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还在呜呜的放着冷气，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在屋子里流转，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沉默了许久，系统r才道：“……你吓到他了。”

“我不是故意的。”骆长亭瘫在沙发上，道：“但是情绪说上来就上来，我也没办法。再说了，他信不信全在他，其实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出现或许打乱了他的基因规定，又或许没有，这可能本就是他基因中的一环也说不定。我是一个医学生，习惯了用生物学的角度来解释人或动物的一切，但很多东西都是生物学解释不了的，就比如你还有现在的我。所以比较压抑，有点疯魔的感受……”

“嘘！别说话。”系统r的声音打断了骆长亭的自言自语，一双散发着滚烫热意的臂弯从沙发后围了上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之意：“不要想的那么多，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骆长亭反握住那双手，轻笑一声，道：“r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啊？”

“不是我好，是你太不让人省心了。”系统r拥着骆长亭，轻声喃语道：“还好我还没有答应系统a的提议，真好……”

骆长亭耳尖抖了抖，仰头看着系统r的下巴，问道：“r老师，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系统r莞尔一笑，用着极为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成为你的系统，我很庆幸。非常庆幸。”

“我也很庆幸能遇到r老师。能成为r老师的唯一，我的荣幸。”骆长亭用脸颊蹭了蹭系统r的臂弯，弯了弯眉眼，笑的像一只偷到腥的猫儿。

“成为我的唯一，这么开心吗？”系统r起了逗人的心，道：“我可是带过很多位任务者的，每一位都是我曾经的唯一。”

骆长亭：“可现在我才是r老师的唯一。哪怕会成为过去式，也曾经是r老师的唯一。”

系统r：“你啊。”

“对了。”骆长亭起身，却并未挣脱系统r的怀抱：“小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比如想交一个怎样的女朋友？”

“他说没什么要求，只要懂乐器性格好就可以了。”系统r转达了‘骆长亭’的话，道：“还有身高，加个身高不能超过他吧。”

“噗！”骆长亭捂眼，笑道：“那就有点困难了。他本人也才一米六七，现在的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这个高度，我觉得找个比他高的女朋友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八壹中文網

“他说没关系，高就高吧。”系统r尽职尽责的转述‘骆长亭’的话：“懂乐器脾气好就行。”

“那这是找女朋友还是知心姐姐啊？”骆长亭笑着调侃道：“这是找知心姐姐吧！现在的女孩子都挺活泼的，安静温雅的姑娘少了。就是有也让带活泼了。”温柔的男孩子倒是不少。

最后一句话骆长亭没有说出来，他拨弄着系统r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交握着将他拢住的手，问道：“对了，是决定一定要在高中就找女朋友吗？”

“他问有什么不可以吗？”系统r。

“高中时期就不能好好读书吗？一定要谈恋爱吗？”骆长亭皱眉，道：“这个年纪不过就是玩玩，谈了恋爱又有几对能在一起。”

“我有一个初中同学，在读技校的第一年就谈女朋友。后来听说是让人家姑娘怀孕了，但是因为没钱去了黑诊所打胎，大出血死了。女孩子的家人就跑到学校来闹，他书没读几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找过他，找了整整三年，终于在我高考之后他回来了。他请我去吃街边摊，跟我说这几年就在隔壁县当洗车工，一个月赚一千五左右，五百邮给家里，五百邮给女孩家里，还有五百留着自己用。他说他过的很不好，每天都活在恐惧和愧疚里，他本来是想这样过一辈子的。结果却看到了女孩的哥哥来了他们那洗车，把他吓得跑了回来。”

“那天吃完饭他跟我说，他不能再逃了，这些年他已经过够了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了，他得去面对这件事。说怎么的都要跟人家家里道个歉什么的。我没阻止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就该担起责任。但是，但是第二天他却哭着跑来告诉我，那女孩根本没怀孕，也没大出血死。她活的好好的，还考上了大学。当年那么说只是因为她哥哥想要赔偿撒下的谎。他跟我说，那个女孩说知道他不堪其扰退学离家出走之后非常后悔，跟他哭着道歉。但他说，她哭着说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他过了差不多三年通缉犯一样的日子，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活在恐惧里，结果到头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他最好的最珍贵的三年时间就因为这个谎言给糟蹋了。”

“后来呢？”系统r听的认真，问了后续。

“他想不开，去跟人家哥哥拼命，被抓走蹲了两年多的大牢。我回去再见他的时候，都已经变得跟那些街头闹事的混子一个样了。开了一家烟酒店，身上还纹了一个青龙纹身，怪吓人的。”骆长亭陷入回忆里，继续说：“他还请我吃饭，跟我说，他终于过上了通缉犯的生活了。被人看不起却怕着他的感觉很好，跟当年怂了吧唧的躲在洗车房里给人帮工的感觉不一样，前者更好一点，能光明正大些。也……更像别人口里说的不成器的地痞流氓，招人厌也让人怕。可他说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很幸福。而且他以后都想要这样幸福下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除了呜呜着尽职尽责的放冷气的空调，连呼吸声都静不可察。

“他还说了什么吗？”系统r问骆长亭，道：“应该还有吧？”

“……他还说，如果他当年能勇敢一点去女孩家里道歉，是不是他就不用活成今天的这个样子了？是不是今天的他会是另外一副样子？能继续上学然后学一门手艺，再有一个安稳的工作，不会遭人白眼，过几年就娶一个妻子生几个小孩过上普通人的幸福的日子——我不知道。”骆长亭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系统r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抱紧了骆长亭。

“……我学医的初衷其实也只是因为这个。无关基因这些，那不过是顺带的。”骆长亭蜷缩在沙发里，说：“我就想搞清楚，两个月去打胎会不会大出血死亡。”

“那你现在清楚了吗？”系统r紧了紧臂弯，问他。

“可能性不大。”骆长亭说：“实际上只有三个月至三个月以上去打胎才有危险，除非体质特殊或是手术不恰当，不然根本不可能大出血导致死亡。如果当年我们能多一点生物学常识，他能多一点承担一切的勇气，他就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我希望你能考虑好，是否要在这个年纪谈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骆长亭顿了顿，严肃而沉重的说：“不要把感情当儿戏，你得知道，感情带给你的伤害永远比你想象的沉重。你还得想好，你能不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和你们的未来，无论是哪一方面。也更不要在这个年纪，尝试不该尝试的，因为冲动而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明明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这么喜欢以大人的样子来教导人家啊？”系统r看着骆长亭这幅样子像极了预防孩子早恋的妈，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妈妈呢。”

“我要是担心孩子早恋的妈妈。”骆长亭仰头看着心疼r，突然笑弯了眉眼，作怪的拉长了声音说：“那你就是不管事的爸爸。”

系统r：“哟！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家庭地位了啊？”

“是啊！”骆长亭说：“r爸爸从来就不管事，一直就是我这个妈为这个家为孩子操持一切啊！”

“r爸爸又是什么鬼？”系统r哭笑不得。

“就是普通的爸爸。”骆长亭认真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挣钱，除了业绩和成绩啥也不管。全靠我这个妈给孩子忙前忙后，又要管学习还要管孩子社会交集和解决青春期遇到的各种烦恼问题，还要为孩子的未来操心。”

“一直以来辛苦妈妈了！”系统r完美的接过骆长亭的戏：“是我这个父亲当的太不称职了，我的错。”

“你终于知道是你的错了！”骆长亭戏瘾上来了拦都拦不住，他故作娇羞的拍了拍系统r的手，道：“但你要工作养这个家也不轻松，可是也要关心关心我们娘俩啊！不然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我要是带着孩子改嫁了我看你后悔不后悔！”

“……”系统r有点无奈，骆长亭跳戏跳得太快，他有点接不上。有时候任务者太欢脱又戏精真的不是件好事。

“孩子他爸你怎么不说话了？”骆长亭抓住系统r的手臂用力摇晃起来：“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人老珠黄不漂亮了了！想别的狐狸精去了！”

“没有。”系统r忙道：“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美的。连妲己褒姒都比不上你。”

“妲己褒姒！”骆长亭捂心故作柔弱心碎的倒在沙发上，悲愤欲绝：“原来在你心中，我竟然是让君王昏聩胡涂的那样的……人嘛？”

“噗嗤！”小小的破音传出，系统r微微一愣，笑了笑。

那孩子终于是笑了，还挺可爱的。

骆长亭也从系统r短暂的一愣和突然的笑意中得到了这个讯息，也不作怪和演戏了，倒在沙发上卷着自己的长发玩。

也想着以前的那些事，那些事虽然过去了，但都在心里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洞。浅的用不了多久就忘了，留在那里就是一个过去的念想，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深的就是这种的，足以改变人的一辈子的选择，在之后的岁月里深深的影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