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易秋带来的,还扔给了她一份文件。
安小年的脑袋完全是懵的,愣愣看了一会儿都不知道上面说了些什么,直到翻到最后一页,突然一张照片跃进了视线。
满是垃圾和杂草的水沟,就向北岚区巷弄里常见的那种,既龌龊又普通。
可她只看了一眼,就一声惨叫把文件扔了出去。
水沟边上挂着一条腿,裤管血迹斑斑,关节畸形扭曲,脚上穿的那只鞋她前两天刚见过。
周义的。
安小年哭得浑身打颤。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双手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整理整齐放在她面前,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安小年意识模糊地抬起头,顿时惊住了:“项、项先生?”
项轻墨背手站在她面前,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高傲和不屑,刚才安抚的触碰就像是她的幻觉。
他看着她脸上的泪珠眸色暗沉,皱着眉问道:“他和你什么关系?”
安小年胡乱擦了擦眼泪,深呼吸几次努力稳定了情绪:“他从小在我家福利院长大,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心地是好的,因为我们经常被小混混骚扰,他竟然就跑去也当了混混,说是要罩着我们,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才混出了名号……”
她想起周义曾经为了保护福利院和别人打架的样子,眼泪又忍不住在打转,连忙扭过头去不让项轻墨看见。
项轻墨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微微失神。
这小丫头和昏迷时的样子有些不同。
她的容貌依旧只算清秀,却有一双清灵无比的眸子,即便是在这样艰难的境遇中,依旧闪烁着聪颖而执着的光芒。
她原本就偏瘦,现在被肥肥大大的病号服衬得更加娇小,坐在那儿咬着嘴唇的样子,就像是春风吹拂下倔强的一株小草。
那小草狠狠擦掉最后一滴眼泪,抬眸恨恨地问:“究竟谁是凶手,您知道吗?”
看来真的不是男朋友。
尽管早就查清楚的,可听她亲口确认,还是不自主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不想让她为了别的男人哭。
“你哪儿疼吗?”他突兀的问。
“啊?”安小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问懵了,呆呆的反问。
项轻墨蹙眉,沉声又问了一遍。
“没、没有……”其实她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可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撒谎了。
“没有?”项轻墨怀疑地眯起眼,如鹰般犀利的目光里隐隐藏着怒气:“胃病严重到吐血,居然不会疼?肋骨骨折,也不会疼?脚踝韧带几乎都要断了,也不疼吗?”
他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早点认出她,气自己把她扔给了那两个蠢货,还气自己让她吐了那么多血!
安小年还以为他是在对自己发火,注意力成功转移:“是有些疼,不过……”
项轻墨侧身坐到床边,冷冷瞥着她说:“疼就好好休息配合治疗,自己还躺在床上,问什么杀人凶手!”
他的气场有些“可怕”,安小年偷偷看了看几乎被他挨住的腿,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挪。八壹中文網
却又听他说:“警方能找到动手的人,可真正幕后指挥的人可不会那么随便被抓。”
她猛地抬起了头。
男人的身姿挺拔而隽逸,冷漠得就像是在谈一个项目,却无端的,让她感到了渗骨的寒冷。
是谁害了周义?告诉他消息的人?亦或是,眼前这个想要追查消息来源的人?
她默默打了个寒颤。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泥足深陷,无力后退。
可是,她压根就不想后退!
“我想找到真正的凶手!您可以帮我吗?”她坚定地注视着项轻墨的眼睛,一双眸子像刚被雨水洗刷过的清潭,干净的能让人一眼看透。
与这双眸子对上的一瞬间,项轻墨的想法突然变了。
他不再想要远离她,忘记她,而是,想让她和自己站到同一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