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一轮圆月,十分明亮。月下影影绰绰的皇宫,依旧十分的灯火通明,繁华依旧,好像白天御园内的热闹喧嚣景象依旧留在那里一样。
宫人们已经将御花园收拾的井井有条,除却弥漫迟迟不能散去的桂花香气,宫人们就是有那样巧夺天工的本事,将一切收拾的干净利落。
夜虫踩着落在地上的霜色月光,静静的朝某个妃子的寝宫走着。不知道是月影醉人,还是人醉了才看得到颠三倒四的月影,夜虫来回踱着脚步,心情却从白天开始,就一直不能平静。
那个寝宫的贵妃,是狐容。
夜虫自从贵妃开始吟唱的第一次,就敏锐的发觉了两人的不同。
苏怡琴是从来不会吟唱什么的,一个什么都失去的女人,不可能会有那样的心情,去准时的在某个时间吟唱。
可是苏怡琴和狐容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狐容可以心甘情愿的留在宫内,替她做这个贵妃?
夜虫百思不得其解,无法猜透其中的原因。
狐容,苏怡琴。
这两个可笑又可怜的女人。
夜虫想着,脚步已然到了贵妃宫外。
抬头,却不知道是否该进去。
正在夜虫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声,曾经很熟悉的女声,忽然在宫门内想起来。
“皇上,怎么不进来?”
夜虫心神一动,再也没有了在这里偷窥狐容的甜蜜感觉,甚至连悲伤也没有感觉到。
爱逝去了,夜虫和狐容,就是两个世界。
“琴儿呢?”
夜虫满脑满心的都是在记挂苏怡琴,也就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
女人烦恼了神情,尽管那张脸,是苏怡琴的面容。
夜虫静静的站着,狐容从宫门内出来,也静静的站了。
蓦然,狐容惨然一笑,道:
“难道皇上没有从苏小姐的暗示里,悟出过什么吗?”
夜虫凛然,负手仰望夜空,幽幽道:
“朕只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狐容道:
“她还活着。”
末了,夜虫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朝自己的寝宫走开。
“皇上!”
狐容紧走几步,拉扯住了夜虫宽大的衣袖,不顾自己的端庄仪态。
“还有什么事?”
夜虫问,没有回头。
今夜,他还新纳了一个皇后。
“皇上,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狐容近乎在乞求,事实上,狐容的强调已经是在乞求了。
“朕,从来不觉得自己爱过你。”
夜虫否认,这是事实。
狐容怅然若失的向后连退数步,悲伤了眼睛,连连摇头,忽然,声音凄厉了起来。
“苏怡琴!这个骗子!她骗了我!”
夜虫蓦然回首,嘴角含笑,问着狐容:
“说吧!她怎么骗的你!”
狐容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甘,清秀的脸庞上两行清泪。如今,只有两行泪水是自己的,然而,面容却是别人的。
她早就该知道苏怡琴不单纯是一个懦弱温柔的人,她苏怡琴的名声是母老虎,华城四美之中性子最爆裂的母老虎。
美则美矣,苏怡然如是说。
只是威猛如虎。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而狐容,却轻信了苏怡琴的建议。
她原本以为这是真的,苏怡琴是给了她一条退路,没想到,苏怡琴,却是将她带上了一条绝路。
狐容捶胸顿足,也无法明白苏怡琴在向自己提出那样的建议的时候,究竟是内心含着怎样的窃喜和怨恨。
如今,夜虫一幅奚落的表情,似乎在得意,或者骄傲。
骄傲?
狐容猛然明白,夜虫骄傲,是来自对苏怡琴的爱和关心。
而自己愚蠢的进了苏怡琴的圈套,并且毫无退路。
“你们,”
狐容震惊了,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原来夜虫纳苏怡琴为贵妃是因为对她有爱,狐容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苏怡琴在巷口的慷慨陈词,曾经感动了夜虫。
却没有想到原来真相是如此,苏怡琴骗了自己,彻底的骗子自己。
狐容裙角上缀着雪白的月色霜华,而夜虫眼里的,却是高傲的穿着最美丽光华的裙摆,孤独得意前行的复仇者。
月光很美,正照在女人冰冷雪白的脸庞上,现出温和凄厉的矛盾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