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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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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噩耗,探花郎终日郁郁寡欢,在得知亲事是由冯府通过冯修容向陛下求来时,探花郎满腔的伤痛化成了愤怒。

他心机深沉,先是对冯晓磬温柔小意,哄得她偷偷溜进老太爷冯博文的书房。彼时,冯博文已调任兵部尚书。他与人勾结,在采购军备时以次充好,从中贪墨。冯晓磬偷来了冯博闻涉罪的关键证据。

探花郎将罪证交给了自己的座师——门下省侍中白刚健。

白刚建与冯家素有旧怨。大老爷冯子文在御史台任职时,曾弹劾白刚建三子,使其被贬至南省穷乡僻壤为县令。白刚建三子在那处水土不服,染上时疫,不治而逝。

白刚建有失子之痛,探花郎为失爱之恨,两人一拍即合。

由此,冯府一步一步走向覆灭的深渊。

人说忍字心头一把刀,恨又何尝不是。

前所未有的恨意,仿佛随着心脏的猛烈搏动,汇入血脉,流向四肢百骸。

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就是面前这个凶横的人?

若非她一意孤行,拆人姻缘;若非她刁蛮无脑,引狼入室,冯府不会败落,父母不会惨死,兄长不会被流放……而她,因为是外嫁女,逃过了一劫,虽然在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但相比起来,已然是幸运。

长久以来每每受了委屈,皆是一笑而过,为什么要忍让?

家和万事兴。可惜自己珍视的家被毁得七零八落。家都不存在了,和又从何说起?

既然如此,便让自己也活得随心所欲,恣意飞扬吧。

冯晓瑟的眼睛凝滞住,直勾勾、阴测测,锋利得像刀,寒冷得像冰。卯足了劲,驽箭离弦一般,她反手回敬了冯晓磬一个耳光。势大力沉,连掌心都隐隐刺痛。

自出娘胎以来,冯晓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说挨打了,就连挨骂都没有过。她先是愣了愣,继而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嚎叫着:“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打我!”

冯晓瑟不容她继续叫嚣,上前一步,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无穷无尽的愤恨,仿佛裹挟着能够翻江倒海的能量。

冯晓磬发髻上的金钗飞脱了,被她打得眼冒金星,除了胡乱地挥舞双臂,根本没有了还手之力。冯晓瑟稳稳地制住她,借势用力一推,冯晓磬没有防备,腿脚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到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尾椎骨传来脱节样的痛,到底让冯晓磬清醒了些。冯晓瑟弯下腰,脸离她很近,近的能够看清她微微抖动的眼睫毛。

冯晓磬莫名的心慌,她的眼睛太可怕了,僵硬,仇恨,不加掩饰的杀气。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冯晓瑟却又逼了上来,伸手揪住冯晓磬的衣领,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以后你最好安分守己,我不但敢打你,还敢杀了你。”

冯晓磬害怕了,仍然嘴硬却随着她压低了说话的声音:“杀人要偿命的,你不敢。”

冯晓瑟冷笑,松开了衣领上的手,轻轻地抚平上头的皱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舒服地死,痛苦地死,又或者,生不如死。想想看,当日你摔下山崖,我若是想害你,只需要把救你的人引到错误的道上,可能在你落地的地方做些手脚,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发疯?”

也许是冯晓瑟的态度过于云淡风轻,语气过于自信笃定,冯晓磬心里冷到寒颤,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突然间跌落,人的内心会畏惧比自己更为强悍的力量。冯晓磬不知所措,遽然嚎啕大哭,眼泪将厚厚的脂粉冲刷成一道道沟壑,有些可怖,又有些可怜。

这一招,是以退为进?人总是会同情弱者,将姿态放低来反衬自己的粗暴?仿佛已是两世为人的冯晓瑟此时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她轻叹一口气,张开双臂将涕泪四下的冯晓磬拥在怀里,表情是悲天悯人的温柔,目光还带着一丝哀愁:“一切都过去了。五姐姐,妹妹知道你心里的痛苦,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宣泄,打也好,骂也好,妹妹是不会怪你的。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一幕,让旁边的冯晓琴脑筋打结,呆若木鸡。不但是她,就连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女眷们都是瞠目结舌,明明是剑拔弩张地对峙,激烈地交锋的打斗场面,怎么骤然变成姐妹情深,相互安慰的温情脉脉?

正当众人面面相觐,不知如何反应之时,黄嬷嬷从外头进来,径直走到老太太跟前,笑道:“老太太,才刚园子里丫头来报,戏台子茶点已经备好,戏班的戏子们打扮整齐,就等着老太太、太太们并各位贵客的大驾。”

黄嬷嬷说这番话时气沉丹田,嗓门张大,是以厅堂里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的人不禁面露失望,老太太出面了,热闹也就收场了。戏台子上唱的戏,扭捏作态的,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一出的精彩。

老太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便有人兴致高昂地回应着:“那感情好,老太太见识广,品味好,咱们就等着老太太带着吃喝玩乐呢。”

老太太微微一笑:“既如此,咱们走吧。”

一群人簇拥着,老太太缓步而来,她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冯晓瑟,光影勾勒着她侧脸优美的线条,额头饱满,鼻梁挺直,轮廓清晰。

冯晓瑟仿若浑然不觉,依旧拥着抽泣的冯晓磬,不断低声地安抚着。

老太太发话道:“今儿几个丫头都累了,就别去看戏了,回房歇着吧。”

战战兢兢的冯晓笙、冯晓笛、冯晓琴连忙半屈膝行礼,然后应道:“是。”

熙熙攘攘的女眷们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堂,顿时变得空旷而又安静。

冯晓笙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拱肩缩背的身影,显得很萧瑟。冯晓琴长舒一口气,见冯晓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才放松的心情不由得又紧绷起来。

冯晓瑟将冯晓磬扶起,她似乎软成一团发面,糊里糊涂,无知无觉。唤来冯晓磬的丫头,看着她被牢牢地搀扶着,又叮嘱道:“好好照顾着五姐姐。”

冯晓磬掀了掀眼皮,惊疑未定:“你……”

“记着我的话,安生些,别瞎折腾。凡事过过脑子,不要一意孤行。否则,不但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那些疼爱你的人。”

冯晓瑟前所未有的强势和坚定、不容置疑,把冯晓磬镇住了。她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半句话。呆滞着双眼,蹒跚地离开了。

收回落在冯晓磬背影上的目光,见冯晓琴正好奇地端详着自己,冯晓瑟笑着:“四姐姐是怎么了?不认识我?”

冯晓琴快人快语:“六妹妹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着不一样了。”

“四姐姐你说的太玄了。什么变不变的,我还是我。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当人决定抛弃旧有,重塑自我的时候,也许命运,就在这一刻改变它的走向。

夜朗风清,月明星稀。

白日,黑夜,如同生命的轮回,亘古不变。

冯晓瑟端坐在案几旁,临字帖。这是她每晚必须完成的功课。

蘸满了浓墨的紫毫笔,挥洒在宣纸上,墨香浓郁,经久不散。她很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起笔,承接,转折,收势,一气呵成。

“写的不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冯晓瑟回头,笑得眉眼弯弯:“父亲。您来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见你正用心,便没让丫头通报。”

冯晓瑟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正要接过丫头递过来的丝帕,冯子康比她快了一步,将丝帕拿在手里,抬起她的手,轻轻地擦拭着手指上的墨迹。

“往日里我曾说过,你的字体规整,婉丽有余刚劲不足。今日来看,笔画转折之处,光洁劲秀,笔锋气韵内敛,捺脚顿按,更有两分洒脱飘逸之气,果然进益了。”

冯子康是个非常典型的严父,把关心和爱护都隐藏在沉默的背后,对子女要求严格,夸赞很少。

微热的丝帕,仿佛一股暖流,在冯晓瑟的心里流淌。

她凝视着父亲,他身上有着一种明亮而又不刺眼的光芒,是老于世故的圆融,通透;是深藏不露的豁达,稳重;是慎于言,敏于事的精明,智慧。冯晓瑟很难将命途影像中,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男人与面前文质彬彬的父亲联系在一起。唯一不变的,是经历过风雨洗礼的气度,在遭遇患难之时,他的内心依旧泰然,在面对无可抗拒的死亡之时,他的内心依旧从容。

鼻尖发酸,冯晓瑟哽咽着扑进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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