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汐转身,发现跟着她同来的护卫们都晕倒在了地上,她一下子联想到这团烟瘴连忙抬臂捂住鼻子。瘴气的深处有人影浮动,逐渐向她靠近,待瞧清楚来人不由皱起眉头。
“阿汐不想见到我?”祁如温看清她的表情后,微笑问。
她下意识退了两步。
祁如温装的一脸受伤,尔后说:“真令人难过,你不在京阳这么久,我可是很想你。”
“你想干什么。”姜汐戒备的盯着他,看到他唇畔弯出笑意,又似惋惜般摇了摇头,“真可惜,你在丹聿有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杀掉萧驷玉,你这个仇报的未免太艰难了些。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殿下不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再伤害他,更不会与你合作。”姜汐说完鼓起勇气迈近一步,言辞坚硬:“我有很多与你合作留下的证据,倘若你伤害殿下,我不会放过你。”
什么证据,不过是在此情况下说来自保的谎话。
也让祁如温能有点忌惮。
祁如温上扬的唇线渐渐抿紧,虽然缚着白纱还是让她错觉,他此刻的眼神非常可怕阴鸷。
他的声音冷了下去,“你最好想清楚再与我一拍两散。”
“我想的很清楚。”
瞧她昂着脑袋一脸坚定不移的样子,祁如温咬了咬牙关,冷哼:“姜汐啊姜汐,你真令人失望。”
原当他可能会因恼怒在此要她的命,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径直与她擦肩而过,似乎就此斩断再没半点干系。
这也让姜汐松口气。
他走后不久烟瘴逐渐消散,晕倒的护卫们在半盏茶的功夫后陆续醒了过来,众人摸不着头脑的互相张望。
姜汐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护卫们回了东宫。
小婢女茗香见她回来欢喜的迎接上去,“给宝林请安。”
“有没有吃的,我有些饿。”姜汐摸摸她红扑扑的小脸袋,柔声问。茗香说了句有便急匆匆往院外去准备,也不知怎地,饿极了本该大快朵颐,没想到那最爱的鱼汤竟然闻着腥气,尝了一口后姜汐没忍住捂着嘴巴难受了很久,骤然跑到门外蹲在院子里干呕不止。
“宝林您没事吧?”茗香紧张的蹲下身,给她拍背顺气。
姜汐呕完觉得舒坦些了,“大概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
可她自己也奇怪,自个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好在到就寝时那股恶心的感觉都不再有了,萧驷玉又躺在旁侧搂着她,她埋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很安定的熟睡。到了后半夜,姜汐隐约听到一声悠远的箫声,若隐约现不真切。
她原不在意,但心窝的位置突然有股绵密的痛意浮现,这股痛意慢慢加剧,到最后疼得人有些僵硬。
“呃——”
感觉到怀里人的难受低哼,萧驷玉自梦境里醒转,以为她在做噩梦于是拿手轻轻推了推她,“小奴才。”
“嗯。”她迷糊里应了声,然后身子开始颤抖,原先的哼唧声变成吃痛的抽泣。萧驷玉蓦地坐起身将她扶起,朝着殿外大喊:“来人掌灯!”
值夜的婢女立刻猫着身子进去,把灯烛点燃。
寝殿里一亮萧驷玉就瞧清楚姜汐的样子,脸上全是痛震出来的冷汗,更泛着病态的青白色,她的眼睛睁的很大,一双手揪着心口位置,痛苦的咬紧牙关在忍耐。
可心连十指,疼的四肢都如被热油烹煎。
“啊——!”她忍不住的破口喊叫,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一路淌到耳朵里。
萧驷玉握住她几乎要揪红自己皮肤的手,无措的嗓音有些乱,“小奴才,你不要吓我。”
他说完对着闻声进来的婢女太监们下令:“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太医!”
殿下暴怒,婢女们不敢懈怠赶忙连滚带爬跑出去请太医。等太医到的时候,姜汐已经疼的脖颈里的青筋都鼓胀了起来,满殿全是她凄厉的惨叫声,萧驷玉抱紧她,“太医很快就来,不要怕没事没事。”八壹中文網
“疼……好疼!”
姜汐痛地转而去抓他的衣襟,流着眼泪乞求:“殿、殿下,杀了我吧……杀了我!”
“不,小奴才忍住,太医马上就到。”
萧驷玉没想到她已经疼到求死,心疼的搂紧她之余朝着殿外怒喝:“太医!人在哪里!”
“臣在!”
太医提着药箱跑进来,手脚慌乱的给她诊脉,但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行扎针止疼。但没等施针,姜汐已经疼得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萧驷玉心骤然发紧的去探她的脖颈脉搏,感觉到跳动才松口气,将她扶躺回床、上,他跨下床畔严肃问:“宝林生的什么病,好好的怎么会疼成这样?”
太医躬着背脊颤巍巍的答:“微臣医术不精,诊不出宝林心绞痛的病因,不过……”
“犹豫什么!”
太医忙道:“不过宝林有了身孕。”
以为自己听错,萧驷玉震惊的转过身,“你说、李宝林有了身孕,我的……孩子?”
“是,因未足月脉象还不明显,但确是喜脉无疑。”
萧驷玉蓦地笑出声,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天般呆傻了会儿,略显无措的样子让下人们皆是稀奇。不过这股欢喜没持续多久,当他的视线落在床、上昏睡的人身上时,萧驷玉心沉落下去,“是不是因为孩子,诱因了宝林原本的疾病发作?”
“这……尚不能断定。”
他喜怒在一瞬,冷戾睨着太医,“你不能断?太医如今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太医吓得跪倒在地,颤抖着说:“微臣医术不精请殿下恕罪,此病来的蹊跷,实在无力查询。”
“滚出去。”
萧驷玉不想在得知有孩子后肆意制造杀戮,太医谢了恩忙不迭拎着药箱跑出去。萧驷玉走到床畔焦灼的看着睡梦中还皱着眉头的姜汐,沉默了很久唤来聋鸽,告诉他:“把大祭司请来。”
聋鸽受命请人,不久便将推三阻四百万理由的祁如温强行绑架了过来。
祁如温身上还穿着就寝的单衣,披头散发打着光脚。
唯独眼上的白纱还在。
他向萧驷玉告状:“殿下该管管自己的下属,怎么趁人熟睡把人逮着飞檐走壁,好歹让我披件衣袍。”
萧驷玉往旁侧瞥了一眼,聋鸽会意将架子上的墨袍丢给祁如温。后者受用的穿在身上,这才问:“殿下请臣过来,有何吩咐?”
“宝林夜里突然喊疼,太医诊过说是心绞痛,你可能诊断出因何而起?”
祁如温走上前看了眼昏睡中的姜汐,旋即落座搭脉,搭出喜脉时他略怔了下,尔后摇摇头:“宝林没有得病,而是中了蛊,此蛊虫善游血脉喜居心肺。”
“蛊?”
萧驷玉站直身子,“怎么会中蛊。”
“听说丹聿善蛊之人甚多,殿下与宝林又在那里发生那么多的事,大约是在那时候宝林被神不知鬼不觉种了蛊毒。”
萧驷玉问:“可有解法?”
“祛除此蛊的办法我尚未知,但可钻研找出解法,不过在未解之前蛊虫复发,宝林恐每夜都要经受钻心蚀肺的痛苦,直至精气消耗死去。”祁如温转头告诉他,“为今之计,还得先给宝林止痛,遏制蛊虫苏醒发作。”
萧驷玉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一丝不寻常,“止痛之法是什么?”
“此蛊有个颇为诗情画意的名字,情丝。要令它沉眠需要心爱之人心下两寸处的鲜血喂食,它吃饱自不会闹腾。”祁如温说完抬头转向他,“且七日一次,取血可非一朝一夕的事,殿下怎么想?”