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经意般,他的手从她后背裸露的肌肤上一划而过,惊得安小年差点跳起来。
“呃……”她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离开椅背:“为什么?”
“因为他只是在试探你。如果有了实证,你早就被赶出去了。”项轻墨转回头正视前方,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但藏在她身后的手指却在她背上画起了圈。
轻轻地,柔柔地,像是羽毛拂过皮肤,又像是恋人间的爱抚。
她怔怔感受着他的指腹,有些粗糙,有些发痒,却毫不让人觉得猥琐,只是那样坚定地摩挲着,在不经意中透露着亲昵,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安小年的心彻底乱了。
她想要集中注意力继续与他说话,抑或是直接跳开给他一记耳光,可脑子不由自主想起他不近女色的传闻。
他现在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些不同?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奢望什么?
不行!她必须问清楚!
她猛地一侧身:“墨总,我听说你……”
“嗯?”项轻墨坦然对上她的视线,近在咫尺,鼻音性感。
她的心拼尽全力猛地一跳,然后再也没了动静——为什么他的眼神这样深邃?她像是被摄住了心魄,无力地被卷入其中!
是信赖吗?
不,是依赖!
是关心吗?
不,是倾心!
想要靠近却只能远离的痛苦,想要坦白却只能隐瞒的压抑,还有如山呼海啸般强烈的感情,将他一双眸子化作情绪漩涡,一点点吞噬了她的思绪。
她努力想要读懂,却渐渐沉迷其中,无力思考。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像是过了沧海桑田,又像是只有弹指之瞬。
她的双眸中氤氲出遥袅的雾气,睫毛微微颤动,樱唇轻轻张开,似乎有什么话欲说还休,却比说出了口更让人怜惜。
终于!身后那只大手不再退缩,坚定而霸道地贴上她的后背,推着她向他靠近!
她的睫毛颤得越发厉害,上面沾上了点点水光,慌乱地就像误入猎人陷阱的小鹿。
项轻墨的眼神混沌起来,不顾一切地向那抹水光吻去!
“砰”的一声巨响!
“小护士!你敢骗我?”项亦平拍着桌子大骂,酒气熏天。
喧哗声再度入耳,安小年仿佛是从梦中骤然惊醒一般,想起刚才二人的行为,脸瞬间苍白,连忙看向项轻墨。
他依旧端坐如常,胳膊没有收回,但手却放回了椅背。
“大伯,怎么了?”他姿态随意地吃着点心,语气轻描淡写没有半点慌张,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个幻影。
项亦平晃晃悠悠地甩甩手,死死瞪着安小年问:“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洗手间骗了我!老爷子根本不在里面!”
项轻墨闻言也转头看向安小年:“安护士?”
安小年分明看到他的笑容里藏着戏谑,想起自己刚才的沉迷,不由又羞又气,用腿将椅子往后狠狠一撞,顺势站起来答道:“先生您喝醉了吧?我刚才一直和轻涟小姐在一起,没去过洗手间。您看,我这身衣服还是轻涟小姐给的。”
项轻墨的胳膊被椅背刮得生疼,唇角的笑意却更加明显,冲项亦平说:“大伯,要不要问问轻涟?”
“不了!不了!”项亦平似乎很怕自己的女儿,连连摇头后也开始迷惑起来,拍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我醉了?那刚才是谁啊……”
安小年哪里还呆得下去,趁机告辞:“先生,老先生这个时间快休息了,我还得给他做睡前检查,就先回去了。”
项亦平迷迷糊糊地摆手同意,她压根不敢再看项轻墨的表情转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后像被人追似的跑掉了。
回到项家,安小年先去项嵘的房间里常规巡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礼服得洗干净了再还给项轻涟,她脱了想先折起来,可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盯着礼服上的蝴蝶结愣愣走起神来。
刚才……项轻墨是不是要吻她?
她想起他专注的目光,胸口闷得就像要窒息了一半,无意识地用手攥住了衣襟。
他既然愿意碰她,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与常人有些不同?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他身份显赫能力超群,而自己连个普通人都算不上,穷困潦倒,负债累累,既没有出众的外表,也没有非凡的才华,有什么能打动他的?
她想象着他不羁地轻笑着,说出:“安小年,我喜欢你。”
“呵呵……”她被自己逗笑了,用力拍了拍脸:“安小年!你快醒醒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脸上笑容灿烂:“虽然你不至于太差,不过你们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瞎想了!”
然而笑容渐渐淡去,她听到自己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醒醒!”她又重重拍了一下脸:“现在最重要的事,完成墨总交给的任务,把批文的债还了!然后!找到杀害周义的凶手!”
像是在加重自己的话一般,她用力点了点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给项嵘服完药后,安小年如常将空药瓶扔到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她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才发现有个面生的佣人正在收垃圾。
“你是?”她问道。
那个佣人没料到她会转身来问,明显吓了一跳,垃圾袋都掉了。
“啊……我、我是新来的,叫杨富强。”他结结巴巴的回答,完了又赶紧补充:“哦,安护士您叫我小杨就行了。”
安小年温和地笑起来:“你忙吧,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说完就抬脚要走,小杨偷偷松了口气,刚要弯腰捡垃圾,突然又听到她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小杨猛地抬头,见安小年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顿时心中一震,嘴角都抽搐起来:“我、我是听……是听……对了,是刘嫂说的!刘嫂说的!”
“刘嫂啊。”安小年若有深意地重复:“正好我找她有事,她现在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