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卫亭身体好些,有了精神,薛小丝就开了次家庭会议,大家都在场的时候,问卫亭一些问题。
包括家是哪儿的,为什么会受伤,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卫亭倒是照实说了,没有一点儿隐瞒,包括他的身份,包括他的仇家追杀。
“姑娘不用担心,我明日就回去。不过,在下有一言,必须要讲。姑娘救了我,怕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不如和我进京。”
此地距离京城也就是两三百里地,倒是不远。
可是,薛小丝可没有离开的打算,“公子此言从何而来?这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待在这里。”
卫亭沉吟着,担心直说会吓坏面前这些人,他斟酌着说道:“我的仇家,说不定会搜查到这里,到时候不是危险了?”
薛小丝摇头,“到那时候再走也不迟。”
“那时候就迟了。”卫亭着急,要坐起来,宛桥上前帮了他一把,“姑娘不可存侥幸啊。”
薛小丝看了独一一眼,心想有这个家伙在,再加上自己的巨熊拳,全身而退是没问题的。
再说,这人救都救了,那个所谓的仇家除非闲的没事儿干,才会找他们的麻烦。
“你还是好好养伤,尽快离开这里吧。”
仇家没找上来,反而是卫亭的下属找了过来,一见面就跪下去,然后朝着薛小丝一家磕头。
“多谢恩人救下我们主子。”
“来了就好,快把他带走吧。”薛小丝说道。
来人一愣,转而去看卫亭的意思。
卫亭叹息一声,“走吧。”当下便进来几个人将他带上了马车。
马车上,卫亭心绪不宁,招呼来最能干的手下,吩咐道:“你带二十人留下,负责保护陈氏一家。如遇意外,可护送他们进京。记着,若是他们出了差错,你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薛小丝带着妹妹和独一开始酿制葡萄酒。
先是准备好发酵的容器,从镇上买了好几口大缸,摆满了半个院子,然后把采摘回来的野葡萄洗净晒干,捏破后放入大缸里,密封保存。两天后,加入白糖,每天搅拌两次,四天后再加一次糖,依旧保持每天搅拌。
等到第十天已经有酒香味儿冒出来。院子里充满着这种香气,大黄没事的时候就愿意趴在缸下面似醉非醉地睡懒觉。
再过个四五天,就可以过滤出香甜的葡萄酒了。
一开始,她运了两缸去镇上买,当天就卖给了镇上的大户,换回了不少银子。村里人听说后都吓了一跳。
没想到那些野葡萄经过摆弄就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他们每家每户,有几两碎银子,已经是难得了,听说陈家三个丫头带回来一个小包袱。
陈地和林氏听说后,无论如何也安静不下来了。在他们眼里,这是自己家的银子啊,本该是他们的。要是这三个丫头还在家里住……
“后悔啊!当初就不该让她们回去住。现在可好,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表哥,给他们当依靠,现在又赚了一笔大钱。”陈地猛拍着大腿,不甘心。
林氏更是眼红,出主意道:“当家的,现在还来得及。只要那个表哥消失,那三个丫头还不是要听咱们的!赚了钱又怎么样?家里总要有个长辈给她们拿主意。我看,那个宛童主意最大,我琢磨着,把她先给嫁出去,最好嫁得远远的。剩下的就好说了。”
陈地眼前一亮,随后又萎靡下去,“这几天好不容易消停点。别出什么岔子啊。”他还想着前段日子的夜半敲门声呢。
林氏心中也有些畏惧,说道:“我前两天回娘家,和我娘说了说,我娘说这跟亏心不亏心没关系,别是惹到了什么脏东西。你知道,邻村的冯大壮,一家人都是善人,可是碰了脏东西,运气不好,家里总是出事。”话里的意思,是为自己所做的坏事解脱。
“真是这样?”陈地还是犹豫。
林氏点点头,有没有说服陈地不知道,反正说服了她自己,“清安道观有位得道高人,咱们可以先去请高人出出主意,把这脏东西去了,至少防一防。”
“那要花不少钱吧……”陈地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薛小丝和两个妹妹躺在大炕上,月光透过窗,盈盈照下来,她心里一片柔软。
最近,宛桥练武格外勤奋,躺下后竟会传出呼声,宛云也睡着了,却微微皱着眉头,配上她圆圆的小脸,格外好看。
赚到了钱,这日子过得更加踏实了。
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吃了早饭,分给了孙大娘二两银子,最近她没少干活,葡萄酒也出力了。这葡萄酒的生意只是一阵,等到明年不等她上山,说不定村民们就把野葡萄采下来自己酿酒了。她之前酿酒,并没有逼着孙大娘。
“宛童,你放心,我不会多嘴的。”孙大娘误会了,以为她这是在给封口费呢。
她笑笑,也没在意,反正说不说出去她也不在意。她还有好几个赚钱的主意。
今日不但给了赏钱,还让孙大娘回去休息两天,然后她把独一叫出来,让他把之前偷来的东西还回去。
独一听了,便有些不愿意,“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再说,我也不记得这些东西都是谁家的了。”
她早就发现了,独一什么都好,不怕脏不怕累,地上的灰他都肯吃,就是有些爱占便宜。这大概和他的来历有关,独一自己说,他是沾了仙人的喜气,才开了智,这不就是占了便宜才成精的嘛!
“还有,丢失的东西,又突然出现,岂不是吓着那些人。”独一明显有些怕她,底气不足。
“那你就别放回原地,过去后找个地方一扔就是了。到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掉的。”薛小丝说道。她原也没有非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的意思,可是独一这个毛病,得治。
独一没话了,开始找那些他弄来的东西,吃的肯定是没法送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挑着贵重的还就是了。
“你也别着急,就这两天,趁着孙大娘不在,你慢慢折腾。”薛小丝忍着笑,让他开始弄。
正收拾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喧哗声。
“明真道长来了!”
“道长来了。”
“有热闹看了。”
有邻居的说话声,还有小孩们的喧哗声。
随后就听一阵铃铛响,薛小丝他们也打开门去瞧热闹。
就看见从村口走进来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手里拿着铃铛和桃木剑,正在陈地的陪同下往村子里来。
她们三姐妹在这里瞧热闹,独一也瞧热闹,和街上的孩童没什么区别,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和期待。
明真道长看见他们四个,脚步停了一下,随后在宛桥的脸上看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了独一的身上。
明真轻轻一笑,上前道:“这个公子长得可真俊俏。”
“哟,道长也喜欢看俊俏公子呢。”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明真眉头微皱,严肃道:“公子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独一这家伙正要张口,被薛小丝拦了一下。若是她张嘴,说出什么年来,可就糟糕了,那不是七百多年前么。
“道长,难道我表哥有大富大贵之命?”她笑着打趣。
“哼。”这道长却没看出她怎么样来,只是盯着独一。
薛小丝收了笑容,说道:“小时候听说,有些道长喜欢男孩,难道道长也是如此?”
人群里反应了一会儿,也只有几个人明白了。明真瞪起眼睛,后退了几步,“姑娘休要胡言乱语。”
陈地上前,瞪了薛小丝一眼,对明真说:“道长,您选好做法的地点了?”
明真嘴角微笑,“就是这里了。”
薛小丝一听就恼了,冲陈地啐了一口,“呸,你请来的道士,为什么在我家门前做法?”
“哪里不干净,道长就在哪里做法。这是之前说好的。”陈地硬着脖子,“再说了,咱们村子里不干净,我好心请来高人,你难道要阻挠?”
村民们大多愚钝,很相信这一套,一听村子里不干净,便都出言劝她。
薛小丝说道:“我家才做生意赚了钱,怎么可能在门前有不好的东西,就算有,让我说也是财神爷。”她知道,和村民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宛桥也跟着说:“就是,把我家的财神爷惹怒了,咱们村子以后都别想赚到钱。”
明真念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随后道:“生财,有时候未必是好事,说不定是提前把你们的福分消耗了。等到大难临头,再找我就晚了。”
这大鼻子道士,一张嘴倒是厉害!薛小丝眯起了眼睛,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他既然肯收银子来,就说明经常干这样的事情,嘴皮子不利索谁找他?
陈地站在一旁,没插话,心中开始想,当时明真道长,问他敲门的那段日子,村子里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儿没有,他就把这陈氏表哥突然来访说了,道长当时就说要看一看这表哥。
如今看了,又选在此地做法,难道真是陈氏表哥的问题?是他把脏东西带到村子里来的?
后面的几个小道童开始准备东西,有桌布,有铜钱剑,各种符纸之类的东西,还让陈地去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