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
就算故意用可爱的语气催促也很烦。
我不情不愿地从衣兜摸出证件。
“假的。”他翻花似的从我手里夺过证件本,看了一眼,又抛给我:“这些人眼力太差了。”
“五条老师,根据日本的交通法,我在年满18周岁以后合规合法地考取了驾照,所以我现在可以开车。”
“你的年龄一看就是假的吧。”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可能老师的眼神有问题吧。”
五条悟:“?”
“老师觉得我多少岁呢?”
不等他发作,我又问。
他看着我,想了想:“大概17岁不到?”
“……你记错了。”
再聊下去就有炼铜的嫌疑了啊!跟学龄前儿童谈恋爱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总之别让校长等太久了,既然不是工作,接下来我们自驾游如何,五条老师?”
他从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并不惹人讨厌:“随你安排。”
达成共识。
五条悟的心情再次变好,我陪他走到会客室外,就靠着扶栏,用他丢给我的匿名电话卡,联系诅咒画像的接头人。
首先是约定上门时间。
接着是订下第二天的机票。
伊地知先生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我停下刷手机的手,跟他打招呼。
“伊地知先生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哦,去医务室看看吧。”
他不知想到什么,挎着肩膀叹气:“对,最近的身体状况好像一直这样。”
“这样下去可不行,伊地知先生要是先垮了的话,高专会乱成一锅粥的。”
“我看起来有这么劳累吗?”
“这个月几乎每天都在伏案工作吧,换换心情会比较好。”
“啊是……我也该听听专家的意见,请家入小姐帮忙开点药。”他的眉头舒展开。
“我跟老师也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
“是为了画像的事吗?”
“嗯,请放心吧,这点小事不至于麻烦到伊地知先生。”
伊地知先生走后,走廊只剩我一个人。
周围都是细小的虫鸣声。
我把手机扣在手心,托着下巴。
把思绪倒空。
等了差不多半个钟头,门开了,校长跟五条悟前后脚走出来。
“夜蛾校长好。”
“你好小夜,等得无聊了吧。”
校长头戴墨镜,梳着莫西干头,满脸胡渣,一身严丝合缝的长袖长裤仿佛是为了遮住极道纹身。
是个哪怕一言不发,也会令人敬畏的教育家。
爱好是制作玩偶(咒骸)。
在带领五条悟成材这点,堪称功德无量,被我贴上【男妈妈无量天王】的标签。
众所周知。
伊地知也是男妈妈的金牌角逐者。
传说中的乙骨悠太也是好脾气的,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类型。
伏黑惠外冷内热,显然后继有人。
啊……快逃吧小夜,这里全是男妈妈。
我甩开让我不爽的念头,只是说:“我刚刚看见了一只白头翁,这里的鸟都不怎么怕人呢。”
感觉他不着痕迹地往地上的背包看了一眼。
“悟没给你添麻烦吧。”
“校长看起来气色不错,我一直想跟校长问好。”我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有什么不方便跟悟说的,都可以来找我。”
白毛插话:“什么是不方便跟我说的?”
“老师很好说话哦。”
“那就好,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他现在的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了,多帮帮他。”
“嗯,等我能正式接过伊地知先生的工作,一定能帮上忙的。”
不过那一天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悟,我是不是老了。”
“你还年轻得很,要干到跟下一个校长大战八百回,别得意忘形了。”顺手提起背包挥手告别。
走远了,我注意到来自背后的视线。
夜蛾校长朝我点了下头,仍旧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第二天一早,就由伊地知先生送我跟五条悟去机场。
在飞机上看了日出。
刚下飞机,就看到有人高举着有接头图案的ipad接机。我走过去,说出了暗号,对方一愣,有些羞赧,兴奋地说:“你好!美丽的小姐,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不过你身边那位对我很不友好,简直就像看守宝物的恶龙一样啊。”
“哈哈,您真是太喜欢开玩笑了。”
今天我跟五条悟都没穿制服,我梳着鱼骨辫,绑着红叶纹样的发带,穿着天蓝色的吊带连衣裙,青春靓丽。
“今天机场人很多啊。”
横幅、应援牌……出口的女孩子很多,每双眼睛都在疯狂发射镭射光。
五条悟穿着衬衫,衣领的扣子解开两颗,半敞的衣领,欲拒还迎地修饰着他锁骨和喉结,袖子挽到手肘的地方,露出一整条线条明晰的小臂。
他的鼻梁直挺,俊逸非凡,因为戴着墨镜口罩,身材优势格外凸显,略微凌乱的银发柔和地流泻,好像不知不觉长长了一点,外放出绝非凡人的嚣张气焰。
我被耳边的尖叫吵得头疼。
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帅。
有的人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成了咒术师,打起架来像疯批。命运之神一定是女孩子,才会给他开了门的同时,再给他开扇窗。
越来越多的人超这边汇聚。
“你同伴被当做明星了。”
“没关系。”
意料之外的剧目。
“老师,我们分头行动。”吩咐完,我就招呼刚认识的小伙伴溜号。
五条悟完全不需要担心,反正他肯定有办法把人甩开,跟我汇合的。
在露天停车场,停着一辆亮红色的acuransx,日系顶级跑车。
“品味真不错。”
“多谢夸奖,这辆东瀛法拉利也一直等着吧,被顶级的美人驾驶是它的荣幸,我也一样。”他充满暗示地眨眨眼,把车钥匙交给我,利落离开。
他好像脑补了了不得的身份。八壹中文網
这辆车是伊地知帮我约到的,临走前,他叮嘱万千要小心开车。其实跑车的价值是比不上咒具的,想赔钱也很容易,我猜他可能是害怕让五条悟摸到方向盘。
反正坏了就报公费,没事啦。
那么之后的计划就是绕路到市区,享受悠闲假日的氛围。
“哈喽,有兴趣兜风吗?”
我研究了一会儿内部构造,看到五条悟过来了,就打开车门站出来,朝他扬起胳膊挥手。
“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刚刚看到你从这边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认识你。我的名字是,星野小夜。”
他抬起墨镜,明亮的眼睛开始发光。上唇翘起的角度,嘴角的弧度,还有面部肌肉的变化,像穿透雨滴的太阳一样,不断冲刷着这个世界。
“悟。”
夹带私货啊!
“叫我悟就好。”
“一直以来,先生这两个字都非常多余。”
“……”
他把墨镜插到我头顶,相距咫尺的眼眸,如迎面撞来的冰山,几乎瞬间吸引了所有情绪。
我抵在车门上,差点被他的腿绊了个趔趄,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肩,身体的距离贴近。
他的皮肤很白,脖子上的静脉清晰可见。
“就算投怀送抱也别激动过头啊。”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但是我们刚认识?”
“这个设定也可以哦,我比较喜欢听你叫我【悟】。”
“撩完了不用负责?”
把线条漂亮的胳膊肘挂在车门顶。
“你……”
感觉自己逐渐有脸烫腿软的趋势,毫无气势。
“等等等等……”
我咳了一声,假正经的说:“我已经有男朋友。”
“我不是更好吗?你的心跳乱了。”
“想逃吗?”嗓音愉悦,夹杂着诱惑的意味。
“——不许逃。”
“你害羞了。”他得意地宣布。
我刚想要辩解,一歪头却发现自己已经露了怯。想要从气势上快速反将一军,恐怕只有强行换个体位,直接a上去一途……不过跟我平常的人设不符,而且,这里有很多人,这样很难为情。
他慢条斯理地,然后伸手把我脑袋按进颈窝,笑起来,偏头亲了亲头发。
“别半途而废哦。”
已经后悔了!
心血来潮的角色扮演以失败告终。
“请不要影响司机开车。”
把持着方向盘,沿着国道行驶,要的就是这种放松的氛围吧。
哪怕是不得不完成的工作,也一定要找个足够舒服的姿势。
“五条老师,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从机场逃出来的。”
“逃出来?没有哦。”
“那些追星族,这么好说话?”
追星族疯起来是什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们碰不到我,也不敢靠过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得意地叫起来:“后来男偶像也出来了,跟我长得完全不像,没我帅!”
可以想象到宛如车祸现场的惨烈画面。
反正谁丑谁尴尬。
这么一来,又难免升起几分虚荣心。
就像多喝了两杯假酒。
脚底飘飘然的。
“我现在有种拐走白富美的感觉。”
“那你要抓紧啊,我30岁以前结婚的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
“……”
你能别主动往恨嫁女的角色钻吗?
莫名的心理压力瞬间把我压实了。
整个人异常稳重。
眼神带着可怜。
“我现在就好想跟你求婚啊。”
白毛拖长嗓音,无理取闹到达巅峰。
“老师,其实我现在还很年轻,还想多玩几年。”
“白富美都跟你私奔了,你觉得拒绝过分吗?”他眉头一挑,语气很贱:“非常过分。”
“我是个没本事的穷小子,而且有大男子主义倾向,就算是白富美也得天天给我洗衣做饭。”
“也可以哦。”
“白富美靠嫁妆就可以请仆人,你说的是田螺姑娘才对。”
你代入得也太快了吧!
“那个、老师……你觉得田螺姑娘看上农夫哪一点了?”
“性格好,长得可爱?”
他唠唠叨叨:“你不觉得很合适吗?互相都了解对方,互相有很多有趣的想法,在一起很好玩。”
大可不必。
“……后来他们be了。”我祭出杀手锏。
“那是因为他们太菜了!我才不会因为别人多嘴就放弃喜欢的人,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拉黑你。”
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的牛排店吃了简餐。
向店长大叔借了自行车。
五条悟扶着把手跨坐在前,我带着遮阳帽,侧坐在自行车后座,店长看这幅架势,连忙说自行车载人是违法的。
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别骑上马路对吧,我懂。
然后在对方的姨母笑中,出发了,我差点被甩下去。
“骑慢点啊!”
“抓紧一点。”
我气得捶他。
“再抓紧一点。”
五条悟骑得就像羚羊,在裸露的岩石上蹦蹦跳跳,展示了人车合一的高超技术。
他好像把本来很单纯的“骑车带女朋友”当成了山地车模拟赛。
受不了他表演孔雀开屏,就算有【无下限】我也快掉下去了。
干脆主动提出要下来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好像变慢了。”
坐在岩石上吹着海风,聒噪的白鸟在天上盘旋。悬崖之下,则是汹涌广阔的海水,我把三明治分给他:“给。”
我们从山上下来,手拉手走了好长一截,直到路面变得平坦,又搭着自行车原路返回。
回去发现院子里多了不认识的面孔,原来是附近学校的社团正举行自由式滑板比赛。我也被一个热情的女生拉着学了好几个动作。
她意外我一学就会,更加热情地邀请我加入滑板协会,我笑着回绝了。
跟咒术师待久了,我的眼界随之拔高,都快忘记普通人的水平了。
咒术师个个是顶尖人物,什么左脚踩右脚上天,一个滑铲把咒灵开膛破肚,打架75分钟完事再跑30公里……都不在话下。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相提并论,问就是我最菜。
起步。
踩板。
左脚换右脚。
魔力地转圈圈。
我踩着板上华尔兹,在地上摩擦摩擦时,四个不认识的男生推推搡搡地过来,说是要教我其他花式动作。
五条悟一下子插到我面前,宛如钢铁之墙。
“老师,算了。”我劝他。
“原来是老师啊!”男生一下子放松了。
“老师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又一个说。
五条悟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恐怖,他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小夜酱,我没有生气。”
“没有泪水的青春是不完整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补完他们青春的遗憾。”
“……”
王者回归幼儿园。
场面过于血腥,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