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丝看着独一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将他拉进了院子。
院门关上,外面的热闹却根本搁不住,声音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把独一带进屋子里,问道:“那个道士看着你,你害怕不害怕?”
独一摇头,有些纳闷的样子,“我为什么要怕他?”
“他是道士,专门收妖怪。”她解释了一句,就听独一笑了。
“我知道,我不是头一次听说。不过,这个人可没什么法力,都是骗人的。我自然不怕他。”独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是瞧他那样子,觉得可笑。”
是骗子就好!这话听起来虽然荒唐,可她还真怕碰见个真正的高人。
宛云现在天天跟着独一混,都有点离不开他了。他其实已经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把院门打开,在院子里正对院门的位置摆上两条板凳,一家人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
明真一边拿着铜钱剑围着桌子做法,一边看着这一家人带说带笑地看着他。
他不管去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着,什么时候碰到过这种情况,他怒火渐生,心想着一定要给这群人一点教训。
就在要快要收势的时候,他从桌子上绕过去,直接踏过院门,铜钱剑直指独一而来。
独一双眼眯起来,直直地看着铜钱剑,身子不由控制地向后仰,眼看就要从凳子上跌下去。
薛小丝看出问题来了,明真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这把铜钱剑可是从师兄那里借来的,是他身上唯一一个有法力的器物。他原先还把这门差事当回事,唯独在这一瞬间才知道歪打正着,瞎猫碰见死耗子,呸,逮着一个!
眼看铜钱剑过来,薛小丝一只手将独一扶住向身后一藏,另一只手运转巨熊拳,直接迎上了铜钱剑。
明真一声冷笑:不自量力,真以为这是普通的铜钱剑,你一个拳头就能挡住?虽然伤不了凡人,但是坚硬不可摧。他速度更快,直接迎了上去。
只听咔哒一声,明真眼角不受控制抖动了一下。
哗啦!啦啦啦啦啦!
铜钱剑仿佛直接戳在了铜墙铁壁上,存存断裂,铜钱洒落在地,哗哗作响,原地打转个不停,似是在表达自己的不甘。
薛小丝守住拳头,转而扶住了依旧保持着全冲姿势的明真,笑着说:“明真道长小心。”
明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一稳住身形就连连后退。
院子外面的村民只看见她们撞在一起。
“原来是道长没有站稳啊。”大家说道。
明真压低了声音,“姑娘好拳法。”
“不敢。”薛小丝将右手放到身后,她的手现在已经麻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事,其实已经伤到了筋骨。她这身子毕竟是人类,还受了伤,若是独一受了这一下,直接当场现形都有可能。
她忍着疼,依旧笑,“道长的法事可做完了?”
明真冷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铜钱,弯下腰去,一个一个地捡起来,等到最后一枚铜钱被他捡起来,他抬起头冲着薛小丝笑了一下,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陈地凑上前来,“大师,如何?”
明真摸了摸山羊胡子,意味深长地说:“众位可以放心,我这枚铜钱剑可不是简单的东西,它已经告诉我,邪祟已除。贫道这就回去了。”
陈地喜笑颜看,亲自送了明真道长到村口。
明真一出了村子,脸上标志性的大师笑容立即变了,他脸色慌张,吩咐几个道童,“快快回道观!”
明真当天下午就赶回道观,衣服也不还,直接往观主的房间里钻。
“师兄,师兄?”
房间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厉声呵斥他,“慌张什么?总是大惊小怪。”
明真立即弯下腰,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师兄,我这次出门碰见了一个妖。”
观主明云道长问道:“什么妖?”
“这妖是什么还不知道。他身边有个武术高手,竟然……”明真擦了擦汗,“竟然连师兄的铜钱剑都无法奈何他们。”
“哦?”明云终于正眼看他了,“铜钱剑呢?”
明真继续擦汗,然后拿出来一个袋子。这袋子,可不就是钱袋子吗?
明云胡子都直了,瞪着眼睛,不接袋子,“在这里头?”
明真点头,不敢擦汗了,汗水冒得更厉害。
“师兄,你去吧。只有你能收了他们了。”明明薛小丝不是妖,也被明真归为一类了。
……
薛小丝不知道明真道长去搬救兵了,夜幕降临时,正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吃晚饭,突然就听见有人敲门。
想不到来的是陈地。
“哟,正吃饭呢?”许是闻到了饭香的味道,陈地说。
“是你,有事吗?”宛桥开的门,看见是他,心中就有几分不悦。
陈地今天很客气,点头说道:“我想请独一过去喝酒。好歹咱们也是亲戚,你们外祖家来人,总要聚一聚才说得过去。我家已经备好了酒席。”
宛桥当下就想提独一拒绝掉,谁知陈地说:“我也请了村长,应该也已经到了。不如,现在独一就跟我过去吧。”
请了村长,这倒是不好说了。
他们三姐妹能有今天,是有村长的帮忙的。
宛桥不好拿主意,关上门让陈地在外面等着,进去和大姐说。
“以前,他从未说过,今天也太突然了。”宛桥说,“是不是又藏着什么坏水儿呢。”
宛云搂住独一的胳膊,“不让你去。陈地是坏人。你去了会被欺负的。”
薛小丝也不放心,可是村长既然在,不去不太好。
“我和你一起去。”她想了想,说道。
陈地在门外等了好半天,“这鬼天气,说冷就冷了。”然后就看到他们俩从里面出来。
“宛童,你出来做什么?我们爷们吃酒,你一个丫头跟着算怎么回事。你回去。”陈地见她就嚷嚷开来。
薛小丝并不理会,“走不走?不走,我们俩就不去了。”
陈地转念一想,一个也是,两个也是,说不定还能一下把这两人都收拾了。他立即就笑了,“好吧,一起去。你表婶正好陪着你。”
这亲近话说得太随便,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多亲的亲人呢。
村子总共这么大,几步路就到了。
房间里亮着灯,林氏正伸头等着,见他们来了,露出了笑容,“宛童也来了,快进来坐。外面凉。”
薛小丝只感觉一阵恶寒,差点把晚上吃的饭吐出来。
房间里点了蜡烛,并没有看到村长。
“哦,村长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来,咱们先吃着喝着。”陈地说着让独一坐下,也给薛小丝安排了个座位。
薛小丝一看,这桌子菜可真是准备好了,还有酒壶。
“今日请你们来,主要也是想跟你们陪个不是。之前咱们有些误会,宛童,别放在心上。”陈地先喝了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上,又给他们两个倒上,“这位表侄子,你别听宛童她们仨瞎说,我其实心里是想对她们好的。”
就这样说话,他自己喝了三杯。
薛小丝和独一看着他,不管是酒还是菜,一样没动。
她说道:“村长什么时候过来?不然我们去他家里迎迎吧。”
陈地开始哭,哭着哭着眼泪儿就掉下来,“我真做错了。现在看你们过得好好的,我真是后悔。”
薛小丝斜眼瞧着他,不为所动。
独一却是听得有些无奈,就快睡着了,听见他哭,便下意识拿起酒杯,要常常这酒和家里酿的葡萄酒有什么不同。
薛小丝看见了,没有拦着。只要不是法器,还没见独一怕什么东西。
独一把整杯都喝了,然后舔了舔嘴巴,仿佛没有喝够,自己拿起酒壶又给倒了一杯。等他把整壶酒都喝完,也到了平日他睡觉的点儿,困意卷上来,趁着酒精的醉意,就趴在了桌子上。
陈地看他一杯接着一杯,都有点看傻了,等他趴下后这才松了口气,摸了一把冷汗。天啊,这人是什么身体,他那杯子上可抹了不少蒙汗药,加上一壶酒,现在才昏过去。
还好,现在就剩下宛童一个人了。
就算这丫头在场又如何,她一个小女娃翻不了天去。
薛小丝叹口气,村长到现在都没来,她也明白了,这根本就是陈地的一个借口,为了把独一弄过来。如今独一睡着了,倒像是合了陈地的心意。
就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一直在旁边惹事,像个苍蝇似得,也该收拾收拾他们两口子了。
“宛童,你进去和你表婶说话,我照料独一兄弟。”陈地显然高兴过头了,竟然叫独一兄弟。
薛小丝不动。
陈地果然变了脸,凶狠的样子露出来,“你这丫头是不是聋了,让你进去。再不进去小心我收拾你。”以前,每当他露出这个样子,都会把这三姐妹吓住。除了宛桥有时候顶撞几句,也都被宛童劝住,对他恭敬得很。八壹中文網
她依旧不动,反而微笑地看着他。
陈地露出恼怒来,这丫头出去过了几天,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非要老子收拾收拾。行,今天就收拾你一下,以后也好乖乖地听话。
他想着,就要去提薛小丝,打算把她摔进屋子里去。
林氏一直在里屋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会儿也探出身子往外看,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