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骆长亭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高考结束的第一天,他就让一个打扮隐蔽的小姑娘给摁在巷子里暴打了一顿。虽说只是折了两根肋骨,可这着实是打的狠了。
还是系统r把狼狈不堪的骆长亭送到了医院。
系统r告诉他揍他的人是郁衾篠时,骆长亭加‘骆长亭’已经懵了。
谁能想到,看起来高高瘦瘦性格孤僻的郁衾篠郁大佬竟然会功夫,而且比他们还厉害。能把两个骆长亭摁在地上连反抗也做不到的暴打,可见此人的能力之强。
骆长亭躺在病床上苦中作乐,对‘骆长亭’道:“看到没!高考完的第一天,你的前女朋友就给了你一顿暴打。可见你这个男朋友当的有多不走心了!”
“不过你俩谈恋爱只是为了多个素材顺带丰富一下青春。你也没对她做什么啊?怎的就无缘无故暴打了咱一顿啊?”这才是骆长亭最疑惑的一点。
郁衾篠与‘骆长亭’关系恰似多年老友,即便是确定了情侣关系也不过是闹着玩的,两人之间自然有余亲密不足,没有任何逾越雷池的行为。平时相处也很好,为什么就遭了大佬一顿暴打?
系统r解开了骆长亭的疑惑,他说:“郁少泽是郁衾篠他哥哥。而高一下半期的时候,借主说话太伤人,把人家冲撞了弄伤心了。让郁衾篠知道了,专门跑过来给哥哥报仇。”
“原来你的大佬从一开始就抱着揍你的心接触你啊!”骆长亭唏嘘不已,道:“郁衾篠这小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想不到还是一个兄控啊!”
顿了顿,骆长亭反应过来,讶然的问道:“高一下半期小亭子把学长弄伤心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r解释:“那天中午你再系统空间里午睡。”
“原来如此。”骆长亭感慨道:“那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我算了下,小亭子的分数刚好够得上m大,我记得这位学长选择就读的学校也是m大,这下有的玩了。”
‘骆长亭’当初选的是理科,最后以语文135,数学142,英语145,理科综合是286,加上他的二胡在高三下半期的一次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大会获得了第三的好成绩,他报考的又是音乐学校。按照规定,还得给他加20的特长分。也就是说,他的总成绩是728。
“可以啊我的小亭子。”骆长亭看着电脑上的成绩,笑道:“这下子m大你是逃不了了。这个成绩一出来,m大的人怕是要把你紧紧绑在他们的贼船上。”
这个暑假,就在医院的消毒水中度过去了。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你最不想见到谁谁就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开学第一天接待‘骆长亭’的就是郁大佬的亲哥郁少泽,且,音乐学校的管控没有别的大学严格,是按照学生的水准随机分配寝室的。
骆某某恰好就与郁大佬的亲哥分配在了同一个寝室。
“哦豁!”骆长亭得知这个消息后,摊了摊手,道:“这下有的玩了。”
确实是有的玩了。
其实那件事,真的也算不上是‘欺负’。只是可能学乐理的人大多比较感性和文艺,加之都是年轻人,自尊心强,才导致了……被郁大佬误会进而毫不留情的胖揍。
看到郁少泽那张与郁大佬眉眼间有三分相像去,却有着郁大佬从未展示人前温柔的笑脸,‘骆长亭’就下意识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胸口,颇觉牙疼。
不幸中的万幸是郁大佬报考的是q大的经济管理系,而q大距离m大隔了半座城那么远,不然怕是会小命不保。
如果说身为哥哥的郁少泽的性格是温柔且似水,那么作为妹妹的郁大佬的性格就坚冷若寒冰。一对兄妹,年纪差距不大,但性格截然相反,一刚一柔互补。
从两人学习的专业来看,大约也是看得出骆家的未来大概是靠郁大佬来继承了。
郁少泽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待人体贴。未见人而先带三分笑,不掺虚假与伪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出了自信与温雅。
两人对以前发生的事绝口不提,却每次都能在对方身上触景生情的想起那一幕。
在音乐学校的时间里,骆长亭已经逐渐的将身体的操控权一步一步交还于借主本尊手中。
就是最优秀的学子也不能逃过大一的军训。
如果说大一的苦逼仔们求下雨,大一想的是下雨就不用军训,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进入高一那一年的军训,哪怕是下大雨教官也没有放过他们的记忆。
那么作为经历过这些的大二大三的学长们自然也是希望下雨。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下不下雨倒是无所谓,下雨了就看一群落汤鸡,是大太阳就拿着雪糕西瓜太阳伞在那群大一苦逼仔们面前晃悠也同样是美事一桩。
最受人关注的还是‘骆长亭’,是音乐学校有史以来招收的成绩最高的学生(郁少泽高考成绩为717),所以颇受各位老师教官学长学姐们的关注。
为期十五天的军训,老天爷硬是把难得的几场大雨下在了晚上,而第二天依旧是大太阳的天。硬生生的把大一的新生们晒成了裹着迷彩服的煤炭。
而‘骆长亭’显然就是这一堆煤炭里最鹤立鸡群的一颗,从头到尾都没黑上半点,该怎么白还是怎么白。尤其是那种漂亮的脸蛋,在飘逸的长发之下陪着他眼中的忧郁,更衬得他这个人肤白胜似十月雪,朱唇不点而比血色艳。
有几个学姐在学校论坛里放出了‘骆长亭’军训前和军训后的照片,在她们对比之下竟然还发现军训后的‘骆长亭’竟比军训前还白了嫩了水灵了一点不止!
学姐们哀嚎:他从头训到尾,没有请假没有偷懒喊过累。因为长得好看成绩好还被他们教官选去举旗走正步,别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大太阳下面练习正步。可是他一点都没黑!反而还白了嫩了水灵了一点不止!
帖子发布没多久就被顶上了榜首,在楼主下面评论的人数不胜数,评论没两天就破了三百万。
……
对啊对啊!骆长亭真的是一点都没黑!那么大的太阳那么强的紫外线竟然都弄不黑他,他外星人吧!
哎!人家生而白皙晒不黑,紫外线算什么,它算个几吧!我只是偶尔抱着西瓜在他们面前啃上一转,结果我黑了!这小子白了!白这个东西我配吗?我不配!我配个几吧!
不愧是学霸!自带防护罩,抵御紫外线的照射!让我奏起音乐,来为大佬高歌一曲!
楼上的你是不是语文没学好?不过这小子确实牛逼!他怎么做到不黑而白的?求指教求解答!在线等,急!
……
日子一天天的过,只觉不过弹指一挥间的岁月便是一年的过去。
‘骆长亭’很少再听到系统r的声音,身体操控的时间也越来越久,若非是极少数时候那人的出现,告示着他。
在他的过去中曾经有这么两个人陪着他,带着他从重到足以压碎五脏六腑的深海黑暗里拉起,为他打破自我狭隘封闭多年的三寸囹圄大的画地为牢。将他一步步引向光明的道路和逐一接触这绚烂而复杂的世界,然后拿起一把刀,耗费多年的时间,一寸一寸的切除去他过去的所有晦暗与腐朽的根系,露出深处里干净和柔软,再一刀刀的将他打磨成最最优秀最最完美的样子。
他们带他游历山川河海,教他直面他曾经所恐惧的一切,教他拿起二胡将自己的才华施展而开,教他付出感情付出信任。
他们打磨出一个完美的骆长亭,一个彻底从过去走出的,在阴暗角落里依靠着恐惧疯狂等等负面情绪生长起来的,最后却因光明冲破黑暗而脱胎换骨的骆长亭。
‘骆长亭’的大学生活非常的忙,他本就在高二参加音乐社团而逐步在舞台上展露出自己的光华并借此而进步往前出名,后来更是一个人参加了国际青少年音乐比赛大会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得到了二十分的加分。然后一步步的,在世人面前出现,获得灯光与奖杯以及他们的掌声鼓励和鲜花。
渐渐的,连‘骆长亭’的生出了一丝错觉。
就好像他的人生本该就是这样,那个曾经出现在他记忆中的系统r和另一个完美的骆长亭,不过是他闲暇而肆意中二的高中时期里做出的一个梦。
后来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为了不打扰到郁少泽,‘骆长亭’便打算搬出去,但想不到的是郁少泽竟也一同和他租赁了房子。
于是理所应当名正言顺,他们住到了一起。
搬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和系统的声音。没有告别,没有预示,他们就这样退出了他的人生,让他逐渐迷茫他们的存在到底存在与否?
但曲谱上与他截然相反的两种字体,笔记本上面断断续续记载的劝告还有做饭时的不熟练都会让‘骆长亭’反应过来,其实真的是有这么两个人存在于他的过去。
因为莫说是煮饭,他甚至是连个土豆都削不好。很多时候,在他手忙脚乱的做饭时,都会猛然的呆滞,触景生情的想起这双手曾经那么娴熟的做饭炒菜煲汤。然后时间就这么过去,当他回神时,锅里都已经着了火。
郁少泽不止一次的从自己手中抢过锅勺,像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娴熟的炒菜做饭收拾好他弄出的乱摊子。
“我听戚熠铭说你做饭很好的啊!这才多久就不行了?”郁少泽这样问他,疑惑于他的手生。
这时候,‘骆长亭’的心中就会升起迷茫与害怕,但每次只要看到比他矮一个头的郁少泽围着皮卡丘围裙炒菜煲汤时,心里就会莫名的安静下来。
眷恋和温暖也溢满了整颗心脏,让他整个人都满足的不行。
日子就这么过,直到在大二那年,也是郁少泽毕业的那年。
‘骆长亭’受邀参加了大四学长学姐们的毕业晚会。在晚会上,他见到了许久不见依旧是原来样子的,他记忆中的郁衾篠郁大佬。
两人曾经悄咪咪的做了一年多的‘试验品情侣’,倒也算得上是相熟。于是两人便坐在了一起,聊起了天。
‘骆长亭’手里剥着橘子,问:“你不是说,那本书要开在去年的九月吗?为什么到今天我都没有看到那本书的现世?”
“你说的是《六月欺骗》?”郁衾篠愣了,她看着面前如此鲜明的‘骆长亭’,突然道:“这本书其实不是小说。《六月欺骗》是以你和你的朋友们为主角,渲染描绘出的一幅世间之态。人间百态,悲欢离合,相聚分离都是无可避免的常事。要走的你留不住,不走的你却不放在心上,这就是人。朝三暮四醉生梦死的活着的人,糊涂尚且安逸,若清醒便注定痛苦孤独。世间一切都有始有终,按照既定未来前行,无法摆脱这深渊泥沼,就此沉沦还是别的,全在你。”
“……你知道什么?”‘骆长亭’骤然握住郁衾篠的手,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目光,肯定的说:“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或者,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是。”郁衾篠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嘲讽和漠然,道:“我不过是给了你选择的路。糊涂与清醒之间的选项应不是太难以抉择的……”
“哦!”“加油加油加油……”“去去去去………”“支持你!一定成功的……”
突然的哄闹声将郁衾篠的话遮盖过去,‘骆长亭’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她的手。两人距离不过半米,是实际意义上的近在咫尺,却同样是实际意义上的远在天边。
“小亭!”郁少泽脸红红的,平时戴着的那副平面镜也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中透着勇气和坚定的光,看着异常的吸引人。
‘骆长亭’转身,问:“学长,什么事?”
“骆长亭!我喜欢你!”骆长亭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砸,咆哮着道:“从高三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到现在我也还是喜欢你!我知道你不是gay!我知道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一个男的喜欢你!但是我马上就要去维也纳精修了!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再见到你的机会!所以今天,我来跟你告白!把该说的话都说干净!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爱你!!!”
‘骆长亭’没有理会周围学长学姐们的劝阻或是威胁,他只是在想郁少泽说的话。郁少泽第一次见到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骆长亭。但是后来陪伴着对方的一直是他,那么是否就可以这样理解?
郁少泽喜欢的是他‘骆长亭’,而非是别的人?而他的沉默,带来的是无尽的压迫感和窒息感。
终于在所有人都快要窒息的前一刻,‘骆长亭’开了口:“谢谢学长对我的爱。”
这是……拒绝?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划过这个念头。
“但是——”‘骆长亭’顿了顿,缓慢的伸出了一只手,一字一句认真且郑重的说道:“如果学长你愿意,我想和你试着走下去。我一无所有,但如果你愿意,学长,我能为你拉一辈子的二胡,且以后的每一首曲子都将署上你的名字。我将于你分享我的人生、作品、感情……直到你想离开的那一天。”
“学长——你愿意吗?”
郁少泽呆呆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骆长亭’,眼角飞快的染上了绯色,闪起了泪珠,“我愿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好好好!!!!!!”沸腾的欢呼声刺破了头顶的光,‘骆长亭’拉着郁少泽的手紧紧不放。
回首时,‘骆长亭’看向了郁衾篠待着的角落,见她依旧直直的看着自己,笑着低头对郁少泽耳语了两句,便将对方牵到凳子上坐好。做完这些后,‘骆长亭’才理了理衣襟,在郁衾篠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刚才问我怎么选。”‘骆长亭’看着吵吵闹闹灯火霓虹的这人家,笑了笑,说:“其实这个问题在很早以前就有人问过我了。而我的回答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是清醒是糊涂我都无所谓。如果清醒是痛苦,糊涂是幸福,只要他在,那我宁可糊涂的幸福一辈子,也不愿让他清醒的痛苦一辈子。”
郁衾篠却道:“你真的爱我哥吗?”
骆长亭:“是不是爱我说不清楚。但是如果没有他,我的人生大概永远是清醒的痛苦。他是我的追求的幸福,我也将竭尽所能给予他幸福,我想为了他,糊涂一辈子。”
“那,祝你们幸福。”
“谢谢。我们会幸福的。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也能为了一个人放弃清醒,糊涂的过一辈子。”
我们从出生起,靠着自己的摸索和大人们的教导来了解这个世界。从一开始的纯真无邪到之后的两面三刀,都是我们在适应这个世界的伤害时掩藏起的真正的自我。我们习惯将完美与强大展现,将伤痕与懦弱压底。
我们用笑容来掩饰所有的情绪,只因为世人要求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们。我们不能重视自己,因为有更重要的人必须要我们去重视——家人、朋友、上司、客户……在他们的衬托之下,我们愈显得不重要。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但是我愿意将两面三刀在你面前卸除,露出纯真无邪的天真和幼稚。我将把你重视,排在心中的第一位。
我不会在你面前一昧的展示完美和强大,我会将最真实最丑陋的自己在你面前一一展现,我将解剖自己的外壳,用我的伤痕与懦弱对你起誓,我将忠于你一个人。
我用这具脱胎换骨过后的躯体说爱你,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和喜好将深刻入我的骨髓,而你的音容笑貌将融入我的血液中在身体里循环直至死亡。
我将为你舍弃我所有的清醒,以换来糊涂的与你在一起的幸福。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在这世间记住的唯一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