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樊钰笙眉头一皱,当他睁眼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醒了。”
骆长亭看着与白天天差地别樊钰笙,眉头紧皱。
系统管理所出了问题,系统r作为初始系统之一已经回去许久。可能是事发突然,也没有格外派其他系统接班,而他作为任务者并没有管理系统空间的能力。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位‘樊先生’同样是借主,拥有自由出入系统空间的权利。
如果说白天的樊钰笙是温雅有礼的绅士,那么现在的樊钰笙,则褪尽了一身的温和,整个人充斥着另一种,更加真实的温润。
他眯了眯眼,莞尔一笑,对突然在他脑海中出声的骆长亭道:“我知道你。改变我们命运的任务者。”
骆长亭眉头皱的更深了:“樊先生,因为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以致于我对您本人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您与他共生一体,所以我希望您至少可以告诉我一些,您本人的基本资料。”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樊钰笙避开了骆长亭的问题,左手以逆时针发现有规律的抚摸右手中指。“别说是别人了,连樊钰笙本人都没发觉。你是怎么发现的?”
“看来您可以共享另一人格的记忆。”骆长亭脸色愈发沉重。也能肯定,樊钰笙犯的是双重人格而非精神分裂。
双重人格与精神分裂完全是两种病症。
精神分裂是一种病因未明的常见精神疾病,具有感知,思维,情感,意志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以精神活动的不协调或者脱离现实为特征,通常意识清晰,智能多完好,可出现某些认知功能损害,多起病与青壮年,常常缓慢起病,病程迁延,部分患者可发展为精神活动的衰退,患病期间自知力(病患对其自身精神病态的认识和批判能力)基本丧失。
而双重人格指的是:“一个人具有两个以上的、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通俗一点说,一个有双重人格障碍的人,他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那是两个不一样的人,a知道b的存在,但是b不知道a的存在。
樊钰笙作为主人格,很显然是属于不知晓另一人格存在的,较为被动的一方。
樊钰笙打断骆长亭的沉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骆长亭:“因为樊先生说,当他重生的那一刻,灵魂有一部分缺失感,心却满足了。”
窗外晚风轻拂树梢,连带着蝉与蟋蟀也不肯消停,伴着风不断的此起彼伏的奏乐和声。白天听这声音带着初秋的燥热,晚上听却给人一种无边孤寂。
房间里,空调依旧呜呜的响着,散着凉气。
樊钰笙说:“我很好奇,你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引导我们走向幸福。”
他通过主人格了解到的资料得知了上一个世界骆长亭任务的完成情况,很优秀。采用属于文科生的那种虚幻又脆弱的风花雪月和感春悲秋来与那孩子产生某种共鸣,完美的站在了对方的立场将对方逐渐改造成一个全新优秀而幸福的人。
就连那首赠予对方的诗,也不乏浪漫与梦幻之感。独有一种,小女儿家的细腻。
“不不不!我想您是误会了。”骆长亭摆摆手,解释说:“樊先生是一位成年人,是与我的上一任任务者完全不同的任务对象。他的世界观价值观都已经稳定,有独立的判断能力和选择权。在这种事发生后的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可以规避引导的话,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行为习惯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但我在翻阅属于樊先生的资料时,却明显的找出了几处行为、性格、性格反差较大的疑点,尤其是今天。樊先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放松,做出与平时完全不符的行为时,我大概有了猜测。精神分裂是我认为的最好的情况,毕竟治愈率很高。我本人最不希望的是双重人格,毕竟双重人格的治愈率太低,方法也较为极端——融合或是吞噬另一人格,让对方永远消失独占身体操控权。”
“但可惜的是,你们是后者。”骆长亭叹了口气,道:“樊先生还来不及知晓您的存在,您便被他无意识的融合了。所以,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了在做为主导方时愿意被另一人格融合?明明您更强大知道的更多才是。”
“这本来就是他的身体。”樊钰笙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张老照片,笑着说:“我本就不应该存在,抢夺不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我从黑暗深处诞生,踏过看不见的荆棘和砾石,只砾石和荆棘磨破他的脚,刺破他的皮肤使他鲜血淋漓,也不曾让他停下脚步。不过是为来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在阳光下璀璨发光。
他是我的神明,将带我走向光明的怀抱。
他缺失的那部分带给他圆满,只因为我曾是他人生中看不见的追随者。
他灵魂圆满时,便是我消失之时。
而我是因他而生的,抢夺属于他的东西不是我应该做的。
樊钰笙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改编起樊钰笙的作品。
如果硬要比较,在骆长亭看来,两位人格先生的表述方式差别其实并不大,只是这位人格先生的文字似乎更能打动人心。
仅仅是改动了几个字,便能将一篇华美惊艳却无法打动人心的文章改变。这大概就能解释为什么樊钰笙的作品前期与后期的差别如此之大的原因了。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他吗?”骆长亭忍不住出声询问。
“算不上帮。”樊钰笙知道是因为他们,他与主人格才能重生回今天,所以他对骆长亭的态度也非常好。
如果不是骆长亭知道他是另一人格,怕是会因着这温柔的态度而误以为这是樊钰笙。毕竟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一如既往的温和友善,只是他比另一人格多了一点活人的气息。毕竟白天的樊钰笙,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疏离感。
樊钰笙:“我就是他。共生一体,彼此不分。”
骆长亭愈发觉得怪异,此人格对于主人格的推崇实在太过火了些,就像是主人格的脑残粉一样,狂热而赤诚。“你对主人格真好。”
樊钰笙微微一笑,当改完最后一篇文章后他躺回床上,对骆长亭一字一句无比珍重的说:“请不要告诉主人格我的存在。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骆长亭答应了他的要求,他能够感受到他语气里的虚弱疲惫。毕竟作为被融合的一方,消失也不过是迟早。
只是想想还是会毛骨悚然,一个人在无意识的将另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融合在自己的骨血灵魂之中,且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所以当骆长亭看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却一无所知的樊钰笙时,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
樊钰笙真的不知道另一人格的存在吗?那个被杀人犯称作‘恶魔’的人会是这个君子一般的人吗?毕竟怎么看,另一位樊先生比这位樊先生更具有犯罪的潜质……
“你在想什么?”樊钰笙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硬生生让骆长亭起了鸡皮疙瘩。
“没什么。”骆长亭拿起牙刷水杯,若无其事道:“只是在想今天早上吃什么比较好。”
樊钰笙:“那你想好了吗?”
骆长亭:“我除了中餐,有点吃不太惯其他国家的料理。”
言下之意是除了中式早饭,那满满的一冰箱里的面包汉堡之类的都搁一边去发霉吧。骆长亭本人是非正常情况下,能吃馒头包子绝不吃面包汉堡的人。
樊钰笙哭笑不得的解释道:“那其实是超市大打折的时候买来的存货。”他本人其实也对汉堡没多大喜爱,只是方便管饱还便宜。
“对了樊先生。”骆长亭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这张生而唇角三分微上扬的,让人看着警惕性容易下降的温润公子的脸,试探的说:“我昨天晚上将樊先生的文改了改,樊先生不会介意吧?”
樊钰笙微挑眉,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他说:“可以让我观阅一番吗?我很想知道骆先生会将我的文字改成多么优秀的样子。”
“说不定是毁了呢。还是算了吧。”骆长亭讪讪的说:“不过在樊先生你觉得我的文字应该是怎样的呢?”
樊钰笙想了想,道:“骆先生的文字应该是绝望深渊的挣扎与希望,却带着永不磨灭的生生不息。”
骆长亭一愣:“啊?”
“大约就是中二病少年顽固的固步自封和‘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不识愁滋味’。”樊钰笙点出:“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因为一点心不平而妄想推翻整个世界存在意义的神……中二病晚期。”
别以为你收口了我就不知道你说的其实是神经病。骆长亭眯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脸,笑容逐渐变得变态。他翻开面前的镜子,拿出里面的化妆品,一边拿在脸上笔画一边阴森森的说:“超市大打折买来的东西总不能放置着发霉,男人偶尔也要化化妆凸显美感才是。樊先生,你觉得呢?”
樊钰笙扫了一眼上个月楼下超市大打折还免费抽奖时,他为了抽奖随便扫尽购物车里的化妆品,罕见的沉默了。
骆长亭拿起这些化妆品往脸上摆弄了一阵,突然想起了在刷视频时看到的一段让他记忆深刻的,玛丽苏女主容颜的描写,于是骆长亭嘻嘻笑着化起了玛丽苏女主的妆容。
肌肤胜雪。
bb霜遮瑕霜和一堆上面写着美白的液体抹上。骆长亭瞅了一眼,嗯,挺白,就是眨眨眼就掉粉掉的厉害。
柳眉浅浅若孤峰顶上飞过的鹰,带着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傲意。
眉笔专选黑,细细的顺着眉毛的方向画着,却画不出孤峰顶上飞过的鹰,带着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傲意。来来回回画了几遍,最终将传说中的柳眉画成了柳枝的炭棍。
小脸尖尖的,却有着可爱的婴儿肥。
这张脸再好看也是男的,棱角分明,没有婴儿肥。这一段去掉。
可能是阳光太不温柔,也可能是风太不乖巧,让树下人儿都流了汗,雪白的肌肤都染上了诱人的绯色。宛如清晨时刚从树枝上摘下的,带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水的苹果。
诱人的绯色就是大红色。腮红整起。骆长亭看了看,抹匀了脸上的腮红,自我感觉还不错。
樱桃色的小口微微张开,轻轻的喘着气,露出了里面粉色的小舌,看着很是诱人。
樱桃色?粉红色?骆长亭皱着眉从一排红色的口红里选出了颜色最嫩最粉的那一支,也是女性眼中出名的‘死亡芭比粉’,看也没细看就往嘴上抹。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碎碎的散在身后,有几缕发丝调皮的钻入了她的领口中,在阳光和她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染上了几分□□的诱人味道。
樊钰笙本人就是长发,乌黑也亮丽,骆长亭拿梳子梳顺了往后一甩,那滋味,怎一个爽字能解。
最后看了看成果,虽然有点点贞子的即视感和土气是感觉,但好在樊钰笙颜值高,撑的起这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妆容。可细看下来,也有种特殊的美丽。
骆长亭骚气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魅眼,戏精搬的露出了一个略带‘羞怯’的笑,细着嗓子捏着兰花指,来了句“念郎你怎的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在这孤苦无依”。
樊钰笙不忍直视,看不得骆长亭这般作践他的脸,便转过了身,头疼扶额。
当系统r解决完了系统管理所的事,匆匆赶回来时,入眼就是一张涂的跟如花似的脸,若非是这脸颜值高,换谁来都是让人窒息的绝望。
然后他就听见了那句“念郎你怎的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娘俩在这孤苦无依”。加上那眼神那动作,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挨这样的指责。
“咳!”
这一声咳嗽让戏精发作的骆长亭和绝望中的樊钰笙回神。
看到系统r的樊钰笙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紧紧的拉着系统r的手臂不松开。
而意识到系统r回来的骆长亭则是沉迷戏中无可自拔,顺势就倒在了洗手台旁,将樊钰笙与系统r一人一系统吓了一大跳。
只见带着一脸如花般辣眼睛妆容的骆长亭不知何时扯来的一张卫生纸做手绢,一边垂落一边哀怨:“念郎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为了你,我与儿苦守着寒窑十八年!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可你呢?得了富贵荣华便娶了大家小姐,弃了我这糟粕之妻……”
系统r:“……”莫名有种心虚的即视感。
樊钰笙:“……”请不要用我的脸我的身体说出这番话,辣眼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