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刘金福没死的消息，我的一颗心不自觉沉了下去，立即问起了赵丁甲的事儿。

“那赵丁胖呢？他没事吧？”

商叔回我道：“这就是小三爷担心的缘故，因为他传话去长沙后不久，就得到你这位朋友失踪的消息，好像是被一帮土夫子带走了，所以小三爷才觉得刘金福很有可能没死。”

我心头顿时一紧，开始担心起赵丁甲的安危来，心想这厮说好有危险给我发消息的，居然敢出尔反尔，当即就有冲动想去长沙找他。

然而商叔的一句话让我迅速冷静了下来。

“道哥儿，小三爷也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担心，但他因为要去四川考察那鬼母的事情，所以这边实在是分不开神，不过他还是留了人在长沙照应，只要有你这位朋友的消息，相信肯定不会错过的。”

商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放到了我身前，“这就是小三爷在长沙安排的人，叫李鹤，我们都叫他鹞子，以前在湖南那一片总走偷鸡摸狗的歪路，后来被小三爷说了，才跟在小三爷身边做事，转了正道，所以他对小三爷忠心耿耿，可以信得过。”

“道哥儿你要有什么问题，千万不要冲动，可以打电话问他，鹞子绝对靠得住。”

我接过那名片，心中顿时有了想法，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回道：“好，不过我更喜欢这鹞子主动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好消息。”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的表情太严肃还是太像我爸，商叔看着我，忍不住就喃喃了一句。

“真像，真像！”

但很快商叔就反应了过来，岔开话题道：“道哥儿，小三爷要我转告的事情就这些了，剩下的，他说要去四川的地方信号不好，如果有别的消息，会让人带话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商叔，那你呢？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商叔伸出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苦笑道：“道哥儿，我暂时也去不了别的地方，这一次本来想跟小三爷一块儿去四川的，但他说我手受伤了，就好好在北京养伤，也没让我去，我想接下来，我应该会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看着商叔，想着在将军墓里他保护我的场面，心中对他的疑虑早就消失了许多。

“好，那商叔你好好休息，万一我要是有事，可还要让你帮帮忙的。”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已有了一些想法，不仅仅是关于明天那纸人的事情，还有鹞子那边赵丁甲的麻烦。

但我并没有立即将心中的想法和商叔说出来，而是继续和他闲聊了几句。

商叔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我后，便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想事情，陈芝这妞也不知是猜到了什么，还是看出了什么，在进屋前留下了一句话。

“张左道，不管怎么样，有事情带上我，别忘了，现在我可寄宿在你家里，丢下我，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懒得理会她耍无赖，去我爸书房里拿了不少考古书和古籍过来，继续翻查纸人的东西。

而这一查，我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

“巫觋……通魂纸人，可以替身，也可以招魂，甚至还可以用来降鬼？”

看着这本《南疆巫蛊通考》的小册子，我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脑海中全都是带鬼母面具的纸人在眼前晃的场面。

十八岁那天，爷爷真的是在招魂么？

一夜无话，可能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包括整个下午我都昏昏欲睡的，但到了晚上约定的时间，我突然就精神了起来，和陈芝一起来到了约定好西琉璃厂的集古斋前。

集古斋看上去和别的古董店没什么区别，除了外面看上去更老旧有味道一些，进去了后也是富丽堂皇的各种专柜，摆设着琳琅满目的古董文玩，让人目不暇接。

但只有内行人才清楚，这些都是摆给外人看的，在集古斋里面还有一个内堂，设了很多私密的包厢，那才是专门给懂行的人开眼交易的地方。

现在虽然管理比较严格了，少了很多文物贩子，但有门路的人总能在这里订到房间，我听到那佛手能在这里订到房间，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一般人了。

周老鬼早就在集古斋门口等着了，看到我出现，当即迎了上来。

“道哥儿，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指指身后的陈芝道：“多带了一个人，那位佛爷应该不会说什么吧？”

周老鬼微微皱了皱眉，面有难色。

我也知道是自己坏了规矩，便出声道：“老周，你先带我进去吧！这事情我和那位佛爷去谈，指定坏不了你这开眼的活儿。”

周老鬼这才放下了脸，朝门口的王掌柜打了声招呼后，便有伙计出来带着我们三个人朝集古斋后面走去。

这集古斋确实是底蕴不凡，光从门口进来，到里面的内堂，我就见到了不少好东西，明清时代的瓷器画作居多，我一边走一边看，陈芝就跟在我后面，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今天的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些古玩上，而是低头在想着什么。

“想什么呢？”

我问道，有些好奇。

陈芝压低了声音，看看周围道：“张左道，你没感觉到一丝异样吗？这里稍微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太安静了。”

“有人在看我们？不会吧？至于安静，这不应该很正常的么？”

我回道，看了看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这里是集古斋的内堂，环境本来就很安静的，要是吵闹的话，还怎么开眼做买卖？”

陈芝还想说什么，周老鬼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包厢前停下，指了指道：“道哥儿，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我给陈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安心，便推开这处包厢的紫檀木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散着一阵檀香，阴沉沉的帘布将包厢房间分割成了两边，让人看不清对面坐的到底是男是女，一把太师椅放在桌子这边，雕龙画凤，气势不凡，很显然就是给客人准备的。

我走过去坐下，眯眼看着帘布对面的人影，陈芝就站在我身后站着，而周老鬼则是将门带上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边，噤声，束手而立。

他的这般动作，令我心中瞬间起了疑惑。

如果坐在我对面的真是那佛爷，这老鬼不用这幅样子吧？

我静静地等着对方开口，但对面似乎比我还要有耐心，甚至还伸了伸手，似乎是叫人给他沏了一壶茶，慢悠悠喝着，让我更加怀疑，他根本就不是那佛爷！

“您到底是何方神圣，藏头不露脸的，怎么说？有什么架势拉开来看看呗！”

我终于憋不住了，出声说道，语气里虽然尽量放懒散了，但还是没多少底气。

而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说了一句话，就让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三千他伢儿，还记得我老太婆么？呵呵呵呵，才两年不见咯，你这伢儿是越来越像三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