,问:“这簪子哪来的?”

“宣沛给的。”千娆低声说。

叶寒川皱了皱眉,问:“他现在人呢?”

“回启城去了。”

叶寒川有些意外:“他倒肯走?”

千娆犹犹豫豫的,低声说道:“我们听说你被宣湛污蔑,现在全武林的人都要害你,我们急得要死。我成天成天地想你会在哪里,担心你被人找到,只没想到你近在咫尺。我心想宣湛那里的消息必然是最新最快的,就叫宣沛回启城去,在他大哥身边探听。若探听到了,好先一步给你通风报信,总也算是做了点事情。”

“难为你们了。”叶寒川说。

“他回去,还有另一件事。”千娆又说。

“什么事?”

“就是……筹备婚礼,过些日子就要来娶我了。”

叶寒川一愣,一时没留意手里的衣服,被火焰燎着了下摆。

“哎呀!”千娆一声叫唤,忙抢过衣服,甩灭了火苗。“好道没烧起来,”她说,“不然,川哥哥你就没衣服穿啦!”

“你想嫁他?”叶寒川问。

“我也说不好。”千娆道,“反正,嫁他没什么不好的。”

叶寒川突然伸手,拔出千娆头上的落英簪,只听“叮”一声脆响,那簪子在他手中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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