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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轮回赞歌(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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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善蓝拿着伞去了她想去看的地方,还把许远飞的魂魄塞进了骆长亭缠在腰上的骷髅饰品上,让他随身带着。

离开之前,骆长亭还问了她一个问题,关于许华年补习班里的那副油画。

“是我画的。”周善蓝的力量强到足够她凝出实体,可以出现在外人面前,也可以被触碰。

她穿着那一身黑暗恐怖的哥特式洛丽塔走在街上,骆长亭则换了一身简便的连衣裙。吸引力不少人的目光。

前者是因为另类恐惧,后者是因为漂亮。

骆长亭带周善蓝出来买新的衣服。

“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吗?”周善蓝的审美被带坏了,越是血腥恐惧的服饰她越是喜欢,以至于骆长亭希望她换身装扮时,变换出来的衣服一件比一件血腥恐怖。

骆长亭瞅了一眼头戴人手骨蕾丝花边礼帽,腰佩缩小人头骨饰品的周善蓝,及其的敷衍:“好看,但是会吓到小朋友的。”

目光移到街边的商橱,话锋一转,“来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周善蓝无所谓穿什么衣服,任由骆长亭给她比划选择衣服,顺便再给他自己买新的。

最后周善蓝换上了一身新的装扮,白色上衣朱红色短裙、白色过膝袜、黑色小皮鞋和一顶亚麻色系着乳白色蝴蝶结的小帽子,被剪的参差不齐的短发也用可爱的猫咪饰品,分成两股拢在脑后。

骆长亭也换了了一件修身长裙和牛仔短裤,顺便做了一个空气刘海,还做了个离子烫。

周善蓝告辞离开之后,骆长亭也踏上了去意大利的旅途,当然助理也找到他了。

意大利风景还是非常好看的,就是治安有些混乱。

大约是因为西方大部分国家违禁品都是合法的原因,在国内这些都是不允许出现在普通人手里的。

甄豪游有些渠道,但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这些渠道大部分都被用来打探消息。

直到骆长亭这个不安分的来了,不但用甄豪游的渠道悄悄去购置一些枪支,还搞了几颗新型手榴弹。

他倒是不忙着找许远飞,而是在意大利玩了起来。

意大利的民谣世界皆知,骆长亭时不时就能在路边听见他们热情的歌唱。意大利语明亮、圆润,听着很舒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被认为是文艺复兴运动的诞生地,艺术与建筑的摇篮之一,拥有众多的历史建筑,和藏品丰富的博物馆。它这里的建筑和教堂都是极具美感的艺术品,无数优秀的文艺作品都诞生自佛罗伦萨。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许远飞的那位师弟会选择将许远飞送到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疗养院的缘故,佛罗伦萨处处都是历史悠久的艺术藏品和建筑,这些可能会唤起许远飞的记忆。

根据甄豪游的消息,与其说许远飞是疯了,不如说他沉迷在梦中,虽然时不时会有发疯自残的举动,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托纳布奥尼街和在韦奇奥桥是骆长亭停留最久的地方,比起雕塑或是油画这类的艺术品,他更喜欢华美的宝石和贵金属,还有一些古老的饰品。

因为佛罗伦萨的购物区大部分建在圣罗伦佐市场百花大教堂及乌菲药费兹美术馆附近,骆长亭还能抽空去看看这些他并不是很感兴趣的艺术藏品。

比如帕拉蒂纳美术馆,在宏伟阔气的比蒂宫中的美术馆收藏了提香、拉斐尔、波提切利、丁托列托和卡拉瓦乔等艺术大师的杰作(来源自百度)。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一家手工人偶作坊的店门口时,骆长亭花了一大笔钱和交于一些珍贵的宝石定制了一个人偶娃娃。

他甚至没有询问价格和时间,轻而易举就交付了定金,就好像他曾经在这里定制过一样。

私人疗养院——

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散落,折射着五彩的光。

一个穿着白色病服的,很瘦很瘦的东方男人安静的站在喷泉的下面,身旁同样站着一个俊美的金发长发男生,小声的跟他说话。

骆长亭换上了男装,扎着马尾站在许远飞的身边。

不过许远飞没有理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捧着竖琴的,面色陶醉,头戴桂枝的太阳神阿波罗雕塑。

见此,骆长亭拿出手机给这雕塑拍了张照片。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回应。骆长亭陪着许远飞晒了一会儿太阳,就陪着他跟护理一起去了病房。

许远飞的护理是一个甜美笑容的,很热情的意大利年轻姑娘,非常的喜欢唱歌。虽然听不太懂意大利的歌曲,但这并不妨碍骆长亭的倾听。

因为许远飞不理他,而骆长亭又无法联系周善蓝,只好停留在佛罗伦萨,直到周善蓝的到来。

祝南枝倒是很喜欢意大利的风景区,也很喜欢这里的民谣。骆长亭察觉,就去了意大利的其他地方,听不同地方和风格的船歌、情歌、小夜曲以及酒歌。

等周善蓝过来意大利,骆长亭定做的人偶也刚好做好。穿的依旧是骆长亭给她搭配的那身衣服。

“你给我生了个女儿?”周善蓝看着这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不止一个码的人偶娃娃,有些感兴趣。

骆长亭答应的利索:“对,我给你生了个女儿。开心吗?”

“开心。”周善蓝接过人偶,下一秒就好奇的掀开了人偶的裙子。

“……你为什么要对你的女儿耍流氓。”骆长亭艰难的开口,他亲眼看着周善蓝扒开玩偶的衣服,然后拆掉玩偶的四肢。“你还把你的女儿杀人分尸!”

这张与周善蓝一模一样的小脸被周善蓝夹在腋下,黑宝石做的眼睛直钉钉的看着骆长亭,森然感瞬间爬上骆长亭的背脊。

周善蓝头也不抬的拆开了人偶,回答道:“不,我这是为了深入了解我的女儿。”

骆长亭表示不信。

周善蓝从外到里检查了一遍人偶,然后很快的将人偶恢复原样。

骆长亭松了口气,这么好看的人偶,周善蓝要真弄坏了就可惜了。

“这个玩偶倒是可以加进剧本里。”周善蓝抱着玩偶,如此道,“从今天起她就是许华年了。”

骆长亭不解:“……你的女儿为什么要取许华年的名字。”

“她用的是许华年的脸,当然就是许华年了。”周善蓝梳理着人偶的头发,道,“等你死了,我就把力量分给她她来扮演我,我去扮演许华年。”

“……她这么小,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啊。还有等我死了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偶虽然是等身人偶,但也就一米二的高度,看着跟五岁小孩一样,谁信这是许华年或者说是周善蓝了。

“鬼魂可以随意变换大小。”周善蓝瞅了骆长亭一眼,道,“我又不是要他们猜出我的真实身份。我会保护你到游戏结束或是你死亡,才会回我的房间。”

她只是想看他们为了活下去而相互欺骗、利用、践踏、残杀,她这里是舞台剧,又不是死亡猜谜和大逃亡。

舞台剧当然是看完了就散场啊。

“那你这是看舞台剧还是加入舞台剧啊。”骆长亭指周善蓝刚说的话。

“都有。”周善蓝突然将人偶塞到骆长亭怀里,道,“走吧,我们去见许远飞。”

骆长亭抱住人偶,想了想还是道:“重新给你的女儿起个名字吧,她不是谁的替代品。”

周善蓝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想了想,头也不回道:“那叫她鹿爱深吧。”

骆长亭咀嚼着这个名字,还是有一种替代谁的感觉,但是他也没有再多问。抱住人偶,跟上周善蓝的脚步,去见许华年的侄子。

骆长亭跟疗养院的护士医生已经很熟悉了,也曾误会骆长亭是不是许远飞的爱人。

不过乌龙一场。

许远飞依旧残魂被周善蓝揉成一个球塞进了许远飞的身体里,不过可能是灵魂离开身体太久,导致的不融性。没有很快的清醒,也没有长久的沉默或突然的大哭。

许远飞依旧仰头看着喷泉的水,眼神空洞。

周善蓝看着许远飞,突然扭头看向骆长亭,问出了一个与此情此景毫无关系的问题:“你觉得我是好是坏?”

骆长亭一愣,他无法去评判好与坏,所有的事物都是多面性的,不能单一而括。

就像周善蓝杀人,她是坏的。可若加上她所处的环境,她杀的人不多,也不轻易杀人,又不算是错的。

“你是好吧。”骆长亭有些迟疑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你放了我一条生路。”

周善蓝闭了闭眼睛,阳光好像刺得她眼睛不舒服。

“回去吧。”周善蓝说,“生魂离体的时间长达十五年之久,他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清醒。走吧,我们去逛逛?”

骆长亭翻看了一下手机,正好刷到了一则佛罗伦萨艺术展即将举办的消息,于是对周善蓝道:“这几天佛罗伦萨有一场艺术展,去看看吗?”

周善蓝撇了一眼,道:“那就去看看吧。”

骆长亭对艺术不是很感兴趣,他看不懂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和诡异的色块,更无法体会所要表达的情感。

本是陪着周善蓝逛逛,不料却莫名的看懂了某一副油画。

见骆长亭那般的认真,周善蓝有点惊讶于他懂油画艺术。

周善蓝:“看你对那些人下手那么果断,也不怎么看许华年写的小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东西呢。”

骆长亭摩挲着下巴,怀里抱着鹿深爱,稍微扭头,眼睛却盯着这幅画,道:“我确实是不喜欢啊,但是这幅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曾经看着它被画出来一样。”

“……也不是不可能。”周善蓝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抬头看向这幅被取名为《献给女孩的月季》的画,混乱的色块和浑浊的颜色中,一朵粉嫩娇艳含苞欲放的月季若隐若现。

一朵破碎的月季献给一个女孩。

骆长亭听到周善蓝的话,“嗯?”

画的旁边有画的介绍,是创作者送给自己妹妹的礼物。骆长亭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介绍上去。

“钟,送给自己意外去世的妹妹的生日礼物《献给女孩的月季》。”骆长亭将画旁边的简介轻声念了出来,“难怪是一朵被混乱的色块覆盖的月季,原来是因为收礼物的人去世了。”

“那他应该很难过吧。”周善蓝站在骆长亭旁边,漫不经心的看了这幅画一样,目光并没有在这幅画上面停留。

而是看向了别处。

哪怕是混乱的色块覆盖,混合叠加在一起的肮脏的颜色也遮挡不住这朵月季的娇艳与生机勃勃——可以想象,创作这幅画时,创作者是抱着多么欢喜和喜爱的情感。

这样漂亮的一朵月季才能相称的姑娘,应该是很干净热烈的吧。应该是创作者很重要很在意的亲人吧。

可惜了。以后都看不见了吧,余生也只能悼念。

画展很大,各种各样风格的画在这里展出。哪怕看不懂作品想要表达的情感或是别的什么意义,但大部分作品,仅靠色彩的渲染、割裂的空间等视觉上的冲击,也让人觉得新奇和赞叹。

心满意足的逛完了画展,骆长亭买了雪糕,只是可惜周善蓝不能吃。周善蓝接过人偶,让骆长亭空出手来吃雪糕。

骆长亭咬着小勺子,看着抱着人偶的周善蓝,道,“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善蓝睫毛垂落,遮挡住她幽深的眼瞳,“囚鬼宅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你可以在里面的某个瞬间,用各种角度看到过去、未来,甚至是其他的世界将要、已经、未来发生的事情。”

你甚至可以在里面,遇到过去的人或是未来的人——甚至是其他世界的人。

你说你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过这幅画在你眼中诞生,或许在某个瞬间,你看见了它的诞生,甚至是参与了它的诞生。

只是你不曾在意这个瞬间,更没有记住这个瞬间。

骆长亭和祝南枝陪着周善蓝用一周的时间,将整个佛罗伦萨都逛了一遍。

许远飞清醒了。

骆长亭等人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第一个知道的是一个名叫安德烈的外国人,据闻是许远飞的师弟,以及另一个师弟。

但清醒的许远飞想见的人却是骆长亭和周善蓝。

他拒绝了医生的检查、护士的关心、师弟的请求和老师的通讯,静静的站在疗养院小花园的喷泉旁边,看喷泉。

“来了。”许远飞看着喷泉,许久不说话的嗓音干涩沙哑,难听至极。而他本人数十年也不曾正常进食,削瘦的,倒也有几分骷髅的样子。

许远飞说:“……大姨?”

周善蓝先骆长亭一步走到了许远飞面前,听到许远飞的称呼也没有否认,随口“嗯”了一声,问许远飞道:“想问我什么事?”

许远飞说:“……为什么,送我回来?”他还保留着在囚鬼宅里的记忆。

周善蓝走上前,站在许远飞的面前,凝视着许华年的血亲后人。

说实话,瘦成这个样子的许远飞其实是不好看的。他瘦脱了相,唯一能看的大概是他那双很漂亮的棕黑色的眼睛。但眼神无光,给人暮气沉沉的感觉。

“大概是想吃瓜吧。”周善蓝这样说道,“我翻了你过去的记忆,你和那个叫安德烈的事情我挺感兴趣的。”

许远飞苦笑,“就因为这个原因吗?”

周善蓝想了想,歪头对许远飞道:“还有就是因为,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痛苦的基础上吧。我特别喜欢看别人痛苦,你们越是痛苦我就越是高兴。”

骆长亭走过来就听到周善蓝这么一句话,当场无语住了。他看着张口就是一刀的周善蓝,打断了他们的交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许远飞的目光移向了骆长亭,他对他的记忆不算太多,却足够深刻。面对他的关心,露出来一个浅浅的笑容,“还好。这些天谢谢你陪我了。”

骆长亭伸手拍了拍许远飞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应该的。谁让我的命还捏在你大姨手上。”

许远飞笑了笑,他没有再说一些囚鬼宅的事情,而是看着生活了十多年的疗养院。一言不发。

见他在看风景,骆长亭和周善蓝很有眼力见的陪他沉默。

虽然许远飞浑浑噩噩了十多年,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精神恍惚的状态里。他还是有时不时清醒的状态,但是大部分清醒时间都不长,所以医生们都觉得许远飞这次清醒的时间也会很短。

骆长亭陪着看了一会儿风景,还是没忍住好奇心,他对许远飞问道:“我听医生说,你的脑电波显示你这这十几年都处于做梦的状态,而且这十几年脑电波频率大致相同。医生说你有可能一直在做一个梦。”

顿了顿,骆长亭道:“能告诉你做的是什么梦吗?”

十几年的梦,连续不断的重复着。

长久的沉寂之后,许远飞沙哑的声音在阳光中出现,“……一个,噩梦。”

他一直在孤儿院里,看着、听着、感受着、遭受着过去的一切,无法逃离,无法挣扎。只能在黑暗里沉沦甚至是堕落。

“我梦见……有人闯进孤儿院,来救我。”许远飞感觉在这一刻,自己迫切的想要跟人倾诉他的感受。

梦里是那么压抑和沉重,让他窒息和绝望。现实又是那么冷漠和凝涩,让他陌生和沉默。

他被压在梦和现实的缝隙里,无数次的绝望和沉默。

“但是救我的人,”可能是长久没有发声,所以每说一个字,喉咙就有一种撕裂的刺痛。许远飞顿了顿,慢慢的说,“就是,那个伤害我的人。他骗我,一直,一直在骗我。”

梦里救他的人是伤害他的人,一次次的欺骗他伤害他。现实里没有人救他,在意的人伤害他,敬畏的人保护伤害他的人。

“没有人会选择我、保护我、救赎我……因为我没有等值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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