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坠落了多长时间,可是,当我终于触碰到地面的时候,身体没有丝毫的受伤。
只是,这个地方,没有小护士,又或者说,没有任何人。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谁说这里没人了?”
紧接着,一个人从我身后走了出来。那是一个少年人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睛分明有一股苍凉。那是一股不属于年轻人的荒凉。
不论是怎样悲惨的人生,都不可能在一个少年身上造就出这样眼睛。
“怎么,我很奇怪?”少年看着我有些好笑地问了起来。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是这幅模样。”
少年人不置可否地点头,“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我看着这四周,空空荡荡就和上面的村子一样,毫无生气的地方。而这里,更多了一丝虚无的味道。
不知是怎么做到的,少年突然就坐了下去。而之前,那个位置并没有石桌,更何况少年人这一刻的手上还握着一听啤酒。
少年对我笑了笑,“坐吧,我也好久没看到人进来了。所以,老实说,我现在心情很不错。”
一边说着,他一边喝着啤酒,看上去心情的确不错。而我,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心却猛地一沉。
人不可貌相。
这个少年所说的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一点,他很可能是个不知年龄的老妖怪。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八九不离十。
所以,对于他的邀请,我不敢不接受。
少年递给我一罐啤酒,“从你们那个世界带进来的。人不能和时代脱节,不然就会有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感觉。”
我颤颤惊惊地接了过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最后却因为用力过猛,泡沫一下射到了我的脸上。
小心翼翼的我,几乎是不负众望的出丑了。
我能想象自己的狼狈,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狼狈。就在这时,我几乎有一种愤怒。
对自己的愤怒。
不论遇到谁,我好像从没有硬气过,就像一个弹簧一样。无论什么压力,我都能非常适合的承受。
只是,我这个弹簧的性能未免太好,好到到现在无论是遭到什么样的压力,我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反弹,或者是损坏。
我将啤酒放回了石桌上,几乎是开门见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你是谁?”
少年的眉毛向上挑了一挑,“我知道你对我特别感兴趣。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和我先唠唠家常,又拍拍我的马屁,最后再拐着弯地从我的话里揣测我的来历。”
少年身上的气势慢慢转变,那种压迫力,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烈,几乎是一瞬间我感觉身边的空气全被抽空一样。
“可是,我就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直接问我。”少年摇了摇头,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失落。
我的心里一直打鼓,刚才的那一个问题其实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再没有得到回答之后,我喝起了啤酒,“那……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他是失落,而我则是委屈。
少年被我的表情逗笑了,“果然,不同的人进来就是不同的模样。上次进来的那个小子,进来只想和我做交易。而你就……怕死得要命……”
这样的评价还真是……中肯。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估计都不会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说自己怕死。就算真的怕,恐怕也要强装一下硬气,证明自己的胆量。
不过,我比较识时务,或者说我比那些正常人都胆小。所以,在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只是讪讪地笑了笑,不做任何辩解。
少年并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轻蔑,相反还很赞赏,“怕死是好事。总比死亡真的到你头上才害怕要好。”
我干笑着,“你要是不想说,我不会再问的。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说的话哪里会有人听见。”
比起秘密,还是活下去更为实在。尤其是,小护士还不知道在哪,我要是莫名其妙就被一个不知道身份来历的老妖怪给弄死了,太不值了。
少年说道,“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不过我是谁倒是可以告诉你。至于我们两个之间的聊天,恐怕很多人都会听到,而且还听得特别清楚。”
我已经见怪不怪,“哦,还有谁在这里?就算不是人我也能接受。反正不就是再多见见人么,我也可以长长见识。”
我嘴硬地说着这些话。而少年在听到我的犟嘴,直接干脆地开始嘲讽,“我倒真没想到你看得这么开。既然你这么豁达,恐怕我的那些老朋友想不出来见见你都不行了。”
随着少年的手掌拍动,整个房间仿佛突然发生了地震一样。然后,原本空空荡荡的房间,一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虽然,我所站的位置依然宽敞,只是上空的那些飘荡的一个个面孔已经堵得水泄不通。甚至于,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痛苦。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的表情还有一种麻木。
“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这些朋友们。”少年站起身,抬头看上上面的那些面孔,嘴角轻佻而冷酷,“他们……就是黄瓶镇的那些余孽。”
黄瓶镇……
余孽?
我嘴唇微微颤抖,“这里,是哪?”
少年微微笑着,“这不就是你一直想来的地方么?摆渡人。”
摆渡人?
我摇了摇头,“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摆渡人。我哪里有那个资格。”
少年看着我,“只要你一天没有进入那个世界,就一天都是摆渡人。至于我,你可以叫我,守墓人!”
守墓人?
我的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少年仿佛知道我的迷茫,也很清楚我的困惑。
随手一挥,那些所谓的黄瓶镇余孽便全部消失。
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这里是……祖宗祠堂?”
少年点头。
我咬着牙继续问道,“那些人都是黄瓶镇的人?”
少年高深莫测的笑,继续点头。
我心有余悸地问着,“和我一起来的同伴是被他们带走了?”
少年的眼光里带了一丝丝地赞赏,像是在夸我并没有那么笨。
我哀嚎了一声,“你把我送回去吧,我再也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