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被福地樱痴带到了一处带着庭院的传统日式住宅。
从外看,这就是一幢非常普通的日式豪宅,庭院内的景观错落有致,盛夏时节,所有植物都生机勃勃,刚一进门鼻尖全是花草果木的淡雅香气,耳边流淌着潺潺水声,完美符合了日本人对于朴素自然的一贯追求。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轻松惬意的地方,竟然是猎犬在横滨的据点。
虎杖悠仁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住宅,但是此刻,他压抑着内心的好奇,眼睛一刻都不敢乱瞟。
“咚”,添水满了,竹筒敲石,少年的心头也随之一跳。
他心有忐忑,一切恐惧源于前路未卜。
或者说,是他们的秘密总部。
虎杖悠仁被带到了地下室,走过幽深漫长的楼梯,每一步都好像距离死神更近了一步。这里根本不能称之为地下室,而是货真价实的地牢。
四道墙壁将地牢完全封闭,进入的人就被装进盒子里。这里寂静无声,任何光亮都为之胆怯,望而却步,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腐朽的气息萦绕在虎杖悠仁的鼻尖。
这里与刚才的庭院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伊甸园,一个是无间狱。
虎杖悠仁不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更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向上两次一样侥幸活下来。
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都被擦得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仿佛从来没有被使用过一样。但是,那些刑.具背后的墙面却是血迹斑驳,新旧交替。
虎杖悠仁的手脚都被戴上镣铐,坐在地牢中央的长方形木桌前,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笔挺军装的福地樱痴。
昏暗的环境中,只有桌上的一盏台灯作为光源,温暖朦胧的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福地樱痴的脸上,确是如此的扭曲可怖。
黑暗予人压迫,虎杖悠仁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身体正在被这里阴冷潮湿的环境侵蚀,在他毫无察觉的之时,他已然一身的冷汗。
这简直比他第一次出现在那个挂满了符文的房间,并被通知即将被处以死刑的时候更让他紧张。
那时他对面的五条悟,是那么和颜悦色玩世不恭,完全破坏了当时紧张害怕的气氛。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逮捕吗?”福地樱痴将身体向后一靠,语气中语气中竟然还带着点轻松惬意。
虎杖悠仁想了想,足以让他成为通缉犯的理由似乎只有那么一个,他暗自抬眼观察着福地樱痴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我是宿傩容器?”
福地樱痴却摇摇头,颇为皖西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不尽快坦诚交代自己的罪名,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除了成为宿傩容器,犯下裹什么罪名。
虎杖悠仁急着解释,却被福地樱痴打断了。
苍老的男人看着这个对于他来说还很年幼的少年,微笑着打断了少年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最好尽快承认,我与福泽谕吉是很好的朋友,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会尽量让你少受一些苦的。”
“可是就是你抓走了福地先生!”少年红着眼眶大声反驳。
“可是,说出去谁信呢?”
虎杖悠仁看着这个大人虚伪的笑容,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巨大的恶意。八壹中文網
他已经知道了,不论今天他怎么为自己争辩,眼前这个男人都能利用那张通缉令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意识到这一点的小小少年,刹那间犹如坠入冰窟,手脚都冰冷得可怕。
他瞪大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琥珀一般清亮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或许,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救你。”福地樱痴露出诡异的微笑,他满足地欣赏着少年恐惧到发抖的表情。
再怎么坚强,也依旧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啊。
“什么办法?”虎杖悠仁似乎预料到了某种答案,他猛地摇头。
“不……我不会那么做的!”他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态度十分坚决地否定了男人还没说出口的提议。
“你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别紧张啊。”福地樱痴尽量让自己温和一点,显得不那么急切。
他抬手捏住自己头上一根线头,微微用力一拉,将头盖骨与头部连接的那根缝合线整根抽下来。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又恶心的一幕,男人头盖骨下面,是一颗长了嘴的人类大脑。
大脑的表面十分光滑,一点血丝儿都没沾,干净得就像生物教室当中用于展览供学生们观察的模型。
“悠仁~好久不见了。”大脑的声音几乎与福地樱痴一模一样,但是言语之间的亲昵却让虎杖悠仁觉得毛骨悚然。
“我……我认识你吗?”
虎杖悠仁话是这么问的,但是他却一点也不相信自己会认识一个住在别人头盖骨里的脑花。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识你,甚至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虎杖悠仁:“……”太宰哥,我可能被一颗脑花暗恋了,我该怎么办?
“因为,你就是我创造出来的啊。”
“什……?!”虎杖悠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创造出来的吗?
我果然。连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吗?
“没错啊。”那颗脑花好像还有点得意,“你就是我寄宿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生出来的孩子啊。
脑花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了对于虎杖悠仁来说十分扯淡的话:“嗯……准确的来说,我还是你母亲呢。”
抛去事实的荒唐程度不讲,一个人能接受自己一会儿变成女人生孩子,一会儿又为了另一个目的变成男人。
那还真是……为成大事,不拘小节?
虎杖悠仁虽然不信,但内心却有了些许动摇。
因为对方如果想拉拢他,完全没有必要编造这种东西来哄骗他。
“所以……”脑花做出了最后总结,“我们本来就是统一战线的人啊,我的好儿子。”
“不,我们不是!”虎杖悠仁摇头。
他现在虽然确实有些害怕,但是他依然能做出足够机智的判断。
无论如何他都要与自己的老师和同伴们站在一起。
不一定完全正确,但是大家都在努力的就是保护普通人,给予他们正确的死亡
脑花冷笑一声:“悠仁是连母亲都不想相认了吗?”
“不……你不是我母亲,爷爷说母亲已经死了。”
“啧,那个老头。”脑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随即用很温柔的语气对虎杖悠仁说,“悠仁,别骗自己了,你在心里面已经相信了。”
“我们母子之间难道不应该统一战线吗?”
“不……不是的!我不会加入你……”虎杖悠仁不住地摇头,忽然他换了一种语气,蜜糖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加深,直到凝结成一汪艳烈凌厉的血红,“你说你是本大爷的母亲?”
“没错。”
“呵。”虎杖悠仁冷笑一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上,“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