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猛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熟悉的房间，还有熟悉的床和味道，我松了口气。原来是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叫什么名字。只是，或许梦境也是一个提醒，让我别再去打那个老医院的主意了。
我摇了摇头，是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嘶！
手仅仅只是触碰到自己的脸，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就像千万根针在我脸上扎下去一样！
我想起了那个梦里，我被小女孩用头发将脸包裹然后扎伤的画面。我想起了我摇尾乞怜放弃尊严，只因为自己的嘴巴被缝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能力。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如堕冰窖。
咣当！
突然，杯子掉在了地上。
我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发着抖，我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镜子前。
啊！
我惨叫着。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我捂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样！”
镜子里，那一张年轻的脸消失了。以往熟悉的面孔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伤痕累累，甚至还有血痕残留，丑陋不堪的脸。除了眼睛完好无损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像人。
吱吱！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难听至极的声音。
紧接着，在我的面前。
那干净无比的镜子，突然间浮现猩红的掌印。
那像是一个一个地挣扎，像是求助一样地拍着镜子，像是为了告诉别人自己受过多少痛苦一样，镜子里发出了声音。
砰！
砰！
砰！
……
沉闷的声音，像是敲门声一样。
我甚至听到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个女人，又像是男人，又仿佛是很多人，在镜子里面喊着，叫着，骂着。
我害怕地后退着，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而接下来，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
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
我坐在地上，整个人痴呆了一样，看着镜子上面像是用鲜血写出的字一样。
昨天晚上，不是梦。
那个小女孩，不是梦。那是老人家，也不是梦。
昨天晚上，那个找我的家伙，居心叵测将我带到老医院的那个小子，更是不怀好意。
从一开始，他或许就想要我死。
我想起来了，他早就死了。他是我上一任那班公交车的司机。那个人，死得时候，被人砍成了两半。
他死得很惨，甚至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疯了！
如果疯可以解决一切事情，我真希望我可以疯。就算不能解决一切事情，只要能让我不这么害怕，我也愿意。
那个老人，也是夜班公交车的司机。他更是被活活吓死的！
老医院，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医院发生的。
可是，难道解决一切就一定要去老医院么！就算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那里了。
然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镜子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你打算反悔么？
反悔，会是什么后果？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老人之所以放过我，是因为我答应帮他一个忙。所以，他让那个穿红色洋裙的小女孩放过了自己。
而且，按照他的意思，只要一进了老医院，不论自己是否愿意，恐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么多人，在昨天晚上之前，不停地劝着，甚至是警告，不要去那里，不要在那里停下。
可是，我没有听！
或者说，我心中的好奇心，因为他们的劝说警告，越来越浓。即便知道危险，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于是，那个年轻的男人，恰好就抓住了这一点。老医院的资料，恐怕那后半段相当重要，是牵扯到一切的源头。所以，那个家伙他偷偷撕掉了。
然后，又用这后半段引诱我，因为那一刻的我感觉自己已经非常危险。如果要解决一切，必须揭开一切事情的面纱，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可实际上，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死结。是没有解决方案的。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地发展下去，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
该怎么办？
如果我能想出办法，那么我又怎么可能陷入这种境地？
快去！
镜子突然碎了！
那一片一片的玻璃上面，都刻着两个字。
快去！
快去！
快去！
我甚至能听到从破碎镜片之中传递来愤怒的感情。如果我不去，如果我违背约定，那么，这些镜片立刻就能将我千刀万剐。如果我退缩了，如果我反悔了。恐怕，我会死得很难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跑出了房间。
谁知道，现在竟然还是天黑！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看一看现在几点。可是，没有办法！手机竟然司机了！
现在的智能机，就算自己手上的是非常廉价的手机，就算是被时代淘汰的手机，也不可能会突然司机。
那白色的恐怖屏幕，没错。现在的我，看到白色的，绿色的，红色的，黑色的……一切带颜色会发光的物体，全都有一种莫名地恐惧。就像是，任何一个发光体的后面，在我不知道的后面，在我不能理解的背面，会突然伸出一只手！
就是那样的一只手，会突然地伸出来，它会掐住我的脖子，然后我就连最简单的呼救都做不到。
我跪了下去。
没有任何办法，我的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除了睡梦之中发生的一切，我任何东西都没有想。
我甚至不知道时间，只是，天好黑。
城市的路灯，甚至都是关闭着的。
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点光亮，竟然只有我手机死机的屏幕发出的白茫茫的光亮。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突然间，屏幕里多了一个箭头。
往前！
我的手几乎一个哆嗦，根本抓不住手机。可是，手机没有掉。或者说，手机里真的伸出了一只手，在要掉下去的那一刻，那只手抓住了我。
如果说之前的我虽然失去了冷静，但好歹还存在着一丝侥幸。可是现在，当这样恐怖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
那么，我还有着的一丝侥幸，我以为的“梦境”，那个小女孩在我离开之时，那个诡异的笑容。以及每一次看到我的时候，那种恐怖的哂笑。
身体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很想问出这个问题。
可事实上，我知道原因。这份夜班公交车，没有任何人敢接！即便它的工资高得有些离谱。
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急需找到司机，是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就算真的掉了，这个馅饼可能也会把我们砸死。
我之前所有的时间都是虚度着，我一事无成。二十多岁，还要靠家里人接济才能在城市里活下去。到了现在，我终于尝到了苦果。
我不是小说的主人公，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甚至看不到一个女人投怀送抱。
我想起来公交车上的小护士。
就算有，也是个女鬼。
我的双腿完完全全已经失去了力气。我不可能再站起来走路。
可现实是，当手机突然打开，然后那熟悉的可爱的天真的，却有非常恐怖的声音，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
我整个人就有了力气。
她说的那句话是，“大哥哥，我好想你。你现在来陪我玩好不好？”
如果我不去找她的父母，不去帮她的爷爷找到亲人，那么，这个小女孩就会用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和声音把我带到她那里去。
在昨晚，她就是用这个声音，将我的嘴巴给缝上了，将我的整张脸给毁了。
从现在起，就算我没有死。在别人的眼里，恐怕我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我去，我去！”
我忙不迭地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手机里伸出的手，带着我一路飞奔着。
往前走着，然后向右转着，紧接着又往左，再往前。
刚开始，我还能记住方向，到了后面吗，在极速奔跑下我只希望能够快一点到目的地。
就在我不停奔跑的时候，突然间，有一个人拉住了我的手。
那双手，很冰，可是好软。我发誓，我从没有摸过这么光滑的手，仅仅只是摸着，我就能够想象这双手的皮肤是多好，这双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我忍不住抬头。
可是，一抬头，我几乎魂飞魄散。
那个护士！
护士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想起来那个还算友善的放了我一马的老人，不断提醒我的话。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护士看着我的手机，又看着我的脸，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仅存的，完好无损的眼睛，看着护士。
那个老医院里，没有一个，是人。
就连抓住我的这双手，也许这一刻很光滑，很舒服。下一刻，就会毫不留情地掐在我的脖子上。
甚至是，好看的美丽的指甲……
也是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