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邱健清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郑东一撇嘴巴：“我的大队长，你今天是怎么了？非得我把话说明白了？省厅下来人了！”

邱健清一皱眉：“省厅……下来人了？怎么，你把这案子报到省厅了？”

听到邱健清这么问，郑东立马就急了：“你这叫什么话？你觉得我能把案子上报呢？这案子也不知怎么的，就被省厅知道了。省厅倒没有一把抓，王厅现在让刑侦处的刘副处督办这案子呢。这么大的案子，又是由省厅刑侦处督办，案件的侦办结果，会直接影响市局刑事案件侦破部分的年终评定，你说老杜他能不着急嘛！他现在就算是一肚子气，也必须对你好言好语的，哄你破案呢！”

“领导还说了，你们下飞机要是饿了，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老杜全额报销！”

一听说杜局报销饭费，胡天两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而邱健清却没有满足他的心愿：“还吃什么饭呀！别看老杜说的这么客气，咱们要真的四五六不懂，吃他一顿，他能恨不得吃了咱们！这眼瞅都快下午四点了，先到现场看看，等到晚上再一块儿吃吧。”

郑东幸灾乐祸一般咧嘴一笑：“等看了现场，估计你们全都吃不下饭了！现场的那帮法医，这两天小脸都煞白煞白的，还有几个完蛋玩意儿都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小伙子怀孕了呢！”

邱健清从郑东的这句调侃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怎么？两天的时间，那帮法医在现场还没忙活完？这效率可够慢的呀！两天时间，现场的血液很有可能腐败变质，会影响后续的实验辨别结果的。”

郑东一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的洒脱模样：“何止是现场血液呀！被害人的尸体都没运回局里呢！你们到现场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邱健清皱了皱眉，也没有再多废话，只是老实不客气的把行李递到了郑东的手上：“那就别客气了，赶紧开车了吧！”

面对邱健清如此欺负人的行为，郑东翻了翻白眼，最终还是忍了。胡天也厚着脸皮，想要将行李递给郑东，却被郑东一瞪眼睛，硬生生的给挡了回来。

几人上了车，郑东一脚油门开出去好远，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我出来的时候，老杜特意嘱咐我，接到了你们，让我给他挂个电话呢。那老小子等了这么久，估计该着急了！”

说着话，郑东掏出手机，放在车载支架上，以免提模式，拨通了局长杜时光的电话。

忙音没想几声，老杜就接通了电话：“郑东，人都接到了？没什么意外吧？”

郑东噗嗤一声：“局长，我就是到机场接个机，能有什么意外？”

“对对对，没有意外就好。邱队长他们怎么说？是先吃饭，还是直接去现场？你跟没跟他说案子？”

隔着电波，几人都能感觉到老杜焦急的心态，确实如邱健清所说，这会儿几人要是溜溜达达的吃个饭，老杜真能气的吃了他们！

郑东没有着急答话，而是侧过脸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邱健清。

邱健清只能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局长，我们现在就在去现场的路上了！老郑刚才给我简单介绍了几句的，详细的情况，还是等我们到现场之后，自己看吧！”

听说几人已经在路上了，老杜的声音里立马就带上了喜色：“好好好！健清，辛苦你们了！我早些时候给儋州的市局打过电话，听说你们用不上两天的功夫，就帮他们锁定了连环凶手！干得漂亮！希望你们这一次能再接再厉，继续保持高效、严谨的作风，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彰显咱们刑侦队过人的集体素质！”

老杜的漂亮话说了这么多，其实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要求刑侦队赶紧破案！

“我这边还有一个回忆，就不跟你们聊了。在刑侦工作上，你们才是大拿，我就是一个外行。我就不外行领导内行了。工作上有什么需求需要，你们就尽管提，我会给你们想办法的。”

老杜那边也不知道有什么着急事，能听到背景音里，有人在叫他，老杜只能结束了通话。

“老杜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省厅刑侦处来人督办案件了吗，怎么吓的跟孙子似的，这不像他呀！”

郑东重新将手机揣起来，大大咧咧的说道。

邱健清一声冷哼：“领导跟你俩和颜悦色的，你骂人家是孙子，那要照你的意思，领导非得吹胡子瞪眼的，才是常态呗。”

邱健清把车窗往下放了放，点了根烟，看着窗外吞云吐雾：“市局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重组刑侦队以来，省厅的领导就一直盯着咱们。这一次省厅特意派人下来督办案件，你说老杜他能不紧张嘛！牵扯六天人命的案子，这案子要是侦破不了，挂了起来，老杜在省厅领导那儿，肯定抬不起头来。”

郑东幽幽的补了一句：“抬不抬的起头，倒是小事，就怕老杜的仕途，都因此受到影响。”

其实郑东说的这事儿大家都明白，只不过郑东非常的耿直，把这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东西，说了出来。

“别关心老杜了，咱们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别看老杜现在挺客气，咱们要是短时间内破不了案，那老小子百分百要翻脸。别管他的仕途受不受影响，反正他都够咱们喝一壶的。”

郑东嘴里说是，脚下一踩油门，警车瞬间提速。

“对了，队长，那个刑侦处的刘副处，是个什么来路？我看那娘们挺年轻的，也就三十多岁，就当上省厅的中层干部了？”

邱健清显然认识郑东嘴里的那个“刘副处”，这家伙一声冷哼：“还能是什么来路。高文凭高学历的警界人才呗！痕检专业的硕士，还在国外进修过一段时间。工作没有几年，就被调到省里去了。她就是那种领导最喜欢的学习型人才。文凭拿得出手，还是刑侦这一块少有的女性。领导不提拔她，还能提拔谁？”

“不过省厅刑侦处的工作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事给各市局写写所谓的工作经验，假装上上课，也不用他们真的跑现场破案。这帮脑袋也就能干点儿虚活儿，要是来真格的，非得转圈丢人不可。他们也就能在那个岗位上混吃等死了！”

林森本以为邱健清算是省厅领导眼里的宠儿了，要不然当初重组刑侦队的时候，也不会废那么大的力气，把他跨省调任过来。没想到邱健清吐槽起省厅领导来，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硬是把那个“刘副处”，给损成一个没啥工作经验，只会外行领导内行的花瓶。

“队长，你跟这个刘副处，不是有什么过节吧。人家要是没什么能耐，能三十来岁，就混上副处级别嘛。我见过最年轻的副处级，一个是你，一个就是那娘们。这说明人家还是有货的！”

坐在后座上的林森听了半天，这会儿才弱弱的问道：“你们说的刘副处，该不会是刘茗吧？”

邱健清侧过脑袋，把眼一斜：“怎么，你认识？”

林森赶紧摆手：“倒说不上认识，就是知道这么个人。我在网上看过她写的论文，研究的课题是关于如何将高精尖科技运用到现代刑侦当中。在论文里，她举得一个例子，我觉得就很有建设性。咱们现在对于犯罪现场的脚印倒模，还是采用手工的石膏倒模，但是刘茗处长却提出，这项工作，完全可以用时下经常被提及的3d打印来完成。虽然短期看，研制相关的机器设备，会耗费大量的资金，但是从长远来看，这种3d打印机一旦在警界基层普及开来，可以极大的节约人力成本，提高办事效率……”

林森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邱健清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就是用3d打印机来做脚印倒模嘛，这玩意也算是建设性意见？这话谁都能说出，关键是如何制造相关的设备！不仅要保证这种设备的精度，还必须要让其能够便于携带，保证刑侦人员能带着它往返各种各样的犯罪现场。刘茗不过是动动嘴，然后呢？是否具有可行性，能不能进入真正的制造环节，不还是需要相关的科研人员去验证？他们张张嘴，下面的人就得跑断腿！”

邱健清的这一番话，看似很有道理，不过却让林森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队长和那个刘茗之间，绝对是有着什么过节的。人家刘茗本来就是提出一种建设性的思路，而邱健清对此的表现，简直可以用吹毛求疵来形容了。

“不是我说你，爱学习是好的，多读一些和刑侦工作相关的资料，也是值得表扬的，但是你小子找点儿靠谱的东西看呀！”

邱健清看似是在批评林森，其实无非是说刘茗写的东西不靠谱。

原本胡天在旁边压根都插不上话，这家伙等了八百辈子，总算是逮到了一个机会，暗拍邱健清的马屁：“就是呀！机关刊物上登载了队长那么多的案例，那些东西还不够你研究的？非得在犄角旮旯里找些不靠谱的东西看！”

胡天一边说，还一边殷勤的看着队长邱健清，显然是等待邱健清给他反馈。然而邱健清直截了当的转过身，只留给胡天一个冰冷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