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巧合必有蹊跷,这么说来,阿桔和安北村定有莫大关联。
“既然这样,告知离大哥让鬼界带齐人手,我们再去安北村看看。”映绯说。
“是的,但你留在食肆。”晚清按下想要站起来的映绯,又道,“你在家里修养就好,让慕白陪着你。”
“我怎么能不去呢!”映绯很不乐意。
“仙子伤势未愈,去了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晋已也这么劝她。
“老大莫要固执了。”山漆劝道,又对晚清说,“晚清姐放心去罢,我留下来陪着老大。”
映绯一想,这不是陪着她是盯着她吧,她干脆叫住晋已:“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山漆你还是跟着晚清过去,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晋已喉中一哽,怎么觉得日子要不好过了。
有两个人看着映绯就够了,晚清便没有再说什么。
鬼差就在长安附近办事,接到消息很快就到了,有人帮忙他们很是乐意,毕竟食肆的人曾与阿桔的鬼魂交过手,对他们很是信任。
眼睁睁地看着其余人都出发去了安北村,映绯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了一些,晋已在旁小心伺候着。
映绯吃了一块点心喝了半壶茶,终于坐不住了,对着晋已指尖一勾:“过来有事问你。”
该来的还是逃不过,晋已脸色一沉跟着她去了,前厅里只留下慕白略带诧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映绯进屋后转身掩上了门,就在关门的那一瞬,一道结界从她掌心迸出眨眼间就布满了整个房间。
映绯转身便问道:“你与慕白是旧相识?”
晋已一口老血堵在喉中,什么旧相识还老相好呢!
映绯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意味着什么,又问道:“那你知道他并不是凡人,身上也没有活人的气息么?”
晋已一愣,随即解释:“慕白是天神,仙子想什么呢?”
说真的,映绯从未想过这档子事,如果是真的慕白也太弱了一点罢,天神不该都像司战神君那样神光围绕从天而降无所不能的么,怎么也很难将他身上儒雅书生气与这些想到一起。
晋已大概猜到了映绯的心思,讳莫如深道:“他大概是个低调的神仙。”
法术不精,为神怎能不低调。
听他这么说,映绯反倒松了一口气,慕白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就简单多了。
一想到他们故意隐瞒,数月来逗她如逗猴一般,火气就不可抑制地冒了起来。
映绯磨牙嚯嚯道:“你们神仙的套路很深嘛,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从来不提起这事呢!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上头有令不能讲,小仙岂敢违背。”晋已嘴上是怎么说,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慕白刚来的时候映绯他们对神官是能避就避,能扔就扔,没有必要说,等慕白与他们熟络以后,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映绯强忍下怒火:“那他是什么神仙,你总知道罢。”
晋已摇了摇头,细细回忆起来:“小仙只知道他尚未娶妻,也无婚约在身,更无前缘未了。至于他年岁几何,师承何人,住在哪座仙山,有无兄弟姐妹,小仙问过但他没说。小仙只知道他来头不小,是天帝安插过来的,纠察灵官派都说莫要得罪他。”
慕白可曾帮上一点儿忙?坑了一颗精元,还带着映绯去挑战阿桔,弄得一身伤回来,他倒好是分毫无损!
别说映绯了,晋已也是一肚子火。
晋已说得如此详实,并不像随口胡诌出来的。
映绯连连点头,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就与他共事数月?”
她这话里毛病可是大大的有,晋已挑眉反问:“仙子不也是么。”
“你!”映绯虽然生气,但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晋已点头如捣蒜:“冤有头债有主,仙子还是去找慕白问个清楚,顺带出出气。”
映绯收回结界,气势汹汹地迈出了门,越走远气场越弱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去问么,还是再……等等?
偏偏此时晋已说了一句:“仙子快去罢,小仙不会偷听的。”
掀开帘子,映绯发现慕白趴在案上,像是等他们等到睡着了,昏睡时他夜夜守在她旁边,最后映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映绯想要质问,不知怎地就泄了气,话一出口还有些许委屈。
“离大哥说你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晋已又说你是天帝派下来的天神,你到底是谁,我不想听别人的话,只想听你自己亲口告诉我。”
闻言,慕白未动,似在沉默。映绯心慌意乱,竟没有察觉到他有何异常。
她又等了一会儿,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衣摆刮倒了一只瓷杯,瓷杯从案上滚落下来,彻底摔碎了。
映绯不慎摔碎了杯子,此举像是在置气,但慕白还是纹丝未动。
奇怪了,她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还没醒。
“慕白,慕白!”映绯推搡了几下,他还是没回应。
映绯稍微用了一点力,慕白整个人侧着倒了下去,她连忙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映绯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慕白没了呼吸,虽然知道他是天神,即便没了呼吸也不是什么大事,映绯还是惊惶不安。
这时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鬼差离说的“一副躯壳”。
“晋已快来!”映绯想起了晋已,连忙把他叫过来。
晋已瞬间出现在慕白身侧,凝神探着他的神识:“仙子莫慌,他的神识不在此。”
“神识?”映绯一怔,又问,“那他去哪儿了?”
晋已不慌不忙地说道:“也许只是返回天庭了。”
映绯紧紧握住慕白的手,就像他守在塌边为她做的那样,他的手渐渐变凉,比起驱壳这更像尸体。
“他会不会是出事了?”映绯心中惴惴不安。
晋已很是淡然:“仙子放心吧,本尊不在此,能出什么事呢。”
映绯忽然问道:“晚清他们去了多久了?”这眼看这天都要暗下来了,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
晋已回道:“约莫两个时辰。”
安北村与长安城路途不远,他们脚程挺快的,怎么会还没返回,非但如此,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忽而门外一片嘈杂,晋已心下好奇探头往外看,正巧胡瓜和小娟慌张跑进来。
“老大出事了!”他们出去采买,走到半路就折了回来。
“怎么了?”映绯心下一沉。
“听人说曲江池那边腾起几丈高的巨浪,浪把人卷了进去,都不见活口。”
提到曲江池,映绯立即想起一个人,不会就是她吧。
映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顺着想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赤麟拥有血玉,她用阿桔的魂魄引来鬼差,免得鬼差坏她的好事。可是她从我这里得到一小块血玉,并不能积蓄如此大的灵力,除非……”
晋已接了上去:“会不会是赤麟杀了安北村的村民是用来献祭,事到如今她目的一向不是安北村,而是整个长安城,城内生灵岌岌可危。”
晚清和鬼差都没有回来,也许是安北村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牵制住了,趁着这个空儿,赤麟在城内兴风作雨。
“我绝不会让她得逞!”映绯咬牙道。
晋已连忙施展缚神术,想要拦住她。
映绯被凭空出现的藤蔓缠上身,呵斥道:“晋已你做什么?”
“仙子伤势未愈,此事非同小可,并不是几百年的修为能应付的。”
“此事由我而起,怎能坐视不理。”映绯后悔不迭,要是她不把血玉给了赤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还牵累了这么多条人命。
软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对着映绯眨了眨眼,伏在她身上几下就把藤蔓咬开,如此轻松地破了晋已的缚神术。
晋已措手不及,从未料到映绯的法术竟到了如斯境地,她前几日才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恢复怎么快,甚至灵力比以前更强。
一定是他大意了,一定是。
晋已又对着映绯扔出一个缚神术,这次她有了防备,微微侧身就避了过去。
“晋已对不住了,这个麻烦是因我而起的。”
“老大!别去了!”
在晋已惊诧的目光下,映绯腾云而起,把胡瓜和小娟的喊声都抛在耳后。
“仙子等等!等小仙一起去!”晋已想追,但映绯已经飞了老远。
映绯回首扔下一个结界,把整个食肆都罩在里面,喊道:“小娟、胡瓜、慕白就托你照顾了。”
晋已还以为像之前映绯布下的结界那样,用神力一撞就能破解,他撞得眼冒金星,都还没把结界破除。
眼看着映绯越来越远,晋已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被结界罩着他连搬救兵都不行。
看着慕白还躺在案上,一副安然沉睡的模样,晋已跳到他身上,扯着他的衣襟喊着:“出大事了!大人快回来啊!”
慕白没有丝毫反应。
见小娟和胡瓜站在一旁愣着,晋已催促道:“快过来帮忙啊。”
“怎么帮?”
晋已心下一横,指着慕白说:“把他抬起来去撞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