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很清楚，要是他退出的话，像我这种一直紧跟着他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所以为了自救，我杀了他，并且嫁祸给了对手。运气站在了我这边，他的妻小正好也在那帮人手里，我的复仇举动得到了手底下人的肯定，在他们的拥护下，我成为了首领，掌控了整个团队。

吸取了前一任的教训，我绝对不允许同样的被动局面出现在我的身上，所以，经过再三斟酌，我决定暂时离开你们，彻底跟你们撇清，这样才不至于把你们陷入危险的境地。为此我还另外成了个家作为掩护，为了不受他们的胁迫，我跟他们没有任何真正的牵连，这样才能保证出了状况的时候，我能够狠得下心。

我当时想的是，等我挣够了钱之后金盆洗手，带着你们母子远走高飞，去国外，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可真正做上了老大后，我才知道我的想法还是幼稚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抛弃了你们？你这么想也没错，但是事实上，我对你们的关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这种鬼话我并不相信，他真的关注过我们，我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的。

或许感觉到我怀疑的目光，他眉毛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高一那年跟人在学校打架，第二天跟你打架那人被处分了，你却没事。刚上大学那年，你去学校报道的路上，在火车上被人把钱包掏了，后来乘警抓到了小偷，把钱包还给了你。你做侦探接的第一个案子，跟踪不成反被人敲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打断道：“等一下！你一直在跟踪我！”

“这不叫跟踪，这叫关注，你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种保护。”

“既然是保护，为什么要把我敲晕？”

“如果不是我的人及时出现，你当时就不是被敲晕那么简单了，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子！”

“长短眉不是你的人吗？”我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既然长短眉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我下手，把我打晕已经是极限了吧。

“长短眉？哦，你是说小辉吧，这个外号倒也有点意思。现在他的确是在帮我办事，当时却还不是，我也是通过那次才认识的他，顺便就把他收作手下了。他这个人不错，身手也很好，就是容易冲动，所以我现在一直把他带在我身边，也算是种磨炼，过段时间放出去就能独当一面了。”

“哼！”我冷哼了一声，他的所谓的关注并没有让我产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激之情。

事到如今，我真的很后悔这些年来一直如此执着地想要找到他，为什么就不能听从母亲的话，就当他已经死了呢？

就算我成长的过程中少了他的所谓的保护，对我而已不过是多吃一些苦头，多经历一些挫折而已，我一样可以长大成人，我一样可以凭我的努力把母亲照顾好，而不是为了寻找他，背井离乡在外闯荡，把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我真的是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

本来说得很起劲的他，在我的一声冷哼后沉默了下来，或许我的反应并没有符合他的预期吧，以至于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他就这么走了，我无可奈何，没有办法留下他，他就这么走了，给我这些年的努力划上了一个句号。

是句号吗？我又不禁问自己。

他这一走，照他的说法，会改名换姓甚至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再继续他的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确实可以当作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从而放下这个心结，开始我新的生活。

可是走在首都的大街上，我心里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不自觉的，我的脑海中跳出了小珂父亲的身影。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自从知道了他和孙警官的事情后，我脑子里就一直有他的一个位置。

我知道，他一直在追查当年的案子，那个让他很多同志都壮烈牺牲的案子，而偏偏那个案子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父亲。

我一直以正义自居，到头来，自己的父亲却是彻底站在正义对立面的那一方，我心中充满了惭愧。

我该如何面对小珂？我该告诉她我父亲的事情吗？

我并不认为她会因为他是我父亲的关系而对他有丝毫宽容的心，更不会认为她会因为他是我父亲而去向她的父亲说情，那不是她的风格，也不是我说希望看到的她。

我只是担心，因为我的父亲会跟她之间产生芥蒂，她会害怕我的感受而有所顾忌，而假设我隐瞒不说的话，万一她最终知道了真相，她又会如何看待我呢？这些都是未知数。

我的脑子很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复杂局面。

想来想去，我的脑子越发混乱了，这种时候，我唯一想到的是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其实，給她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她说这个问题，我甚至想过要隐瞒我父亲还活着的真相，毕竟她那么多年也下来了，但是我觉得她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其实跟她相比，我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根本算不了什么，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要把我拉扯长大，所受的辛劳根本不是我能想象的。

所以，告诉她真相，也是还她一个交代。

电话接通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妈，我见到爸了。”

尽管我内心剧烈波动着，但语气却很平静，我也怕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会刺激到她。

听到我的话，她沉默着，没有给我任何的反应，我突然有些着急，也有些后悔，这个电话是不是草率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到她的身边，当面告诉她这件事，至少她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我还可以及时应对。

就在我考虑马上给满婶打电话，请她帮忙去看一下的时候，母亲却开口了。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