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几乎失控了。

在听到李福水咒骂李福贵是彻彻底底的怪物时，他歇斯底里了。虎毒不食子。天底下，要想找到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亲，实在是太难了。

李福水面对自己的哥哥，虽然愧疚。可是，在李福贵的这件事情上，他依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见。

李福贵孝不孝顺？

孝顺。

李福贵是不是好孩子？

是！

可是，李福贵依然是一个怪物。因为，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双手，一双脚。哪里不一样？

可是，李福水仍然坚信这一点。

“大哥，风水先生曾经说过，黄瓶镇是养龙气的地方。住在里面所有人的都是那条风水巨龙的食物。只要有人准备离开，就会受到风水巨龙的伤害。

“可是大哥，你看看福贵。从小到大，根本没上过学，为什么会写字。别人在学校辛辛苦苦练几个字，为什么他看到的题目一遍就会？”

“我们黄瓶镇，什么时候有这么聪明的孩子了。大哥！”李福水跪在泡沫里，“二十年前的事，是我不厚道。可是，你看看福贵出去以后，我们镇里发生的那些事。”

“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天。照安县发地震了。当时没多少人在意，根本没有人受伤。”

“可是，等福贵这小子离开镇里去读大学了。多少人死了！照安县被那一场地震弄得现在都没有缓过气来。一半的人都死绝了，有些人干脆一家人全部进了鬼门关。”

老一辈人，信奉鬼神。事事都要依着祖宗的规矩办。可是，一般而言，家里出了状元郎，不管是乡里村里还是城镇，都是全家欢庆热闹的好日子。

可为什么这个李福水还一副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李福山哼了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你逗这么说，我姑且就相信你。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我可以在你儿子身上慢慢找答案。”

李福水慢慢消失，我看着老人消失的身影，有些发愣。老人白天的时候分明已经死了，没有了鼻息的他。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钉进棺材，扛到山上，挖坑埋土再立个碑。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他消失之后，到底是回到现实世界的身体，还是去哪里？

这些，都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黄瓶镇。”李福山呵呵冷笑，“光是听名字你就知道这个小镇普通得很。”

“只是，在陶瓷里，黄瓶瓷器向来是最不值钱的一种。”李珊仿佛在追忆者什么。

说话说一半，如果是在强迫症的眼里，这完全是挑衅的行为。甚至于，会有一种掐死他的冲动。

幸好我不是强迫症患者，所以我不用担心被这家伙教训。毕竟，我打不过他。

“在陶瓷里，最低贱的一般都是黄瓶瓷器，这样的陶瓷就算烧出来，也没几个人愿意买回去。以黄瓶为名的小镇，可想而知到底是怎样的地方。”李福山叹了口气。

“黄瓶镇五百年，没有一个官宦之人，没有一个商贾，全部都是贫农。就连后来农民翻身做主的是，黄瓶还是贫农。在黄瓶镇，就连地主都待不下去。这样穷苦的一个地方，按理而言，为什么不搬？你知道为什么么？”

怪人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当他准备开口之后，如果不将这些事情全部说完，是不会停止的。

“黄瓶镇那个地方，所有人都后悔投胎投错了地儿。在里面的人，活着的年龄不会超过五十。在过去，就算是四十岁都算是高寿了。所以，里面的年轻人结婚，常常是没有父母不齐，甚至是父母双亡的。”

“结婚的目的也很简单。在自己快三十岁已经老了的时候，有个孩子能够照顾自己。到了那个年纪，黄瓶镇的人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没几年时间，就老得不成模样了。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做不动事情，必须躺在床上混吃等死了。如果这个家里没有年轻人，那该怎么活？”

可是，凡事总有意外。

李福贵就是那个例外。

李福贵成绩优秀，镇里又没有什么好的老师。所以，福贵在上小学的时候，就比老师更厉害了。而到了初中，就连老师很多题目都不会，可是，福贵会做。

甚至于，在当时那些孩子的眼中，福贵比老师厉害多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这个骄傲一直延续到福贵考上了大学。没有人能料到李福贵真的能考上大学，因为，黄瓶镇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过去，那些读书人，往死里读，也只能混到一个秀才的名额，而且还极有可能是县里实在看不过施舍分配的。

考上了大学？

突然间，我意识到什么，“等一等，李福贵是二十岁考上大学的。按照黄瓶镇的习俗，这个年纪已经有孩子了吧！”

李福山有些讶异，像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能想到这里。

他点了点头，“不过，那个孩子两岁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福贵在赌镇里唯一的一所高中。”

额，小学的时候就比老师厉害。可想而知黄瓶镇的教育水平差到什么程度，同样的，高中那样的课程，又会是什么样的老师来安排。

说是高中，其实只是一群骗钱的家伙把。

黄瓶镇是穷山恶水。而且，是连刁民都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穷山恶水。

没有人能活过五十岁以上，就算对读书再有兴趣的小子，学了半天到头来也会发现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可是李福贵太聪明了，聪明到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原本，镇里的人还能视若无睹，因为认为这个小子再厉害也只能读完高中而已。最后镇里的人合计一下，让他当个老师也不错。

突然出现了一个异类，这没有什么。

可如果，在这个异类出现之后，黄瓶镇发生了古怪的事情呢？

李福贵考上大学的那一天，地震了。

李福贵去上大学的那一天，黄瓶镇被堵死了。

同时，李福贵的儿子和媳妇也在那一天，突然失踪了。全镇的人找遍了黄瓶镇所有的角落，活生生的两个人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李福山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气若游丝。

等李福贵从学校里赶回来的时候，李福山也断气了。

李福山，断气了？

听到这里的我，看着这个自称是李福山的人，是真的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