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系统r右拳抵唇,轻咳一声流利的接戏:“孩子他娘,这些年苦了你了。”
骆长亭哀怨的看着瓷砖里的自己,就好像那便是那负了他的负心汉,声音活像是被人怎么了似的悲鸣绝望:“念郎啊念郎,你也知道我苦。你负了我不要紧,可我们的孩子做错了什么?钰儿他好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跟着我苦守寒窑十八年啊!十八年啊!连顿肉都没得尝!连件好的衣裳都扯不上!他做错了什么?念郎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是我的错我的错。”系统r好声好气的哄着骆长亭,他也知道这是骆长亭借机控诉他离开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是他的错,本说好了最多一天,却足足晚了两天才回来。
“钰儿?”樊钰笙摸了摸鼻尖,这说的不会是他吧?
“宝钏,是我的错。”系统r宠溺的说:“是我不好,你莫要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樊钰笙:“……”他这是摊上了什么蛇精病?苦守寒窑十八年又是什么梗?宝钏是他想的那个宝钏吗?
看着越来越演上瘾的一人一系统,樊钰笙忍着满头黑线打断了他们飙戏的时刻,轻咳一声,道:“打断一下宝钏和平贵的重逢。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还记得今天的作者见面会吗?”
骆宝钏:“……”
薛统r:“……”
樊钰笙:哦豁!
樊钰笙提醒:“作者见面会是在早上十一点。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骆宝钏手忙脚乱的拿起了卸妆水和洗面奶,哼哧哼哧的洗起了脸,边洗边吼:“你怎么不早说!?我脸没洗头没梳衣服没换饭没吃车没定!”
“你刷了牙。”樊钰笙想了想,说:“你还化了妆。宝钏,今天就辛苦你了。”
骆宝钏:“……”你还我那个温润如玉的樊钰笙1.0版!
卸妆洗脸梳头换衣服一套流程来就到了十点,加之作者见面会召开地点是北城的五星级酒店,而樊钰笙住的是南城的临湖小区。若是幸运点不堵车大概要半个小时,若是堵车起码两小时起步。
系统r有条不紊的为骆长亭定车,查路程和车流情况,最后结果“不堵车”一锤定音让骆长亭从转来转去的陀螺变成了散漫的假期。
“来个番茄鸡蛋面加一盘子青椒炒肉丁吧。”骆长亭甩了甩手,从架子上取下围裙围上,然后打开冰箱,从一堆面包汉堡深处掏出了两个红艳艳的看着喜人的西红柿,便洗边问:“这些东西还能吃吗?没坏吗?”
樊钰笙揉了揉太阳穴,道:“……能吧。我也不知道,反正饿了拿来填饱肚子的。之前都放冷藏室的,前不久才拿出来解冻……能吃吧。”
“你不会做饭吗?”骆长亭撕掉西红柿外层的皮,说:“真不会是天天点外卖吃这些度日吧?”
剥完皮,骆长亭不等樊钰笙回答便拿起菜刀唰唰的将拳头大小的两个西红柿切成了均匀漂亮的扇形,然后用菜刀贴着砧板顺着一划连西红柿带汁水倒进瓷盆里。
“不太会做饭。”樊钰笙说:“做的最好的一次是勉强能入口。最坏的一次是肉外面炒焦了,里面还包着冰碴流着血。”
能把饭做成这个样子也是人才。
骆长亭拿出两个鸡蛋打入小瓷碗中用筷子打散,然后加入了一点点盐搅拌均匀。
然后烧锅热油倒西红柿,待西红柿熬出来浓稠的酱汁,再将鸡蛋倒进去一块炒,鸡蛋液包裹着西红柿,看着就像一张披萨。炒散后放入一点点的糖,再掺入一点点水,开小火熬煮至沸腾就可以起锅了。
盛出番茄鸡蛋后,骆长亭便往锅里掺了三分之一锅的水,开大火带着番茄鸡蛋留下的酱汁一块煮。
在等水开的时候,骆长亭洗干净切碎了四个不辣的青椒。将冰箱里那袋在菜市场就已经切好了的肉丁拿出来用水清洗一遍,然后置入盘中,加少许生粉,一勺豆瓣酱、半勺盐、半勺鸡精揉均匀。
然后开灶台另一边的火,烧锅热油,待油温到了骆长亭觉得可以了的温度便将肉轻轻的倒入锅中,用锅铲快速翻炒至表面发白,再倒入青椒丁一起小火炒。
“你介意我在你家腌酸菜吗?”骆长亭发现没有酸菜做饭真的不顺手,便跟樊钰笙提了一句,怕樊钰笙不高兴解释说:“不占你多大位置,就一个储物柜的大小。也没有味道,味道好。可以拿来下馒头稀饭。”
“你腌吧。”樊钰笙说:“方便你做菜还能给我提供写作素材,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谢谢。”
骆长亭将青椒炒肉盛入盘中就看见水开了,把青椒炒肉端上桌子,从头顶的橱柜里抽出面条,照着樊钰笙本人的食量下了两指多的面。待面差不多熟了,汤看着也没多少了才将西红柿鸡蛋倒进锅里拌匀入味,然后滴上几滴香喷喷的香油,加上一点点的葱花和姜沫点缀。
红艳艳的西红柿,金灿灿的鸡蛋块,油光水滑的面条铺满上了翠绿欲滴的葱花和碎碎的浅黄色的姜沫,最后成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
结果抬头一看,哦豁!十点三十八了!
根本来不及好好品尝,骆长亭直接搬来小电风扇吹冷面条,然后吹着风,呼呼啦啦风卷残云的将面条带着青椒炒肉丁吞入腹中。
等收拾好出门已经十一点五十,定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有一会了。
上了车骆长亭才想起问樊钰笙:“话说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文?笔名叫啥?”
“你不是帮我改文了吗?”樊钰笙疑惑的问他:“难道就没有看一下作者基本资料?或者是翻阅一下我之前发布的文?”
骆长亭摸了摸耳垂,心虚的说:“我一打开就是你的文,看着很华丽但缺点什么,我改完了就睡了。”
樊钰笙倒也没怀疑:“我什么文都写过一点。现在主打同人纯爱文。我的笔名叫‘merles’。”
“merles?”骆长亭咂咂嘴,提出自己的想法:“这个名字翻译过来有点像希腊神话中神明的名字。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你知道我的第一部小说吗?”樊钰笙不等骆长亭回答,便说出了答案:“《□□托的囚岛》。是一部以希腊神话为基础创造的短篇小说,全书只有两万字,未完结。”
骆长亭下意识拿起手机搜索起来这本书,却发现这本书到现在仍有争议。
《□□托的囚岛》讲述的是一个名叫□□托厄勒斯的放羊少年因口出不逊,道出神明的虚伪与愚蠢而被神明以亵渎罪流放至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岛上。神明对□□托厄勒斯施以诅咒,让他永困此岛直到忏悔并像神明承认自己的愚蠢和卑微,否则就是死亡也不能离开此岛前往地狱。
□□托厄勒斯有一位美丽的未婚妻,叫洛伊丝亚。为了寻找自己的未婚夫,卖掉所有的家产造了一艘船,学会如何掌舵之后便踏上了寻找未婚夫的旅途。她在海上寻觅了六年之久,日夜歌唱思恋她的□□托厄勒斯,打动了海洋中的女妖怪涅沃斯(人首鸟身)被引领到了囚禁□□托厄勒斯的孤岛。
在孤岛生活了六年的□□托厄勒斯失去了俊美的容颜和充满自信的眼睛,他向洛伊丝亚哭诉这些年的孤独寂寞与对家乡和洛伊丝亚的思恋,并告诉洛伊丝亚他准备向神明忏悔,承认自己的愚蠢与渺小并向神明乞求回到家乡,并愿意成为神明最最忠实的信徒。
洛伊丝亚抚摸着□□托厄勒斯乱糟糟散发着恶臭的头发,告诉绝望的他:‘我的□□托厄勒斯,请不要如此绝望,你是世界上最英俊自信的勇士,连神明都对你敬畏。岛能困住你的身,可困不着你的心。如神言,我们如蝼蚁般的渺小。可却有挑战神明的勇气。我亲爱的□□托厄勒斯,请聆听神对你的嘲讽和诅咒你的神言,那是他们畏惧你时发出的狐假虎威的悲鸣。’
但不幸的是,洛伊丝亚的话被神明派来监视□□托厄勒斯的神使听见并上告了神明,带给□□托厄勒斯希望与幸福的洛伊丝亚被神变成了泡沫散在了海洋之中。失去了爱人的□□托厄勒斯彻底陷入了绝望……
这本书只写到了这里,□□托厄勒斯的之后,这位任性的‘merles’大大并没有继续将这本书完结,给众人一个完整的可能是he或是be的开放式的大结局。
骆长亭津津有味的翻完这本书,感慨道:“难怪你不说我是那种反人类思想的极端分子。原来你以前也中二过啊!”
这本书的暗示性太强,任何人都能在□□托厄勒斯的人生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过去。
《□□托的囚岛》也是社会的一个微缩,无论是神明、□□托厄勒斯、洛伊丝亚、嘲讽□□托厄勒斯遭遇的好友、唾弃阻止洛伊丝亚寻找□□托厄勒斯的亲戚朋友、出手相助的海妖涅沃斯、告状陷害洛伊丝亚消失的神使等等,这些都能在生活中找到并代入。
但□□托厄勒斯最终的结局是什么谁也无法定义,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托厄勒斯同样也是如此。
主角最终是崩溃自杀还是逆天改命,这些都不是作者给出的一个结局就能彻底结束的。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必有人不满,倒不若将结局抛与读者,由他们自行脑补——这或许便是《□□托的囚岛》成名之处。
“你知道索福克勒斯吗?”樊钰笙问了骆长亭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知道。”骆长亭对这个人名有点印象,他想了想,忐忑的说:“好像是一个著名的悲剧作家。擅长写“命运悲剧”,个人与命运的冲突。”
“是这样。”樊钰笙说:“《□□托的囚岛》的灵感来源是索福克勒斯的命运悲剧著作之一的《俄狄浦斯王》。俄狄浦斯在抵抗神意的途中恰恰走上了神意指出的那条道路——在我看来这本书诠释了个人与命运的对抗的无能为力及在命运面前人的弱小。因此也就有了《□□托的囚岛》的诞生。”
“我还有个问题!”骆长亭说:“为什么你给自己取得笔名是□□托厄勒斯的那个流浪远方的为出场哥哥的名字?”
墨尔厄勒斯——一个只出现在□□托厄勒斯回忆里的男人,在□□托厄勒斯幼年时便背上行囊离家出走流浪远方。十几年未有音讯,连神明都不能指使他的去处。因为他,□□托厄勒斯怀疑神明,对神明出言不逊被流放孤岛。
全文除了墨尔厄勒斯的回忆杀外,作者没有动用一个字来描写过这个人。却是因为他,□□托厄勒斯走上了那样的一条悲惨的路。失去父母、朋友、未婚妻,最后一无所有苟活在世上。
关键是还没人能找到他。
而‘墨尔厄勒斯’名字翻译过来就是‘merles’。
樊钰笙反问骆长亭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真的确定这本书里有‘墨尔厄勒斯’这个人的存在吗?”
骆长亭翻到第一章‘□□托的质疑’,说:“怎么没有墨尔厄勒斯这个人?他是□□托厄勒斯的哥哥,一个流浪失去踪迹的人。”
“……”
樊钰笙的话还没出口,车已经到了作者见面会的酒店门口。
一下车,作为雄霸榜首的作者‘merlse’便被工作人员笑着迎进了见面厅。骆长亭接过一束花,抱着走到台上在巨大的横幅上签上了自己的笔名。
这次的见面会非常盛大,听说是一位大佬支持举办的。场面秩序维持的非常好,那些嘴缺不长眼的记者根本没有放进来。
樊钰笙作为xx网站的王牌,自然是逃不了采访的。
于是骆长亭默默的端起一杯橙汁小口的啜饮,听樊钰笙给他讲一些记者一般会问的问题和书的基本资料。
“merles大大您好!”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拿着小本本跑到骆长亭面前,说:“我是竹衿苍苍报社的记者,请问我可以采访您几个问题吗?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骆长亭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了。能被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姐采访,是我的荣幸。”心里却道:“樊先生,你来吧你来吧!你的著作当然是你来解说才行!毁了我就惹大祸了!”
于是樊钰笙嘴角抽搐着被接管了身体的操控权。
“哇!merles大大真的好撩啊!”小记者西子捧心,花痴的看着樊钰笙。在樊钰笙戏谑的目光下才回过神,红着小脸,开始了她的提问。
小记者:“merles大大。关于您的那本成名之作《□□托的囚岛》,为什么不继续更下去给大家一个明确的大结局?”
樊钰笙:“因为我给不了□□托厄勒斯一个完美的结局。”
小记者:“您不是作者吗?”
樊钰笙莞尔一笑:“可□□托厄勒斯的结局我给了你们会满意吗?不会。那还不如留一个有争议性的结局,供众读者来自行补全他们想要的那个□□托厄勒斯的结局。”
“啊!?”小记者:“您不怕那些人骂您是为了出名弄出来炒作手段吗?”
樊钰笙:“我仅是出于热爱而创作。写作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只是为了成全我自己。如果你喜欢我的作品那是我的荣幸,不喜欢我的作品也不感谢你曾翻开过这本书——可那些在我的作品下谩骂的人请了解,我的作品并不是供耍威风发泄戾气的区域。再说了,你骂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的生活还是那样,工资也还是那点,除了你的负面情绪被发泄出来,什么都改变不了——更影响不了我,我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所以做这些真没什么意义,纯属笑闹。”
“借用佐久间象山先生的一句话——‘人之赞我,未加我一分;人之损我,未减我一分’。”
小记者拍手鼓掌,继续问道:“哇!大大看的可真开啊!但大大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骂自己吗?”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来骂我,但我想,如果想要靠网络小说来满足自己的话,或许种马区和玛丽苏区那里或许更适合他们去发泄多余的精力和满足他们不公平人生的种种人上人的幻想。”
小记者:“哈哈哈!您还真是敢说呐!那么下一个问题,请问为什么您的笔名要取自□□托厄勒斯的哥哥的名字?是因为懒得取名吗?”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但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文,所以我愿意告诉你答案。”樊钰笙看着这个小记者,笑着说:“墨尔厄勒斯是□□托厄勒斯的兄长,但是你们真的确定这个人物是存在的吗?”
“不是吗?”小记者拿出手机点开《□□托的囚岛》第一章‘□□托的质疑’这一章,说:“□□托厄勒斯之所以会质疑神明,不就是为了寻找墨尔厄勒斯吗?”
“那为什么□□托厄勒斯的父母会在□□托厄勒斯向神明询问墨尔厄勒斯去处时会说‘这孩子是魔怔了’这句话?你们没有怀疑吗?□□托厄勒斯有没有哥哥他的父母不清楚吗?这只是我设下的文字游戏。”
樊钰笙顿了顿,提问道:“墨尔厄勒斯是谁?他为什么只存在于□□托厄勒斯的回忆中?为什么他对□□托厄勒斯的影响那么深远?这些没有一个人去仔细思考过吗?”
“主角所说的就一定是真实且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