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猜对了。”
夜虫笑,弯了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原来是这样。”
狐容轻轻哼了一声,掩饰不住的颓废和沮丧。只是眼眸内流露着不甘心,像是仍旧执着要挽回什么。
夜虫却也停住脚步,不再走了。只是看着狐容,渐渐的狐容似乎支持不住了,身体一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夜虫看看不省人事的狐容,皱了皱眉,还是弯腰将女人抱了起来,向宫门内走去。
边走,夜虫一边嘲笑自己。
他原本是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的,没想到还是要进这道门。而门内,不是那样的苏怡琴,而是这样的狐容。
苏怡琴去了哪里了呢?
夜虫猜测着,在宫俾惊讶的目光中,将狐容放在床上。然后低声下令道:
“请太医来。”
这次他要太医好好的瞧一瞧这个狐容,体内是否也有换颜毒,否则,怎么会和苏怡琴一样的相貌。夜虫想到这里,有些为难的裂了嘴,蓦然眸子一凉,心里猜度着如果再不找到换颜毒的解药,这个人世上,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被这种毒所害了。
太医照旧匆匆而来,把了狐容的脉象,却是十分的平稳正常。疑惑的问着夜虫:
“圣上,贵妃娘娘体内的毒,已经清干净了!”
本来是喜悦的语句,太医以为夜虫肯定会和往常每次一样,听到好的消息,就乐的十分开怀。
不料太医说完话之后,夜虫却仍旧黑了脸。
太医狐疑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夜虫到底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圣上的龙体也有些劳乏了么?”
太医小心翼翼的问着,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果然不错。
夜虫冷哼一声,忽然手掌猛的拍向桌面,震得桌子上的茶碗也在哗啦作响。
“庸医!”
夜虫大骂,太医忙跪了下来,直挺挺的看着夜虫,腮帮子鼓囊囊的,像塞了鸡蛋。
“皇,皇上,这是怎么说?贵妃娘娘的病,分明好了?”
夜虫沉吟道:
“正是好的离奇,你说,贵妃究竟中的何毒?”
“奇毒换颜!”
太医瞪了眼睛。
“不错,奇毒换颜,你倒记得清楚。”
夜虫又是冷哼,有反诘问道:
“朕再问你,是何人中毒?”
太医一怔,顺口答道:
“是贵妃娘娘中毒。”
“贵妃是谁?”
“是苏府大小姐,先皇的醉妃!”
太医急于摆脱罪责,全然忘记了夜虫的禁忌。
果不其然,在太医回味之前,夜虫冷了脸,沉声骂道:
“那么,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床上的是谁?”
声音凄厉,太医吓得不轻,连滚带爬的起来,只向纱帐内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无辜的看看夜虫,太医愚钝,怎么会知道夜虫的心思?
“她是谁?朕在问你!”
夜虫站起来,一个抬脚,将太医踢得滚了几个筋斗。太医滚得满头灰尘,狼狈万分的爬起来,无奈的几欲哭泣起来。
“皇上,啥帐内就是贵妃娘娘啊。”
夜虫蓦然冷笑起来,良久,才渐渐平息了气息,在太医惊慌失措的瞳孔内倒影着即将爆发的愤怒。
“离秋一共给你几幅解药?”
“七七四十九副,最初三十六副,是奴才亲手所配,并没有多大的功效。后来离先生给的四十九副,都是离先生命人送进来,再煎的。”
太医不知所然,一脸懵懂的看着夜虫。
不料夜虫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啸,末了,夜虫似笑非笑,手指点了太医的脑门儿,哈哈笑道:
“你个庸医,害了朕的一生!”
声音沉痛,分明有两行清泪自夜虫眼眶内留下。太医心头一动,知道夜虫似乎伤的很深,却无法追究原因。
高高瘦瘦的身影走出贵妃宫,神情极其颓然落寞。太医跪在当地,看着远去的夜虫,再看看纱帐内双目紧闭的夜虫,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又用袖子擦擦脑门儿的汗水,颇为后怕的赶紧提了药箱,离开了这座是非之地。
中秋佳节,明月婵娟,夜虫只能对着一潭明月默默的抒发自己的怨恨。
说到恨,夜虫其实未眠的那夜就恨的极了,是以一夜都无法合眼。苏怡琴的背叛,令夜虫几乎窒息。莞尔,夜虫只能安慰自己,那其实不算是什么背叛。苏怡琴只是走了,没有和自己告别而已。而自己,并没有能够得到苏怡琴任何有关未来的承诺,那才是最大的怨恨。
换颜毒,究竟要蛊惑多少人才可以甘心?
难道人们不知道,只有最真的,最自然的,最原本的面貌,才是人于人之间最为贴近的心情么?
那些相似的容貌,能够代替得了本尊一时,却无法代替一世。
到了最后,取而代之的,只能是无尽的怨恨,和最悲凉的分别。
而夜虫,甚至都没有等到何苏怡琴分别的悲凉。因为苏怡琴悄悄的走了,甚至都没有和自己说一声。
月光皎洁,乌云只能暂时遮住月光的光芒,却无法永远都保证可以停留在月光身前,独享那至纯至洁的交接光芒。而夜虫,想着自己再也无法自由的身份,忽然想到,自己决定做一个睿智的皇,是多么的可笑。
那不是自己,夜虫笃定的认为。
自己不过是一条虫子而已,何以有龙命来做一个皇?
夜虫笑着,却无法摆脱自己的艰难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夜虫迫切的想要摆脱这个身份,去到天涯海角寻找苏怡琴。
不错,天涯海角,只要苏怡琴还活着,哪怕找遍了天涯海角,夜虫也要找到她。
这不可能是一场错爱,夜虫坚信自己的判断。
因为来苏怡琴身上强力而致命的吸引,是那样的用力拉扯着自己前行,甚至都不容许任何的犹豫和停顿。
苏怡琴,你究竟会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