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换成什么身份，我一样可以把你找出来！”我死死地瞪着他，大声吼道。

“换成别的人跟我这样说话，保证没法竖着从这个门出去，不过你是我的骨肉，我不会跟你计较！你只管来找我吧，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那么执着，也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下一次，下一次我保证，就算你迎面朝我走来，你也绝对不会再认出我来！”

虽然那么多年没有见，而且我也根本算不上是了解他，但我知道像他这样身份的人绝对不会有兴趣跟我开这种玩笑。

一旦他决定消失，那我敢肯定我再花上十年也未必能找到他。

我第一反应是趁这个机会把他抓住，在这个念头的趋势下，我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小步，随即便止住了脚步，因为我想起来，就在这个房间外面还有一个极不好惹的家伙守着呢！

“怎么？想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

想法被看破，我也不否认。事到如今，我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留下他，但是几年他提到亲生父亲四个字，我觉得有些问题还是得再说说清楚。

“亲生父亲，呵呵，这四个字前面还得加个定语，应该是抛弃妻子的亲生父亲，这样才更准确嘛！”

听了我的话，他也不着恼，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说道：“你的选择我已经知道了，坐吧，难得我们爷俩能见上一面，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聊一聊吧！”

听到这话我心头莫名一软，容易心软是我的弱点，骨子里的东西即便知道却也无法去改变，而心中的倔强促使我坐到了尽可能远离他的一边，以这样的方式来维系我心中的骄傲。

“说实话，如果真的给我重新选择一次的机会，或许我并不会走上现在的路，当然，前提是当年的我知道我会经历的这一切。我离开你们，甚至把自己的身份都改掉，就是希望能够保护你们不受伤害，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容易受伤的就是家人！”

“所以，你为了自己，果断放弃我们！”

“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至少一开始我不是这样想的，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多挣一点钱，能够让你们过上好的日子！当初你爷爷其实并不应该怎么早去世的，如果当时我有钱，不用太多，只要稍微有一点，他就不会死！该死的医院，该死的医生，连一天的时间都不愿意等，眼睁睁看着你爷爷就这么痛苦的死去！”

我知道我的爷爷是病死的，具体的情况却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

我正想追问爷爷的死因，却听他又说：“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有钱，一定要非常非常有钱，我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再发生在我的家人身上！所以我离开了静安，我到了魔都打工。为了挣钱，我什么都做，只要能多挣钱，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啊，为了钱，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又任何一丝波澜，与其说他是在跟我说话，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挣钱真的很辛苦，特别是在魔都那样的大城市。那几年我什么工作都做过，工地搬砖，长途跑运输，饭店洗碗，说出来你不信，我还帮承包过一个厕所，扫了一年的厕所，最后因为一个老板手机掉进厕所里，我没有及时帮他捞出来，被他找人打了我一顿，还把厕所给砸了，我连这样一份工作都丢了，还把好不容易攒了一年准备给你们母子寄回去的积蓄都赔了进去！想到你们在老家就等着我那些钱生活，我当时绝望地真的想一死了之！你可能理解不了，不过是几万块钱的事情，何至于要死要活，可我反复在问自己，为什么同样是人，别人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却要卑微都连活下去的资本都没有！为什么！”

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有点堵，我发现我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我的父亲，那些年他在外面打工究竟经历过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他没说过，母亲或许也压根就不知道父亲在外面的状态。

我不断提醒自己，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博取我的同情，这些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清楚，我根本无从去判断，所以他完全可以信口开河，我信了他的话我就输了。

但是无论我怎么告诫自己不要去相信他的那些话，可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会随着他的描述而出现那些他经历过的画面，一颗心揪在那里说不出个滋味来。

“我恨极了那个人，所以花了很多功夫找到了那个人，本想找个机会杀了他，解了我心中的恨，却发现他是个瘾君子。看着他把一大叠的钱去换了那一小包的白色粉末，我突然对那些神奇的粉末感兴趣起来，我觉得我突然找到了自己发家致富的捷径了。因此，我找到了那个与他交易的人，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为了让取信于他，我主动吸了毒，成为了跟他们一样的人。”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吸毒不好，但是为了挣钱，吸毒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很快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成为了他们最底层的一员，帮着他们去贩毒。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跟着当时的老大去参加一次大的交易，却中了警察的圈套，本以为自己逃不了了，却阴差阳错碰到了当时的大老板，并且在大老板腿上中弹的时候背着他一路逃了出来，从而获得了他的信任，成为了他的绝对亲信。自那以后，我才真正见识到这个行业的暴利，本来我一心想着跟着大老板干一番事业，但是好景不长，我偶然间听到他跟别人在通话，原来是他的妻小被人胁迫，逼着他金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